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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千夢還燈照夜明 不卷懶閣主 9318 字 2025-08-17 18:5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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犼氏作為能吞噬噩夢的神獸后裔,幼時為救好友蜃氏吞噬其噩夢導致對方失憶,

深刻的愧疚讓其從此不敢與人深交。作為一個神秘的“噬夢者”,三百年如一夜,

在無人知曉的陰影里,獨自吞咽著整片大陸的癲狂噩夢,承受著血脈的痛苦。

而那位如月華般清朗的人,

三百年前的一個承諾——“分我一半就不疼了”——卻成了命運的詛咒,遺忘了她的存在。

當朝陽刺破雪幕,命運的憐惜,

一句“噩夢合伙人”——洗盡了三百年的孤獨與污穢…無名錄:孤獨守望者的刻痕九月初七,

陰。此刻,東三城的空氣沉甸甸的,壓在每一個尚未被“歡夢散”捕獲的生靈心頭。

那股甜膩的腐香揮之不去,比往年的瘴氣更令人作嘔。蠅氏的毒計并非一時興起。三百年前,

在大洲的另一端已開始有人陸續(xù)中招,后來是修仙者也開始出現(xiàn)夢游。一場詭異的黑雨降臨,

無數(shù)細小的、散發(fā)著青綠色熒光的孢子混在雨中滲入土壤和水源。人們起初只是嗜睡、多夢,

直到七日前,東三城第一批“夢游者”開始不分晝夜地在街頭巷尾癡笑游蕩,

標志著“歡夢散”的第一階段在集體無意識中被喚醒。我追蹤這些孢子到城南廢棄的祀廟,

只找到蠅氏徒留的一縷殘識嘲笑:“凡夢皆有縫隙,人心最為脆弱。

”蹲在梧桐閣古老的飛檐上,我像一塊冰冷的、被遺忘的石頭。

下方街道涌動的“修士”隊伍更龐大了。一個年輕的丹修,衣袍沾滿煉丹失敗的焦黑,

此刻卻抱著街角的石柱“嘿嘿”傻笑;旁邊是他曾經(jīng)癡戀的同門師妹,

正用僵硬的步伐踢著一塊碎石,臉上是僵化了的“幸?!?。

幕上偶爾撕裂云層的、不祥的紫色閃電——那是歡夢散能量與未完全消融的神魂沖突的征兆。

第三階段了,他們的神識正被絲線般的夢絲貪婪地拖拽,

向著蠅氏編織的、永恒的虛幻樂園沉淪。指尖傳來黏膩感。我低頭,

看到嘴角滲出的、熟悉的暗紅色粘稠血珠,幾乎與上次擦凈前的新血重合。迅速用袖口抹去,

但那抹腥甜的鐵銹味卻頑固地停在鼻腔里。“幸好蜃去南海除妖了……”這念頭像一根細針,

每次想起都扎得心口發(fā)澀。若他看到我此刻的樣子——蒼白、疲憊、角裂滲血,

活像個從地獄裂縫爬出的惡鬼,

他那份刨根究底的執(zhí)著定會點燃我精心構(gòu)筑三百年的疏離壁壘。我不能,也不敢。晚風掠過,

送來一股清冽的銀桂香。這氣味像一把溫柔的鑰匙,瞬間打開了我緊握的拳。

指尖無意識地撫向腰間。那是一條早已不復當年光華的靛青色織錦束帶,

邊緣磨損處拉出細細的絲絮——這是蜃曾經(jīng)送的生辰禮,織帶上那繁復的云海紋,

他曾說象征“自由”。而今,它成了我飽受折磨的見證,被我失控時用牙齒咬得坑坑洼洼,

布滿斑駁的涎漬與血痕。每一次吞噬那些飽含痛苦、恐懼和扭曲欲望的“癲狂夢”,

巨大的精神沖擊會讓牙根深處泛起難以忍受的、鉆心蝕骨的麻癢,

仿佛有毒的藤蔓在齒縫間野蠻生長,催促我用咬合將這黑暗的淤塞“擠”出去。子時三刻,

月隱,暗流涌動。我如夜梟般悄然滑下屋檐,無聲融入夜的幕布。榆樹巷盡頭,

那棵歪脖子柳樹下的小屋傳來壓抑的、斷斷續(xù)續(xù)的哀鳴。老修士蜷縮在冰冷的床板上,

額上汗如雨下,渾身劇烈抽搐。他在夢中被困在無邊泥沼,腐爛的手正將他拖向無底深淵。

俯身,靠近,那股刺鼻的酸腐味瞬間包裹了我,粘稠得如同實質(zhì)。我小心翼翼地,

像捕捉最危險的毒蟲,用天賦本能吸食那團渾濁的、如同活物般蠕動的夢魘核心。剎那間,

熟悉的劇痛沿著舌尖爆開,如同吞咽下無數(shù)燒紅的玻璃渣,一路灼燒滾燙地刺向喉嚨深處。

三百年來,每吞一次,這痛苦分毫不減?!阜治乙话?,就不疼了?!?/p>

這句深埋心底的童謠再次默念,卻像一把鈍刀反復割剜。記憶里的月光下,

扎著小揪的小犼(我)忍著淚,用帶著茸毛的前爪笨拙地拍打蜃的臉頰:“喏,

分我一半噩夢吧?你疼,我也疼,一人一半就不疼啦?!倍嗝刺煺嬗譄o畏的承諾。誰能想到,

當年那個被承諾分擔的人,卻被我不小心食掉噩夢夢核,導致失憶。這樣也好,

這樣就不會每次他都嚷嚷地要幫我分掉一半噩夢,被蠅污染的噩夢痛苦我一個人承受就好了。

一戶,兩戶,三戶……從尖叫的孩子到夢囈“殺了我吧”的婦人,

再到夢見自己化為白骨仍在行走的刀客……二百零四次吞咽,二百零四份絕望入喉。

意識開始模糊,身體深處涌上令人作嘔的虛弱感。

最強烈的警告來自頭頂——那對潔白的、象征犼族純凈力量的犄角,

此刻滾燙得如同燒紅的烙鐵,內(nèi)部細微的裂痕似乎在貪婪地吸食著我的生命力。

血脈的悲鳴清晰可聞。必須離開了。臨走前,我強撐著最后一絲清明,在每個被凈化的門前,

小心翼翼撒下幾片隨身攜帶的、浸潤過我妖力的銀桂葉。葉片上流轉(zhuǎn)著柔和的微光,

能撫平神魂的創(chuàng)傷,驅(qū)散殘留的噩夢氣息。然而代價是,

會留下犼族特有的、如同古老檀木混合了血液的淡淡腥氣。我寧可讓他們聞到這古怪的味道,

也絕不愿讓他們朦朧醒來時,記住我這個可能在月光下也像個怪物的“恩人”。社恐?

或許吧,我更愿稱之為,守護秘密的自覺?;氐桨肷窖翘帾M小、陰冷的洞穴棲息所時,

天際線已透出灰白的死寂。強忍著頭角崩裂般的劇痛,撬開石壁深處一道隱蔽的縫隙,

取出那卷沉甸甸的、泛著陳舊光澤的竹簡。展開,用尖利的指尖代替筆,

笨拙而認真地在堅硬的竹片上刻劃:“九月初七,陰。整片大陸染夢者中,

只剩下東三城的近二百零四,也皆陸續(xù)處之。角裂如焚,恐不及七日。蠅毒日熾,

亟謀良策……蜃在南海,安否?”刀鋒劃過竹面的聲音沙啞、單調(diào),像是生命本身在低語。

——后世人將此輯稱頌為《無名錄》,實則不過是一個獨居的、不善言辭的怪物的日常牢騷,

一份對抗孤獨的筆記罷了?!皣K,今日又咬斷了一截衣帶。

”指尖撫過腰間那僅剩的、搖搖欲墜的半截靛青布條,苦味在嘴里蔓延。

我甚至能想象出蜃若未失憶,他定皺著眉,

帶著一絲無奈的責備語氣:“你這老毛病何時能改?再這樣下去,

我送你一整匹云錦讓你咬……”每次想到這畫面,

心里那點微弱的暖意總會迅速被冰冷的現(xiàn)實澆滅。聲音戛然而止。濕潤的石壁上,

凝結(jié)的水珠如同一面扭曲的魔鏡,清晰地映出我的倒影:慘白如紙的臉上,眼窩深陷,

眼神疲憊而驚惶;頭頂那對曾經(jīng)象征純潔力量的犄角,邊緣碎裂開細密的黑色紋路,

像瀕死的枯枝;嘴角,無論怎么擦拭,那抹象征吞噬者身份、如同詛咒般的暗紅血痕,

永遠頑固地殘留著。鏡中的生物丑陋、可怖,周身散發(fā)著絕望與腐朽的氣息。怪物。

這樣的我……怎么有資格去思念那個如銀月清輝般皎潔、干凈、永遠充滿求知與行動的蜃?

連在心中默念他的名字,都像是玷污。冰冷的洞穴中,只有刻刀劃過竹簡的“沙沙”聲,

陪伴著無處安放的、沉重的寂靜。尋夢蹤:被淹埋的星火麒麟閣的秘室里,

空氣似乎都因過度的年代而凝滯。

麟氏的手指緊捏著那枚溫潤如玉、流淌著水波般符文的“溯流光”穿越符。

他欲從后世穿越而去,尋找那段被刻意抹去的黑暗歲月——“噩夢時代”的零散史料,

此刻像受驚的螢火蟲,紛紛在他識海中飛舞、碰撞。

《大洲志·異變篇》的殘卷記載:“臘月暴雪夜,西城數(shù)居民皆言見一模糊白影如風掠過,

身側(cè)有寒光如刃(或是角?),所過之處夢魘初歇,尤伴有清冽檀香,

翌日門縫多見銀桂枯葉。影消,

然不知所從……”靈鶴宗祖師的一頁隨想筆記潦草地提道:“……宗門弟子多染‘癡笑癥’,

吾觀其神魂如蛛網(wǎng)縛繭。偶有稚童于睡夢中無意識吟唱一段古老調(diào)子,

其詞曰:‘……分我一半,就不疼啦……’怪哉!歌至三遍,竟似有清流滌蕩魂垢,

癡笑稍緩。惜其調(diào)不傳,

人費解的是玄龜長老珍藏日記本中那句被涂改多次卻又最終保留下來的謎語:“……歲除夜,

予昏迷于亂葬崗……恍惚間聞絲帛斷裂之脆響,醒見衣帶(束帶?)斷口處竟發(fā)微光,

若星屑凝注,光中有‘蜃’字隱現(xiàn),異香同前夜檀腥……”無數(shù)線索碎片般堆積,

奇異犄角或身披“寒光”、并有一件銘刻“蜃”字的發(fā)光衣帶、最終卻消隱無蹤的無名存在。

“所有線索都指向一個曾被許多人短暫感知、卻又被共同遺忘的‘無名者’”,

麟氏眉頭緊鎖,對著空無一人的書架喃喃自語,

“他(或她)的力量對抗了噩夢時代最關(guān)鍵的部分??蔀槭裁??

為什么浩如煙海的大洲正史對此只字不提?是刻意抹殺,

還是連記憶本身都被更強大的力量扭曲了?”這不合理。凡存在,必留痕。

除非……那痕跡觸碰了某些禁忌。寒風卷著刺骨的雪粒子,像無數(shù)細小的冰針抽打在臉上。

歷經(jīng)數(shù)次時空錨定點的校準誤差和穿梭亂流的顛簸,麟氏終于在一陣輕微的空間扭曲后,

降落在“噩夢時代”的南海之濱——蜃樓。與后世流傳的神秘奢華不同,

此刻的蜃樓更像一座矗立海崖邊的古老堡壘,肅穆而寂寥。

他在庭院找到了此行的關(guān)鍵人物——蜃氏。年輕的蜃氏正守著紅泥小火爐煮茶,

姿態(tài)沉靜如凝水的玉石。他比后世流傳的畫像更為清俊,銀發(fā)未束冠,

只用一根洗得有些發(fā)白、邊緣起毛的靛青色織錦帶隨意攏在腦后。

那發(fā)帶……當麟氏的目光觸及發(fā)帶邊緣那些細小、深刻、排列毫無規(guī)律的坑洼齒痕時,

呼吸驟然一窒!瞳孔因極致的震驚而收縮——那痕跡,那布料,

那磨損……竟與他手中那份根據(jù)玄龜長老描述復原的“發(fā)光布片”圖樣驚人地吻合!

強行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麟氏調(diào)整呼吸,上前施禮:“前輩蜃氏,在下麟氏,后學之人,

特來求教一件古今之秘?!彼Ь吹厝〕鲆痪矸獯媪己玫钠ぜ?,

緩緩展開:“前輩……可曾見過這種音律記載?”皮紙上,

正是后世學者根據(jù)靈鶴宗筆記里稚童哼唱片段苦苦推演、最終拼湊復原出來的古老童謠簡譜。

音符奇特,帶著一種原始樸拙的韻律感。正提起紫砂壺的蜃氏動作突然僵住。

茶盞毫無預兆地從指間滑落,“啪”地一聲傾倒在冰冷的石桌上。

深琥珀色的茶湯如失控的墨點般迅速暈染開來,

竟在光滑的桌面蜿蜒流淌出奇怪的輪廓——細看之下,竟隱約像是……一對撕裂的犄角形狀?

蜃氏的目光死死釘在那些陌生的音符上,原本清澈如古井的銀色眼眸瞬間掀起驚天的狂瀾!

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劇烈悸動讓他右手指尖不受控制地捻起腦后垂落的一縷銀發(fā),

無意識地反復摩挲著那根靛青發(fā)帶上的每一道深刻牙印。

齒痕帶著一種奇特的觸感烙印在指尖?!斑@曲子……這旋律……”他聲音干澀,

帶著難以置信的迷茫與痛苦,“我好像……在哪里……”話音未落,

一道被歲月和強大力量層層封鎖的記憶碎片,如同被激活的古老禁咒,

裹挾著撕裂靈魂般的劇痛,狠狠刺入蜃氏的腦海核心!

畫面是幽暗、狹窄、充滿潮濕巖石氣息的山洞。一只毛茸茸、帶著柔軟白色乳毛的小爪子,

帶著焦急和笨拙,用力拍打著他的臉頰。那個聲音稚嫩、溫暖,

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喂!笨蛋蜃!噩夢分我一半,就不疼啦!”緊接著,

涌入靈魂深處的并非他自己的疼痛,

而是排山倒海般洶涌、足以碾碎一個孩童魂魄的絕望、恐懼和劇痛!

那不是他的感受……是那個小傻子的!他把自己的噩夢全吞了下去!是為了保護他?!

“您……臉色很差?!摈胧厦翡J察覺到眼前這位強大存在的異常。蜃氏的俊臉瞬間褪盡血色,

如同上等的白瓷蒙上了一層死灰,修長的身體竟在寒風中難以抑制地微顫。

麟氏連忙遞上一方素帕。蜃氏像是被驚醒,茫然地接過帕子。指尖觸碰到臉頰,

他才驚覺一片冰涼的濕潤——他竟然在流淚。更讓他自己都毛骨悚然的是,

就在這份心魂俱震的茫然中,

一段陌生的旋律和詞句竟不受控制地從他顫抖的唇間哼唱溢出:“……月光搖啊搖,

照著小犄角,酸甜苦辣一起咽,天亮就忘掉……”這正是那首童謠簡譜上未曾抄錄的下一段!

一個他“從未聽過”、記憶中也絕無存在過的旋律!

一種巨大的、失去某物后的空虛感和渴望瞬間吞噬了他?!拔摇彬资厦偷靥а?,

直直望向驚疑不定的麟氏,眼中燃起一種前所未有的、近乎偏執(zhí)的火焰,“我想找個人!

”他起身,快步走向書房深處。在一排厚重的、關(guān)于上古妖異血脈的石板書后,

他推開一道極其隱蔽的暗格。指尖深入,取出一樣東西。

那是一枚巴掌大小、邊緣殘缺不全、如同被某種巨力粗暴折斷的古老貝殼。內(nèi)壁極其光滑,

卻刻著一個筆劃歪歪扭扭、深淺不一,

如同孩童初學寫字般笨拙的圖騰符文——一個古老的“犼”字!貝殼表面布滿了細微的裂痕,

最深處幾乎貫穿貝殼主體?!懊看慰吹竭@個……摸著它……”蜃氏將貝殼緊貼心口,

聲音沙啞而痛苦,“就像心臟……被硬生生剜走了一塊……空空蕩蕩,

流淌著未知的、寒冷的悲傷?!边@貝殼的來歷他也記不清,只知自他幼年就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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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17 18:54: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