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探春幫她理了理氧氣袋的管子，“您要是信周世仁，現(xiàn)在早該吃上米了?！碑斖?，

阿毛蹲在巷口啃玉米，聲音壓得像蚊子：“劉嬸的氧氣機就剩半塊電池，誰有舊充電寶？

換三天飯票。”兩小時后，三塊帶著體溫的充電寶“哐當”扔在攤子上。

張叔搓著手：“我家閨女手機壞了，這倆閑置的。

”王阿姨把充電寶往孫探春手里塞：“我孫子的玩具車電池，能湊合用不？”第三天晌午，

周世仁的登記桌前只剩稀稀拉拉幾個人。張大爺拍著桌子罵：“登記三天了，糧呢？

你當我們是耍猴的？”孫探春踩著破膠鞋站上石墩子，

扯著嗓子喊：“王屠戶的冷庫里有三百斤凍肉！”人群炸開了。

“早聽說老王家有冷庫”“周世仁早想搶吧”的議論聲里，她提高嗓門：“現(xiàn)在缺電解凍，

誰會修柴油發(fā)電機？修好，換全家一個月口糧！”電工老陳撓頭：“那機器報廢兩年了，

零件早銹死了?！睂O探春跳下石墩子，往懷里攏了攏棉襖。她知道王德海蹲在鋪子后頭，

正透過門縫瞧著。傍晚，她端著飯盒敲開屠宰鋪的門。王德海身上還沾著冰碴子，

眼神像頭護崽的狼：“你想干啥？”“給您送飯?！睂O探春把飯盒推過去，

熱湯在盒蓋下“咕嘟”響，“您修機器，我護著您賣肉。三成利潤換飯票，不碰您本金。

”王德海盯著飯盒里的排骨，喉結(jié)動了動。

昨夜他聽見劉嬸在樓下罵周世仁：“老王的冷庫能救人，偏讓那周扒皮算計！

”“鑰匙在柜臺第三個抽屜?！彼麗灺曊f完，抄起扳手往倉庫走。

發(fā)電機“轟”地響起來那晚，廣場的路燈全亮了。孫探春支起兩口大鍋，

白花花的熱氣裹著肉香漫過墻根。她舉著塊帶血的五花肉：“誰說得靠外頭救援？

咱們自己的肉，自己的鍋，一樣能活！”趙美蘭擠到最前頭，把房產(chǎn)證往她手里塞：“春姐，

這破證我不要了，換十張飯票成不？”人群里有人喊：“我會修水管，換飯票不？

”“我有半袋面粉，換肉！”周世仁躲在物業(yè)二樓，盯著樓下的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