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醫(yī)院,走廊安靜而壓抑??諝庵袕浡舅臍馕?,冷白的燈光映得一切蒼白。
急救室門口,幾名刑警焦急地守著。紅色的「手術(shù)中」燈亮著,仿佛一把懸在頭頂?shù)睦小?/p>
「秦隊(duì)會沒事吧……」有人低聲喃喃。
沒人回答,所有人心里都沉甸甸的。
———與此同時,我被允許離開審訊室,坐在拘押室的長椅上,雙手抱著頭。
心口像被鈍刀割開,一刀一刀,疼得我?guī)缀醪荒芎粑?/p>
我聽見走廊里有警員急切的談話。
「秦苒中了槍,失血太多,剛送進(jìn)手術(shù)室……」
那一瞬,我仿佛從高處被人推下,眼前一片漆黑。
「中槍……」我喉嚨發(fā)緊,呼吸斷斷續(xù)續(xù)。心里有個聲音在瘋狂吶喊:
——是因?yàn)槲遥?/p>
——如果我早點(diǎn)說!
——如果我不沉默!
我捂著臉,淚水止不住地涌出。
這是第一次,我真切體會到,什么叫「后悔到想毀掉自己」。
———
手術(shù)室里。
秦苒靜靜躺著,面色慘白。子彈擦過肩胛骨,雖然沒有致命,但傷口極深。醫(yī)生手術(shù)時,差點(diǎn)幾次控制不住出血。
昏迷之中,她仿佛聽見許多聲音在耳邊回蕩。
有同事焦急的呼喊,有槍聲的轟鳴,有林驍嘶啞的喊叫。
「秦苒!快跑——」
那是她心里最熟悉的聲音。即使早已隔絕多年,那一聲喊,卻如同撕裂胸口的火焰,燒得她淚水在昏暗中滑落。
——林驍……
———
幾個小時后,手術(shù)室的燈終于熄滅。
醫(yī)生摘下口罩,疲憊卻松了口氣:「子彈已取出,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傷口較重,需要靜養(yǎng)?!?/p>
門外的人群齊齊舒了口氣。有人忍不住紅了眼眶。
病房里,秦苒安靜地躺著,手臂纏滿繃帶。呼吸機(jī)輕微的聲音,像是生命頑強(qiáng)的證明。
窗外的陽光照進(jìn)來,落在她蒼白卻堅(jiān)毅的面龐上。
——她贏了第一場,但這只是開始。
———
拘押室里,我雙手死死拽著鐵欄,直到指節(jié)發(fā)白。
刑警走過來,沉聲說道:「林驍,秦苒脫險了,但情況仍不穩(wěn)定。你要明白,如果你不徹底交代清楚,周錚逃脫,后果不僅是她受傷,還可能有更多人喪命?!刮姨痤^,眼神通紅。那一刻,恐懼不再能束縛我。
「我說過了,周錚不是主謀?!刮衣曇羲粏。瑓s堅(jiān)定,「他背后的人,才是真正的毒瘤。只要那個影子存在,不管抓多少個周錚,還會有新的周錚出現(xiàn)?!?/p>
刑警點(diǎn)頭:「繼續(xù)說下去?!?/p>
我深吸一口氣,身體仍在微微顫抖,但眼神漸漸銳利。
「他……身份特殊。商界巨頭,和一些政界人物走得極近。他出錢、出關(guān)系,周錚只是他的手。所有洗錢渠道,所有資金,都繞不開他?!?/p>
刑警目光驟然一沉:「名字!」
我咬緊牙關(guān),唇瓣顫抖。名字像一塊燙手的鐵,滾燙到我?guī)缀跽f不出口。
良久,我閉上眼,淚水滑落,咬牙擠出那兩個字。
病房外的走廊,刑警們臉色驟變。
——這條線,牽動的已不僅僅是黑道,而是更龐大、更危險的勢力。
另一邊。
周錚藏身在郊區(qū)一處廢棄別墅,身上的傷口還在滲血。他臉色陰鷙,狠狠摔碎酒瓶。
「她命真大!」他咬牙切齒,「居然還活著!」
手下小心翼翼地問:「周哥,接下來怎么辦?警察已經(jīng)查到……」
「閉嘴!」周錚怒吼,眼神陰狠。
幾秒后,他冷冷笑了。
「怕什么?只要那位大人還在,我們就永遠(yuǎn)不會輸?!?/p>
——話音落下,別墅的昏暗燈光下,仿佛籠罩著更深的陰影。
夜深。
病房里,秦苒仍昏睡著。紗布染著血色,她的眉頭緊緊皺著,似乎在夢中仍與命運(yùn)抗?fàn)帯?/p>
走廊盡頭,我隔著玻璃,死死盯著她。淚水一次次模糊視線,卻怎么也移不開目光。
這是我生命中唯一一次,想用盡余生去償還。
——對不起。
——請你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