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廟內(nèi),死寂無聲。石破天銅鈴大眼瞪得溜圓,嘴巴大張著,能塞進一個拳頭!
黝黑的臉上肌肉僵硬,如同凍住的泥塑!他死死盯著廟門口那只木碗!
碗里濃白的湯汁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一根近乎透明、散發(fā)著淡淡嫩綠光澤的纖細根須,
如同擁有生命的靈蛇,悄無聲息地從凍土中探出,尖端輕柔地探入碗中,微微顫動著,
仿佛在吮吸?!“鬼……鬼?。。?!”石破天喉嚨里爆發(fā)出破鑼般的尖叫!
魁梧的身體猛地向后一縮,撞得身后那只焦黑的鐵墩哐當作響!
他蒲扇般的大手死死捂住眼睛,指縫里露出的眼珠充滿了驚駭!“樹……樹根成精了?。?/p>
吃……吃俺的湯?。?!”阿丑枯槁的身體蜷縮在干草堆里,
渾濁的眼珠同樣死死盯著那根詭異的根須!深陷的眼窩里那兩點暗紅余燼瘋狂搖曳!
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緊了他的心臟!這氣息?!純凈!浩瀚!
帶著一種源自生命本源的古老與滄桑!比雪谷中那株萬年桃木妖更加精純?!
這鬼地方怎么會有這種東西?!它在喝那邪門小子燉的湯?!這是要化形了嗎?!
李長壽平靜地站在門洞旁,風雪吹動他額前的碎發(fā)。
他看著那根嫩綠的根須在湯汁中微微顫動,眼神里沒有驚駭,沒有好奇,
只有一片沉寂的了然。碗中的湯汁越來越少。那根須尖端嫩綠的光澤似乎更加溫潤了幾分,
隱隱透出一絲難以察覺的滿足。當最后一滴湯汁被吸盡時,
根須尖端極其輕柔地在碗壁上拂過,如同擦拭。然后,它緩緩縮回凍土之中,消失不見。
只留下一個空空如也、光潔如新的木碗,靜靜地放在石頭上。石破天從指縫里偷瞄了一眼,
看到空碗,頓時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俺……俺的湯?。。?!”他猛地撲到小方桌前,
看著鍋里翻滾的濃湯,喉嚨里發(fā)出野獸般的低吼,再也顧不得什么樹精鬼怪,抓起一個木碗,
用木勺狠狠舀了一大碗滾燙的湯汁,連菜帶肉(豬皮)囫圇就往嘴里倒!“燙!燙!
燙死俺了!!”他燙得齜牙咧嘴,卻舍不得吐出來,一邊嘶嘶吸著氣,一邊瘋狂吞咽!
滾燙的湯汁混合著菜絲滑入喉嚨,一股難以言喻的、帶著原始滿足感的暖流瞬間席卷全身!
那霸道的肉香和蔬菜的清甜完美融合,帶著一絲奇異的生機韻律,
撫慰著他被雷劈、被地陷、被驚嚇的疲憊身心!他感覺渾身毛孔都張開了!
焦黑的皮膚下似乎有暖流涌動!“香!真他娘的香!!”他含糊不清地嘟囔著,
銅鈴大眼里只剩下純粹的滿足!阿丑枯槁的身體微微顫抖著。
他看著石破天那副餓死鬼投胎的模樣,又看了看鍋里翻滾的濃湯,喉嚨劇烈地滾動了一下。
那香氣如同最致命的誘惑!勾引著他體內(nèi)每一個瀕死的細胞!他掙扎著,用盡最后一絲力氣,
枯瘦的手指摳著身下的干草,
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漏氣聲:“給……給我……一點……”李長壽平靜地看了他一眼。
拿起另一個木碗,舀了小半碗湯,走到他身邊,放在他面前的泥地上。
阿丑渾濁的眼珠里爆發(fā)出貪婪的光芒!枯槁的手顫抖著伸向木碗!
滾燙的碗壁燙得他手指一縮,但他卻不管不顧!如同瀕死的野獸撲向水源!他捧起碗,
不顧滾燙,貪婪地將湯汁灌入口中!湯汁入喉!一股溫熱的暖流瞬間滑入如同焦炭般的臟腑!
那霸道的香氣和奇異的生機韻律,如同甘霖灑入干涸的沙漠!他清晰地感覺到!
胸口那道創(chuàng)口深處,那瘋狂蠕動的黑色粘稠物質(zhì),如同被投入了滾燙的油鍋!劇烈地抽搐!
收縮!發(fā)出一股更加濃烈的惡臭!那精純的土屬性地脈靈氣,
在這股湯中蘊含的奇異生機引導下,如同被賦予了靈性,更加洶涌地涌入他的身體!
死死纏住那瘋狂反撲的枯寂絕毒?。∽屗侨缤L中殘燭般的生機奇跡般地穩(wěn)固了一絲!
“嗬……嗬……”阿丑發(fā)出一聲混合著痛苦和舒暢的嘶鳴,枯槁的臉上肌肉扭曲,
眼角卻滲出了一滴渾濁的老淚!又活下來了?!
就在這時——嗡……嗡……一陣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如同大地深處傳來的低沉嗡鳴,
再次從破廟后墻那處玉質(zhì)墻面中心的山形印記處傳來!緊接著!嗤啦——!
一聲極其輕微、如同種子破土的聲響!在石破天和阿丑驚駭?shù)哪抗庵校?/p>
廟門口那片被積雪覆蓋的凍土上!
一根比剛才更加粗壯、更加凝實、通體散發(fā)著溫潤如玉般嫩綠光澤的根須!如同破土的春筍,
猛地鉆了出來!這根須足有拇指粗細!翠綠欲滴!
表面覆蓋著一層極其細微、如同露珠般的晶瑩光點!
一股更加濃郁、更加精純、帶著草木清香的磅礴生機,如同蘇醒的巨龍,
瞬間彌漫了整個破廟!這根須沒有再去碰那只空碗。
而是徑直探向了廟內(nèi)那口翻滾著濃湯的破鐵鍋?!“俺……俺的鍋?。?!
”石破天剛喝完碗里的湯,正意猶未盡地舔著碗底,看到這一幕,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他嗷嗚一聲怪叫,如同護食的猛虎,猛地撲向鐵鍋!蒲扇般的大手就想去抓那根翠綠的根須!
然而!那根須速度更快!如同靈蛇般輕輕一繞!極其精準地避開了石破天的手!
翠綠的尖端如同最溫柔的觸手,輕輕點在了那口翻滾著濃湯的破鐵鍋鍋沿之上!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