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的人走后,熱鬧的家宴也漸漸散去。
陳道玄等幾個孩子還要趕回宗門,不能久留,一一向陳旭告辭。
陳旭看著兒子女兒們離去的背影,眼中滿是欣慰。
這個家,正在以他期望的方式,茁壯成長。
夜深了,妻兒們都已歇下。
陳旭獨自一人來到后院,坐在那間閉關(guān)的石室前。
他伸出手,一團溫潤的液態(tài)真元在掌心緩緩流轉(zhuǎn),其中蘊含的力量,比練氣時強大了何止十倍。
九層道臺,天道筑基。
這帶給他的不僅僅是五百年的壽元和遠超同階的實力,更是一片嶄新的天地。
但他沒有絲毫自滿。
寧海鎮(zhèn)太小,上崖郡城也不過是彈丸之地。
他很清楚,一個剛剛筑基的修士,在這廣闊的修仙界里,什么都算不上。
想要真正為這個家撐起一片天,他要走的路,還很長。
當(dāng)務(wù)之急,是盡快將這份根基,轉(zhuǎn)化為實實在在的戰(zhàn)力。
陳旭在心中默默盤算。
首先是顛倒五行陣。
此陣在他筑基時立下大功,但那只是借助了陣法的皮毛。
這座大陣的真正威力,他連一成都未能發(fā)揮出來。
若是能徹底掌控,陳家大院便固若金湯,足以抵擋金丹修士之下的任何攻擊。
其次,是符箓。
他如今的符箓水平,還停留在初級。
對付煉氣期修士尚可,但面對真正有實力的筑基修士,就顯得捉襟見肘。
他必須盡快將制符水平提升到中級。
煉制出能對筑基修士造成致命威脅的靈符。
最后,是攻擊手段。
他現(xiàn)在對敵,還是只會用符箓?cè)ピ?,太過粗糙。
天道筑基法中,附帶了一門名為《青霄九轉(zhuǎn)劍訣》的術(shù)法,威力極大,正適合他這種不喜近身搏殺的風(fēng)格。
理清了思路,陳旭便不再耽擱。
從第二天起,他便將自己關(guān)在了書房和丹房里。
白日,他研究顛倒五行陣的陣圖,推演其中千變?nèi)f化的禁制組合。
夜晚,則在丹房里,嘗試煉制中級靈符。
中級靈符與初級靈符,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概念。
它所用的符紙、符墨,都更為珍貴。
對靈力的掌控,神識的精細程度,要求更是高了數(shù)個臺階。
陳旭選擇煉制的第一種中級下品靈符,名為“火鳳符”。
此符一旦激發(fā),可化作一只火焰鳳凰,不僅能追蹤索敵。
其火焰更是霸道無比,專破修士的護體靈光。
他從坊市高價買來了煉制火鳳符所需的金絲符紙和炎晶朱砂。
第一次下筆,神識剛探入符紙。
繁復(fù)的符文結(jié)構(gòu)就讓他一陣頭暈?zāi)垦#P下的靈力瞬間失控。
“噗”的一聲,價值十塊靈石的符紙化為一團飛灰。
陳旭面不改色,換上一張新的符紙,繼續(xù)。
失敗。
再失敗。
一連半個月,他耗費了上百張符紙,連火鳳符的第一個基礎(chǔ)符文都沒能成功繪出。
若是換了其他修士,恐怕早已心疼得吐血,道心失守。
但陳旭不急不躁。
他知道,這是必經(jīng)之路。
他將自己關(guān)在丹房里,不眠不休。
一次次總結(jié)經(jīng)驗,調(diào)整靈力輸出的頻率,揣摩神識烙印的深淺。
他的玄級中品資質(zhì),在此時發(fā)揮了巨大的作用。
許多常人需要數(shù)月才能想明白的關(guān)隘,他只需幾天就能豁然開朗。
時間就在這枯燥的練習(xí)中飛速流逝。
轉(zhuǎn)眼間,半年過去了。
這半年里,陳家大院平靜而祥和。
陳旭的大兒子陳平,為他添了一個孫子,讓他增加了五年壽命。
其他的兒子們,也將陳家在寧海鎮(zhèn)的產(chǎn)業(yè)打理得井井有條,生意版圖甚至擴展到了周邊的幾個鎮(zhèn)子,陳家的名望和財富,與日俱增。
這一日,丹房的石門終于打開。
陳旭走了出來,他看上去有些疲憊,但眼神卻亮得驚人。
他將三位妻子和陳青青都叫到了正廳。
“成了。”
他將一張流淌著淡淡赤紅色光暈的符箓,放在了桌上。
卜一凡和李靈兒好奇的看著。
她們能感覺到這張符箓中蘊含的恐怖能量。
孫小月則是一臉驚喜:“陳大哥,你煉出中級靈符了?”
“嗯,中級下品,火鳳符?!?/p>
陳旭點了點頭。
“太好了!”三女都由衷地為他感到高興。
只有坐在輪椅上的陳青青,死死地盯著那張符箓,瞳孔中滿是震撼。
半年。
僅僅用了半年時間,就從一個初級符師。
成了一名能穩(wěn)定煉制中級靈符的中級符師?
這……這怎么可能!
她當(dāng)年在宗門,也認識幾位專精符道的天才!
可即便是最出色的那一位,從初級到中級,也足足用了三年時間!
這還是在有師門長輩傾囊相授的情況下。
而陳旭,全靠自己摸索,居然只用了半年?
他這半年,到底燒了多少靈石?
陳青青的心中,第一次對陳旭生出了一絲敬畏。
這種敬畏,無關(guān)修為。
而是對這種近乎變態(tài)的天賦和毅力的折服。
“我算了一下……”
陳旭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平靜地說道:“大概耗費了兩萬多顆靈石吧?!?/p>
“嘶—”
卜一凡和孫小月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兩萬多靈石!
這筆錢,足以讓一個小型修仙家族傾家蕩產(chǎn)了。
陳青青更是沉默了。
她忽然覺得,自己以前對這個男人的所有看法,都是錯的。
錯得離譜。
……
時光匆匆,轉(zhuǎn)眼間,半年時光再次一閃而逝。
“老爺,府外有自稱是上崖郡李家的人求見?!?/p>
這日,陳旭剛剛繪符完成,管家腳步匆匆的前來匯報。
李家?
陳旭皺了皺眉,他們突然登門,所為何事?
“讓他們進來?!?/p>
片刻后,一名須發(fā)皆白,面帶愁容的老者,帶著一個中年人,被管家領(lǐng)了進來。
“老朽李世昌,見過陳道友。”
老者一進門,便對著陳旭深深一揖,姿態(tài)放得極低。
“李道友客氣了,請坐?!?/p>
陳旭抬了抬手,示意他們坐下。
李世昌卻沒坐,而是苦笑著說道:“陳道友,老朽今日冒昧登門,實是有事相求,還望道友能出手相助?!?/p>
“哦?”
陳旭不動聲色,“但說無妨。”
李世昌嘆了口氣,將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原來,李家半年前煉制出了一批上好的法器。
本想通過郡城最大的商會太一商盟售賣出去。
換取家族修煉所需的資源。
誰知,李家的一個年輕后輩,在與商盟接洽時。
不知怎么得罪了商盟里的一位執(zhí)事。
那位執(zhí)事當(dāng)場發(fā)怒,直接將李家的這批法器全部打回,并放言,太一商盟以后,絕不再收李家的任何東西。
太一商盟是上崖郡城方圓千里內(nèi)唯一的正規(guī)大型商會,渠道廣,信譽好。
被他們封殺,意味著李家這批法器,幾乎斷了銷路。
這對于靠煉器為生的李家來說,無疑是滅頂之災(zāi)。
“我李家上下,想盡了辦法,托了無數(shù)關(guān)系,都見不到那位執(zhí)事大人?!?/p>
李世昌的臉上滿是無奈和絕望:“聽聞陳道友神通廣大,剛剛筑基便威名遠揚,老朽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只能厚著臉皮,來求道友為我李家說和一二。”
陳旭聽完,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他沒有立刻答應(yīng),而是問道:“李道友可知,我最近也和太一商盟,談成了一筆生意?!?/p>
李世昌一愣。
陳旭放下茶杯,淡淡地說道:“我這火鳳符,以后將由太一商盟獨家售賣,我占七成利?!?/p>
七成利!
李世昌和身旁的中年人,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他們這些小家族和太一商盟合作,能拿到五成利,都算是商盟開恩了。
七成!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待遇!
這足以說明,陳旭在太一商盟眼中的分量,遠非他們能比。
李世昌臉上的希望之色更濃,他激動地說道:“如此說來,陳道友與商盟關(guān)系匪淺,那此事……”
“我與商盟的關(guān)系,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p>
陳旭打斷了他,“幫你們,對我有什么好處?得罪一位商盟執(zhí)事,又對我有什么壞處?這些,我想李道友比我更清楚。”
陳旭的話很直接,也很現(xiàn)實。
李世昌臉上的激動瞬間凝固,隨即化為一片苦澀。
他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他沉默了許久,似乎在做什么艱難的決定。
最終,他咬了咬牙,對身后的中年人使了個眼色。
那中年人立刻會意,從儲物袋中取出了兩個長條形的木盒。
和一個沉甸甸的皮袋,恭敬地放在了陳旭面前的桌上。
“陳道友,這是我李家的一點心意。”李世昌的聲音帶著一絲肉痛,“我知道,這點東西,入不了道友的法眼。但這是我李家能拿出的,最有誠意的禮物了?!?/p>
陳旭的目光掃過那兩只木盒。
他沒有打開,但神識已經(jīng)探了進去。
木盒里,是兩柄一模一樣的飛劍,劍身呈暗金色,流光內(nèi)斂,鋒銳之氣幾乎要透匣而出。
上品法器!
而且還是經(jīng)過特殊手法改良過的上品法器。
比市面上流通的貨色,品質(zhì)要高出一截。
更重要的是,這兩柄飛劍,氣息相連,明顯是一套。
陳旭心中微微一動,這不正是他修煉《青霄九轉(zhuǎn)劍訣》所需的最佳載體嗎?
他的目光又落向那個皮袋。
里面裝的,是大量的二階妖獸材料,皮毛、筋骨、妖丹,應(yīng)有盡有。
這些都是煉制中級符箓的上好材料。
李家,確實是下了血本。
陳旭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笑意。
“李道友太客氣了。”
他嘴上說著,手卻沒有絲毫停頓,隨手一揮。
便將桌上的三樣?xùn)|西都收進了自己的儲物袋。
看到陳旭收下禮物,李世昌和那中年人,都重重地松了一口氣。
收了禮,就代表事情有得談。
“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你們得罪的那位執(zhí)事,叫什么名字了吧?”
陳旭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問道。
李世昌的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他猶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說道:“那位執(zhí)事大人,姓徐,徐正月”
徐正月?
陳旭的眉毛微微一挑。
當(dāng)初他拿著歸元丹去太一商盟售賣,接待他的,正是這位韓執(zhí)事。
后來談火鳳符的生意,也是此人一手促成。
可以說,兩人雖無深交,但合作一直很愉快。
徐正月給他的印象,是一個精明干練,但還算公道的人。
李家怎么會得罪她?
“說說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別跟我說,你們什么都不知道?!?/p>
陳旭的眼神變的銳利起來。
他收了禮,可以幫忙。
但前提是,他必須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
他可不想因為一個不相干的李家。
而破壞了自己和太一商盟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合作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