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館里,冷氣開得很足。
林晚坐在我對面,攪動著杯子里的拿鐵,眉頭緊鎖。
“劉紅梅怎么了?”我問。
“摔斷腿了?!绷滞韲@了口氣,“昨天晚上,她下樓梯的時候,一腳踩空,從樓梯上滾了下去,右腿脛骨骨折?,F(xiàn)在還在醫(yī)院里躺著?!?/p>
我的心,咯噔一下。
摔斷腿……
我立刻回想起劉紅梅頭頂那團灰黑色的氣運,里面,確實夾雜著一絲不詳?shù)难?。那代表的,是“血光之災”?/p>
“這只是個意外吧?”我故作鎮(zhèn)定。
“本來是?!绷滞硖痤^,目光灼灼地看著我,“但是,我們去醫(yī)院給她做筆錄的時候,她情緒很激動,一口咬定,是你在背后詛咒她。”
“她說,自從上次她家玻璃開始碎,她的生活就沒順過。先是丟了工作,然后老公天天跟她吵架要離婚,現(xiàn)在又摔斷了腿。她覺得,這一切都是因為你?!?/p>
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以掩飾我內心的波瀾。
劉紅梅家的玻璃,確實是我的“杰作”。
但工作丟了,夫妻吵架,甚至摔斷腿……這些,也和我的植物有關嗎?
我的仙人掌,難道已經(jīng)從“打碎玻璃”,升級到了“打斷骨骼”的級別?
“姜澈,”林晚的語氣,變得有些嚴肅,“我知道,從法律上講,劉紅梅的指控,毫無根據(jù)。但是,作為你的高中同學,我想以私人的身份,問你一個問題。”
“你……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
我看著她,她的眼睛里,沒有懷疑,只有一種深深的、真誠的擔憂。
陽臺上的含羞草,此刻并不在我身邊。
但我知道,我不能對她說謊。不僅僅因為她是一名警察,更因為,她是我為數(shù)不多的、還愿意關心我的朋友。
我沉默了片刻,緩緩地搖了搖頭:“我沒有。我發(fā)誓?!?/p>
我沒有撒謊。
我只是種了些植物而已。至于那些植物自己做了什么,那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對吧?
林晚似乎松了一口氣。
“那就好?!彼p聲說,“不過,你還是小心一點。劉紅梅的家人,情緒也很激動,說要找你討個說法?!?/p>
“我明白?!?/p>
和林晚分開后,我立刻回了家。
我沖到陽臺,看著我的仙人掌軍團。
它們長得比之前更大了,每一個都圓滾滾、綠油油的,充滿了生命力。
我仔細檢查,發(fā)現(xiàn)它們的能力,并沒有發(fā)生質變。它們依舊只能影響玻璃制品。
那么,劉紅梅的連串厄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目光,掃過仙人掌,掃過銅錢草,最終,停留在了那節(jié)淡紫色的富貴竹上。
是“氣運”。
我突然明白了。
我一直在錯誤地歸因。
真正對劉紅梅造成持續(xù)性打擊的,不是仙人掌。仙人掌只是一個“引子”,一個“警告”。
真正的殺招,是我那一整片“銅錢草農(nóng)場”!
劉紅梅對我,不僅有“惡意”,更有強烈的“嫉妒”和“貪婪”。她嫉妒我年輕,嫉妒我清閑,她甚至貪婪地想占有我的一切,從雞蛋到房子。
這些負面情緒,成為了一個完美的“錨點”。
我的銅錢草農(nóng)場,在吸收創(chuàng)藝公司的財運的同時,也一直在持續(xù)不斷地,吸收著劉紅梅身上那本就稀薄的“好運”。
玻璃碎,只是表象。
工作丟了,家庭不和,甚至意外受傷……這些,都是一個人“氣運”被持續(xù)剝奪后,在現(xiàn)實生活中,最直接的體現(xiàn)!
我的能力,比我想象的,要可怕一百倍。
它不再是惡作劇,它是在……全方位地,摧毀一個人的生活。
我看著劉紅梅家黑洞洞的窗戶,第一次,感覺到了一絲寒意。
我不是在復仇。
我這是在,扮演上帝。
而我,真的有資格,去審判別人的命運嗎?
這個念頭,像一顆種子,在我心里,生了根。
我開始反思。
我的復仇,是不是……玩得太過了?
我確實恨王浩,恨那些背叛我的同事。但他們罪不至死,甚至罪不至身敗名裂。我用這種超越常理的力量去打擊他們,和那些用權力、用陰謀來欺壓我的他們,又有什么區(qū)別?
我坐在沙發(fā)上,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去。
我頭頂那團金綠色的氣旋,似乎也因為我的心緒,而變得有些暗淡。
就在這時,我突然注意到,樓下,那個被我標記為“氣運金光”的李大爺,正被幾個子女,攙扶著,上了一輛救護車。
我猛地站起身,沖到窗邊。
在我的“氣運視覺”里,李大爺頭頂那團原本溫暖的淡金色光芒,此刻,竟然變得無比暗淡,幾乎要熄滅了。
一絲絲不祥的黑氣,正從四面八方,侵蝕著那團金光。
這是……大禍臨頭的征兆!
我來不及多想,立刻沖回陽臺。
毀滅,還是守護?
這個問題,在這一刻,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