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霧尚未散盡，空氣中殘留著礦渣的粗糲氣息。
李壞推開那扇破門，吱呀聲在寂靜的巷子里格外刺耳。
他深吸一口氣，煉氣四層的靈力在寬闊堅韌的經(jīng)脈中奔騰流轉(zhuǎn)，帶來一種前所未有的充盈感。
力量！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洗得發(fā)白的粗布短打，依舊寒酸，但體內(nèi)奔涌的力量讓這身皮囊有了截然不同的底氣。
三天兩百斤？趙虎？他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F(xiàn)在，該去收割今天的“十倍”回報了。
懷揣著那瓶僅剩三顆培元丹，李壞腳步輕快地朝鎮(zhèn)西傭兵聚集的區(qū)域走去。
青蛇傭兵小隊的駐地就在那邊，幾間連排的石頭房子，門口掛著塊歪歪扭扭寫著“青蛇”二字的木牌。
還沒走近，就聽到一個刻意拔高、帶著嬌嗔與不耐的女聲從其中一間屋子里傳出來。
“……萬寶閣那個礦工？嗤，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蘇婉小姐是什么人？那是天上的鳳凰！一個臭挖礦的，也敢往前湊？”
“聽說護衛(wèi)大人當(dāng)時臉都黑了，要不是蘇小姐心善，那蠢貨當(dāng)場就得被廢了修為扔出鎮(zhèn)子！”
李壞腳步頓了頓，臉上沒什么表情，心里卻冷笑一聲。
這消息傳得可真快，宋秋燕這語氣里的酸味，隔三條街都聞得到。
他走到門口，門沒關(guān)嚴，留著一條縫。
宋秋燕正背對著門口，坐在一張半舊的木桌旁，對著一個小銅鏡描眉畫眼。
她身上還是那套嶄新的青色武服，云錦料子在晨光下泛著柔光，與這簡陋的石頭屋子格格不入。
她對面坐著一個身材微胖的女修，正聽得津津有味。
“宋師姐說的是！那種人，就該認清自己的位置！”
“不過話說回來，那青元果可不便宜，二十塊靈石呢，就這么打水漂了，真是蠢到家了……”微胖女修附和著。
“哼，二十塊靈石？”宋秋燕放下眉筆，對著鏡子左右照了照，語氣更加鄙夷，
“怕是攢了半條命才弄到的，全用來做白日夢了！這種人啊，活該一輩子在礦洞里爛掉！”
她話音剛落，似乎感應(yīng)到了什么，猛地轉(zhuǎn)過頭。
當(dāng)看到門口站著的李壞時，她那雙描畫精致的杏眼里先是閃過一絲被打斷的不悅，隨即被濃濃的嫌棄取代。
“李狗剩？你來干什么？”她語氣硬邦邦的，絲毫沒有幾天前討要靈石時的“溫柔”，
“不是讓你在家養(yǎng)傷，順便想想怎么湊齊剩下的七十七塊靈石嗎？青鋒劍可等著我呢！”
她特意加重了“七十七塊”幾個字，理所當(dāng)然得仿佛那本就是她的錢。
李壞臉上堆起原主那熟悉的、帶著點討好和局促的笑容，邁步走了進來。
“秋燕姐，我……我聽說你最近修煉好像遇到點麻煩？是不是突破瓶頸了？”
宋秋燕柳眉一豎：“關(guān)你什么事？怎么，你還能幫我突破不成？”
她心情顯然極差，煉氣六重到七重的壁壘像一道鐵閘，死死卡住了她晉升的希望，也讓她在傭兵小隊里的處境變得微妙。
這瓶頸卡得她心浮氣躁，看什么都不順眼。
李壞搓了搓手，一副老實巴交又有點小心的樣子：
“我……我哪懂這個。就是前幾天在礦上，差點沒命，撿了點工錢，自己也沒舍得用……”
“想著秋燕姐你實力強了，對小隊貢獻大，肯定……肯定也能多關(guān)照關(guān)照我?！?/p>
他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從懷里掏出那個小小的玉瓶，遞了過去。
“喏，就……就弄到三顆培元丹。我知道不多，秋燕姐你別嫌棄……應(yīng)該……應(yīng)該對你突破有點用吧？”
玉瓶溫潤，瓶塞處隱隱透出丹藥特有的微澀藥香。
宋秋燕的目光瞬間被那玉瓶釘住了！
她臉上的不耐煩和鄙夷如同冰雪消融，被一種混合著貪婪、狂喜和難以置信的光芒取代！
培元丹！而且是三顆！
對于此刻卡在瓶頸、靈力躁動難以平復(fù)、急需外力沖擊的她來說，這簡直是久旱甘霖！
她幾乎是劈手奪過了玉瓶，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fēng)。
拔開瓶塞，一股濃郁了數(shù)倍的精純藥力瞬間彌漫開來，三顆圓潤飽滿、色澤深褐、隱隱帶著細密丹紋的培元丹安靜地躺在瓶底。
這品相……比她之前在坊市見過的普通培元丹強太多了！
“培元丹……真的是培元丹！”宋秋燕的聲音都有些變調(diào)，帶著壓抑不住的激動，
“還是品質(zhì)上乘好的！”她猛地抬頭看向李壞，眼神復(fù)雜，有一絲被巨大餡餅砸中的恍惚。
這家伙……從哪弄來的？
七號礦洞的工錢不是只有五塊靈石嗎？他哪來的錢買這個？
而且一買就是三顆品質(zhì)上乘的！
【檢測到贈禮行為：培元丹×3】
【贈予對象：宋秋燕（十倍返還）】
【檢測到贈禮為目標當(dāng)前突破瓶頸之迫切所需！觸發(fā)暴擊返還！】
【十倍返還：培元丹×30】
【暴擊獎勵：培元丹煉制心得！】
一連串冰冷而美妙的提示音在李壞腦海中炸響！
尤其是那“暴擊獎勵”的字眼，讓他心頭猛地一跳，差點沒控制住臉上的表情。
培元丹整整三十顆！還有培元丹的煉丹心得！
巨大的狂喜如同巖漿在胸腔里奔涌，但李壞臉上卻依舊是那副老實巴交、帶著點討好和期待的模樣，
甚至還恰到好處地露出一絲“傾盡所有”后的肉痛和忐忑，
眼巴巴地看著宋秋燕，等著她的反應(yīng)——最好是感激涕零？
然而，宋秋燕臉上的激動和狂喜僅僅持續(xù)了不到兩個呼吸。
她飛快地將玉瓶塞進自己腰間那個繡著精致花鳥的繡花袋里，仿佛生怕李壞反悔搶回去。
然后，她臉上的表情迅速冷卻，重新掛上了那種居高臨下的、帶著施舍意味的淡漠。
“嗯，算你還有點良心，知道惦記我的事?！彼龘]了揮手，像驅(qū)趕一只煩人的蒼蠅，語氣敷衍至極，
“行了，東西我收下了。我現(xiàn)在要抓緊時間煉化丹藥，嘗試突破，沒工夫跟你閑扯。
你趕緊走吧，別杵在這兒礙事。”
她甚至沒再看李壞一眼，直接轉(zhuǎn)過身，對著銅鏡整理了一下鬢角，仿佛剛才那瓶價值不菲的丹藥只是無關(guān)緊要的小玩意。
那微胖的女修看看宋秋燕，又看看被晾在一邊、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的李壞，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和鄙夷，嘴角撇了撇。
李壞低下頭，掩住眼底深處一閃而逝的冰冷譏誚。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這女人的本性，比礦洞里的黑石還硬還臭。
“那…秋燕姐你好好修煉，我…我先回去了?！彼曇粢琅f帶著“卑微”，唯唯諾諾地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慢慢退出了石頭屋子。
門在他身后關(guān)上，隔絕了屋內(nèi)兩個女人可能投來的目光。
他轉(zhuǎn)身，身影沒入清晨逐漸喧囂起來的街巷人流中。
而在他身后那扇緊閉的石屋內(nèi)，宋秋燕正迫不及待地倒出一顆藥香濃郁的培元丹，
臉上洋溢著即將突破的興奮和貪婪，渾然不覺自己剛剛親手“送”出了一份何等恐怖的機緣。
李壞走后那微胖的女修立刻湊上前，眼睛死死盯著宋秋燕剛剛?cè)M袋子的位置，臉上堆滿了毫不掩飾的艷羨，聲音都拔高了幾分：
“秋燕啊，三顆培元丹?。∵€是品質(zhì)上乘的！這李狗?！膩淼倪@么大手筆？該不會真在七號礦洞撿到寶貝了吧？”
宋秋燕早已沒了剛才面對李壞時的敷衍，她下巴微抬，嘴角勾起一抹得意又矜持的弧度，仿佛剛才收下的不是價值不菲的丹藥，而是什么微不足道的小玩意兒。
她慢悠悠地重新坐回銅鏡前，拿起眉筆，對著鏡子細細描畫，語氣帶著一種施舍般的優(yōu)越感：
“哼，他？一個臭挖礦的，能有什么寶貝？不過是走了點狗屎運，撿了點別人看不上的礦渣換的靈石罷了。”
“估計是上次差點死在礦洞里，蘇家管事看他可憐，多給了幾塊賣命錢?！?/p>
她頓了頓，對著鏡子里的自己滿意地笑了笑，才繼續(xù)用一種理所當(dāng)然的口吻說道：
“再說了，他孝敬我，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嗎？也不看看我是誰？整個青蛇小隊，除了隊長，就屬我宋秋燕天賦最好，”
“他這種廢物，不巴結(jié)我巴結(jié)誰？指望我以后飛黃騰達了，隨便從指縫里漏點東西給他，都夠他受用一輩子了！”
“對對對！你這天賦，突破煉氣七重那是板上釘釘?shù)氖聝?！”胖女修聽得連連點頭，眼神里的羨慕幾乎要溢出來。
她們的對話李壞并不得知，他只想快點回去消化今日所得。
“丹藥煉制心得？今天的‘投資回報’，似乎有點意思啊?！?/p>
一抹深沉的笑意在他嘴角漾開，李壞不由得加快了回去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