珠寶店賣出去的那天,我和王浩然都去了。
買家是一個做翡翠生意的老板,出價一百六十萬,比預(yù)期的要高一些。
李秀芳在簽合同的時候,手都在顫抖。這個店畢竟是她經(jīng)營了二十多年的心血。
"媽,您還有時間反悔。"王浩然看著她,"如果真的舍不得,我們再想其他辦法。"
李秀芳搖搖頭:"算了,賣了吧。留著也是個禍害。"
合同簽完,錢到賬后,李秀芳立刻給高利貸的人打了電話。
那些人來得很快,帶頭的是個滿身紋身的光頭男人。
"李老板,錢準備好了?"光頭看著我們,眼神很兇惡。
"準備好了。"李秀芳從包里拿出銀行卡,"兩百萬,一分不少。"
光頭接過卡,讓手下去銀行確認。十分鐘后,手下回來點點頭。
"好,這事就算了了。"光頭收起卡,"李老板,以后別再找我們了。你們家這點小生意,真不夠我們費心的。"
說完,他們就走了。
店里只剩下我們?nèi)齻€人。
李秀芳坐在空蕩蕩的展示柜前,眼淚止不住地流。
"二十多年了,"她喃喃自語,"就這么沒了。"
我心里也有些不忍,但更多的是解脫。這個債務(wù)總算是了結(jié)了。
"媽,以后打算怎么辦?"王浩然問。
"回老家吧。"李秀芳站起身,"在這里也沒什么可留戀的了。"
"那浩宇呢?"
"他愛怎么辦怎么辦。"李秀芳的語氣很冷淡,"都是成年人了,自己負責自己的人生。"
這話說得很絕情,但我知道,李秀芳是真的被王浩宇傷透了心。
第二天,李秀芳就收拾行李準備回老家。
王浩宇知道消息后,跑來求情。
"媽,您別走啊。"王浩宇跪在李秀芳面前,"我錯了,我以后再也不這樣了。"
"晚了。"李秀芳看都不看他,"浩宇,你記住,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欠你的。包括我,包括你哥。"
"媽......"王浩宇想說什么,被李秀芳打斷了。
"你不是說我偏心嗎?那從今天開始,我就不偏心了。"李秀芳的聲音很冷,"以后你的事,我一概不管。"
王浩宇哭著求饒,但李秀芳鐵了心要走。
"雨桐,"李秀芳在臨走前找到我,"媽對不起你。這些年確實委屈你了。"
我有些意外,沒想到她會主動道歉。
"媽,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不,媽必須說。"李秀芳眼里含著淚,"媽承認,確實偏心浩宇。從小覺得他性子軟,需要多照顧。但媽沒想到,照顧過了頭,把他養(yǎng)成了這樣。"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
"雨桐,你是個好孩子。"李秀芳拉著我的手,"以后好好過日子,別計較媽以前的不是。"
"媽,您保重身體。"我真心地說。
李秀芳走了,王浩宇也搬出了原來的房子。據(jù)說張婷婷知道家里出事后,直接跟他分手了。
我和王浩然重新開始了兩人世界。
沒有了家庭矛盾,我們的關(guān)系反而好了很多。王浩然找了一份新工作,收入不錯。我也在原來的公司得到了晉升。
生活慢慢步入正軌。
但是,平靜的日子沒有維持太久。
兩個月后的一個晚上,王浩然接到一個電話。
"什么?浩宇出事了?"王浩然的臉色變了,"在哪個醫(yī)院?"
掛了電話,王浩然對我說:"雨桐,浩宇出車禍了,現(xiàn)在在醫(yī)院搶救。"
我心里一緊:"嚴重嗎?"
"不知道,我們快去看看。"
趕到醫(yī)院時,王浩宇已經(jīng)脫離生命危險,但傷得不輕。腿骨折了,頭部也有輕微腦震蕩。
"哥,嫂子,你們來了。"王浩宇躺在病床上,看起來很虛弱。
"怎么搞的?"王浩然問。
"昨天晚上喝多了,開車回家路上撞到護欄了。"王浩宇說得很小聲,"醫(yī)生說要住院一個月。"
"醫(yī)藥費呢?"
王浩宇低下頭:"我沒錢。"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該不會是想讓我們出錢吧?
"浩宇,你現(xiàn)在做什么工作?"我問。
"沒工作。"王浩宇尷尬地說,"張婷婷跟我分手后,我就一直在家待著。"
"那你怎么生活?"
"之前媽給我留了點錢,現(xiàn)在花得差不多了。"
王浩然皺著眉頭:"醫(yī)藥費大概要多少?"
"醫(yī)生說至少五萬。"
這個數(shù)字讓我們都沉默了。五萬塊對現(xiàn)在的我們來說不是小數(shù)目。
"哥,能不能......"王浩宇想說什么,被王浩然打斷了。
"浩宇,我們現(xiàn)在也不寬裕。"王浩然的態(tài)度很堅決,"這錢我們出不了。"
"那我怎么辦?"王浩宇哭了,"醫(yī)院說了,不交錢就停藥。"
我看著他可憐的樣子,心里有些不忍,但更多的是警惕。
"浩宇,你可以找朋友借,或者申請醫(yī)療救助。"我說。
"我哪有什么朋友?"王浩宇苦笑,"至于醫(yī)療救助,我又不符合條件。"
王浩然在旁邊沉默了很久,最后說:"我回去和雨桐商量一下。"
走出醫(yī)院,王浩然一直沒說話。
"你在想什么?"我問。
"雨桐,浩宇畢竟是我弟弟。"王浩然停下腳步,"我不能看著他死不救。"
我心里一沉:"你想幫他出醫(yī)藥費?"
"五萬塊,我們還是能拿出來的。"
"浩然,你忘了他之前怎么對我們的嗎?"我有些激動,"現(xiàn)在他出事了,你就心軟了?"
"雨桐,我知道你還生氣,但......"
"我不是生氣,我是清醒。"我打斷他的話,"王浩然,你好不容易才擺脫那個泥潭,現(xiàn)在又要跳進去嗎?"
"這次不一樣。"王浩然說,"這次是真的出了意外。"
"出了意外就要我們承擔?"我冷笑,"那以后他再出意外怎么辦?我們要管一輩子嗎?"
王浩然被我說得啞口無言。
"浩然,我最后問你一次。"我看著他的眼睛,"在你心里,到底誰更重要?"
王浩然沉默了很久,最后說:"雨桐,給我點時間考慮。"
我知道,他還是放不下那個弟弟。
即使經(jīng)歷了那么多,他還是心軟。
這讓我對我們的未來產(chǎn)生了深深的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