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晚被秦苒當場抓到，我們的關(guān)系就像一根拉到極限的繩子，隨時可能斷裂。
她搬去臥室睡，我在沙發(fā)湊合。我們之間幾乎沒什么對話，即使見面，也是冷冷的眼神和敷衍的回應(yīng)。
本以為，這會讓我收手。可現(xiàn)實狠狠扇了我一巴掌。月底賬單像催命符一樣接踵而至。房貸、物業(yè)費、信用卡最低還款額……一摞摞賬單堆在桌上，像一座大山壓得我喘不過氣。
我試著去面試幾份工作，可每次都是石沉大海。HR 掃一眼簡歷，就搖頭婉拒。我的學歷普通，工作經(jīng)歷更是一塌糊涂，跟一群二十幾歲的小年輕比，毫無競爭力。
夜深人靜時，我會盯著天花板發(fā)呆。心里不斷冒出一個聲音：回去，那地方能來錢快。一次幾個小時，就能抵得上別人一個月。
我壓抑了幾天，最終還是回了頭?！?/p>
那晚，會所燈火輝煌，門口停滿了豪車。霓虹燈下，我看著那些西裝革履的男人們，心里涌起一種荒謬的感覺。誰能想到，這群看似體面的客人，有多少都把靈魂交在了這里。
「喲，林驍，又回來了啊?！故煜さ恼{(diào)侃聲響起。
我轉(zhuǎn)頭，一個穿著白襯衫、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笑瞇瞇走過來。他叫周錚，是這里的?？?，也是個典型的「掮客」，專門介紹客人，抽取好處。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就知道你忍不住。別怕，錢嘛，誰不缺？你這樣的條件，在這兒能吃得開。」
我皺眉：「我只是想應(yīng)急，干一陣子。」周錚哈哈一笑，推了推眼鏡：「兄弟，你太天真了。這個圈子，進來容易，想走可難?！?/p>
我心里一顫，卻沒吭聲。因為我知道他說的是事實。
那晚，我接了兩個客人。她們是兩個衣著華麗的中年女人，一個做生意，一個開美容院，嘴里說的都是項目、合作、哪家車好，哪家房子值。她們對我上下打量，帶著一種施舍般的審視。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可還是陪笑。笑得臉頰酸痛，心里卻越來越空。
「年輕真好啊。」女人的手滑過我的手背，意味深長。
我強忍著厭惡，陪她們喝酒，講笑話，順著話題去迎合。酒精下肚，喉嚨灼燒，胃里翻騰?？晌乙а烙矒?，因為每一杯酒，背后都是鈔票。
夜里離開時，我拿到厚厚一沓現(xiàn)金，數(shù)額足夠我家兩個月的房貸。那一刻，我的心情復(fù)雜到極點。錢帶來的快感讓我窒息，可同時，又有種說不出的羞恥感。
———
回到家，秦苒正坐在書桌前整理資料。她穿著睡衣，頭發(fā)扎成馬尾，桌上攤開幾份案卷。燈光打在她臉上，清冷而專注。
我看著她，心里突然涌起一種荒謬的對比：我白天在酒桌上陪笑，夜里卻面對這樣一個正直干凈的女人。
「你去哪兒了？」秦苒淡淡開口，沒有抬頭。
我一愣，下意識回答：「朋友那兒喝酒?！?/p>
她「哦」了一聲，沒再問，繼續(xù)低頭做筆記。那一刻，我的心被狠狠攥緊。她不信我，卻也懶得追究。冷漠，比爭吵更讓人絕望。
我走到沙發(fā)邊坐下，掏出那沓現(xiàn)金，盯著它發(fā)呆。錢，是救命稻草，也是懸在頭頂?shù)牡?。深夜，秦苒收好資料，起身回臥室。路過我身邊時，她停頓了一下，低聲道：「林驍，你要是真想幫這個家，就去找份正經(jīng)工作。我不需要你這樣的錢?！?/p>
我心口一窒，抬頭望著她，卻只看到她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
房門關(guān)上，客廳陷入黑暗。
我盯著那疊鈔票，喉嚨發(fā)苦。心里清楚，自己正在一步步陷入深淵。
可另一股聲音卻在提醒：沒有錢，家根本撐不下去。
我把錢塞進抽屜，重重閉上眼。耳邊仿佛響起秦苒的質(zhì)問：
「你讓我怎么還叫你一聲丈夫？」
我翻來覆去，直到天快亮，仍舊無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