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平臺的陽光漸漸熱起來,曬得石板發(fā)燙。
葉凡站在崖邊,看著不遠處扎馬步的四人,嘴角噙著點若有若無的笑意。
鍛體境的煉骨法門確實簡單,無非是扎馬、沖拳、踢腿,可葉凡在每個動作里都摻了遮天法中淬煉肉身的精要。
扎馬時要意守尾椎,讓氣血順著脊椎往上爬。
沖拳時需沉肩墜肘,把丹田氣勁擰成一股繩。
踢腿時得繃直腳背,讓力道從胯骨直貫腳尖。
對旁人來說或許枯燥,可對葉全他們四個來說,卻像魚兒找到了水。
葉全的神王體最是明顯,扎著馬步時,周身總泛著層淡淡的金芒,氣血奔涌得像打鼓,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股銳勁,石板上的塵土被震得簌簌往下掉。
他學得快,上午還磕磕絆絆的沖拳,到了午后,拳風里已經(jīng)能聽見輕微的破空聲。
葉平的元靈體則走了另一個路子。
他不用蠻力,扎馬時總閉著眼,指尖的靈氣光點隨著呼吸輕輕沉浮,像是在借天地間那點微薄靈氣打磨筋骨。
別人練得滿頭大汗,他身上卻只沾了層細汗,可但凡他抬腿踢向旁邊的樹干,樹皮準會裂開道細密的紋路。
那是靈氣裹著氣血,精準砸在一點上的力道。
葉蠻和他的名字一樣,是最莽的。
蠻族戰(zhàn)神體仿佛就是為煉骨而生的。
他嫌扎馬不過癮,干脆抱著塊半人高的石頭深蹲。
每一次起身都震得地面發(fā)顫。
肌肉賁張時,皮膚下的血管像蚯蚓似的鼓起來,卻不見絲毫滯澀。
反倒越練越精神,喉嚨里時不時滾出聲低吼,像頭蓄勢待發(fā)的猛虎。
葉劍一依舊話少,他沒選石頭,也沒刻意引靈氣,只是扎著馬步,手里始終握著那把柴刀。
每一次沖拳,都像是在揮刀劈砍,動作不快,卻穩(wěn)得驚人。
刀鞘偶爾碰到膝蓋,會發(fā)出 “咔” 的輕響,那響聲竟和他的呼吸完全合拍,像是在以刀煉骨,以骨合刀。
葉凡看了半晌,沒再上前指點。
有幾次葉全沖拳時勁使大了,差點岔氣,自己悶哼兩聲,很快就調(diào)整過來。
葉平指尖的光點散了又聚,也摸索著找到了新的節(jié)奏。
他轉(zhuǎn)身往山下走,陽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葉家不能只靠他一個人。
他能護一時,護不了一世。
這些族人,得自己學會站穩(wěn)腳跟。
就像現(xiàn)在這樣。
葉凡自己也有事情做。
在平臺角落尋了處背陰的青石,盤膝坐下。
他閉上眼,意識再次沉入丹田,那片曾被百草液沖刷出裂痕的苦海壁壘,此刻在識海中清晰浮現(xiàn)。
壁壘內(nèi)側(cè),隱約有淡金色的紋路在流轉(zhuǎn),像沉睡的游龍,那是神紋的雛形。
輪海境的玄妙,此刻才在他腦海中真正鋪展開。
破開苦海后,苦海內(nèi)蘊藏的神紋便是修行者最鋒利的武器。
有人以神紋凝劍,鋒芒可斷山岳。
有人以神紋化槍,銳氣動徹云霄。
更有甚者另辟蹊徑,凝弓、鑄盾,或以神紋融身,煉就無匹肉身,走“一力破萬法”的霸道路子。
而他想起的,是前世那位踏遍九天十地的葉天帝。
那位大帝,便是在苦海內(nèi),以神紋凝聚了一尊小鼎。
葉凡的指尖在膝頭輕輕叩動,識海中浮現(xiàn)出鼎的模樣。
三足兩耳,腹深口闊,紋飾古樸,仿佛從開天辟地時便已存在。
鼎,從來都不是尋常器物。
它是國之重器,承載過九州氣運,見證過王朝興替,一鼎立而天下安。
它是祭天之器,可溝通神靈,承載萬民祈愿,焚香火、煉靈材,萬法皆可熔于其中。
更甚者,傳說上古有神鼎,能定地軸、鎮(zhèn)星河,連日月星辰都可納入其中煉化。
論底蘊,論霸道,論包容,劍槍刀斧皆難及萬一。
“劍銳則易折,槍利則難持,唯有鼎……”
葉凡在心底低語,目光仿佛穿透了苦海壁壘,看到了苦海內(nèi)翻騰的神紋之力,“能承我荒古圣體的霸道,能容遮天法的浩瀚,更能鎮(zhèn)住將來要走的帝路?!?/p>
他幾乎沒有猶豫。
要凝,便凝最能扛、最能容、最能鎮(zhèn)的器物。
神紋如潮,在識海中微微起伏,似在呼應他的念頭。
若此刻破開苦海,這些神紋便會順著他的意念匯聚,慢慢勾勒出鼎的輪廓。
可他清楚,這只是空想。
凝聚神紋武器,尤其是鼎這類重器,所需的資源堪稱天文數(shù)字。
尋常修行者凝一把劍,或許只需吸納數(shù)月靈氣,輔以些許靈材。
可凝一尊鼎,需以海量神紋為基,以精純元氣為火,更需有鎮(zhèn)鼎之物融入其中,否則剛凝聚便會崩散。
以他現(xiàn)在的家底,別說凝鼎,怕是連鼎足的紋路都難以勾勒。
葉凡緩緩睜開眼,青石上的涼意透過衣料滲進來,讓他的思緒更清明。
他抬手摸了摸小腹,那里的苦海壁壘依舊堅硬,卻仿佛已能聽到另一側(cè)神紋的低鳴。
“急不來?!?/p>
他低聲自語,嘴角卻揚起抹藏不住的銳氣,“總有一天,這苦海里會立起一尊鼎。”
到那時,鼎身一轉(zhuǎn),可天地。
三足一踏,鎮(zhèn)壓瓶山的詭秘。
兩耳承天,便能開始真正丈量這天地的寬窄。
風掠過平臺,帶起葉全他們的呼喝聲。
葉凡抬頭望去,幾個族人正練得渾身是勁,汗珠子砸在石板上,濺起細小的塵花。
他笑了笑,重新閉上眼。
路要一步一步走,鼎要一點一點凝。
但只要方向?qū)α?,哪怕眼下只有一捧碎紋,將來也能鑄出鎮(zhèn)世的重器。
“你們可得加油啊,踏入修行之路后我才有積分。”
“到那時候,才有更多的修煉資源使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