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婳的生活規(guī)律得近乎單調(diào)。
每日除了吃飯睡覺就是鍛煉精神力,時間在鄭婳每天練習(xí)用空間收東西,吃飯,睡覺中過得飛快。
一個月的光陰,就在鄭婳每日近乎刻板的重復(fù)中,飛快流逝。
初夏的風(fēng)帶著一絲燥熱,拂過鄭府略顯陳舊的雕梁畫棟。
今日是國公府家宴。
名義上是聯(lián)絡(luò)府中各房情誼,犒勞下人,但鄭婳心里清楚,這場宴席真正的“主菜”,恐怕是自己。
書中,繼母王文英和繼妹鄭淼淼精心設(shè)局,在宴席過半時,以更衣為名,將她引至偏僻的東跨院一處暖閣。
那里,早已被下了迷藥的王家三郎如同餓狼般等著。
原身無力掙扎,丑事被“恰巧”路過的各家夫人小姐撞破,百口莫辯,最終被迫嫁給那個性情暴虐的紈绔,家暴致死。
如今,情節(jié)因她的到來推遲了半月,但該來的,終究會來。
鄭婳坐在鏡前,鏡中人依舊清瘦,但那雙眼睛,已不再是曾經(jīng)的怯懦空洞。
一個月近乎自虐般的空間操控和精神力錘煉,讓她眸底沉淀出一種深海般的沉靜與銳利。
蒼白的臉上甚至透出些許健康的紅暈,那是精神力充盈滋養(yǎng)身體的跡象。
鄭婳現(xiàn)在精神力越來越強大,食量也慢慢減少了,空間也用得越來越得心應(yīng)手。
“大小姐,夫人讓您收拾收拾,家宴快開始了。夫人說了,今日貴客多,讓您務(wù)必……體面些。”
門外傳來刻意放輕卻掩不住幸災(zāi)樂禍的聲音,是繼母身邊那個慣會捧高踩低的張媽媽。
張媽媽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話里話外都在提醒她別丟人現(xiàn)眼。
鄭婳沒有應(yīng)聲,只是平靜的起身。
烏黑的長發(fā)用一根最簡單的木簪松松挽起,露出纖細卻不再顯得脆弱的脖頸。
素凈,卻自有一股不容輕侮的清冷氣質(zhì)。
當(dāng)她踏出小院,走向燈火通明、笑語喧闐的花廳時,沿途的下人紛紛投來驚異的目光。
這位大小姐,似乎有些不同了。
那挺直的脊背,那沉靜的步伐,竟讓人不敢像往常般隨意嗤笑。
花廳內(nèi),珠翠環(huán)繞,脂粉飄香。
主位上坐著她的父親鄭安懷。
大半個月未見,他似乎清瘦了些,眉宇間帶著揮之不去的沉郁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對鄭婳的到來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便移開視線,仿佛在看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擺設(shè)。
倒是坐在他下首的王文英,一身簇新的寶藍織金褙子,滿頭珠翠,顯得容光煥發(fā)。
看到鄭婳進來,隨即堆起夸張的假笑:“婳兒來了?快,快入席,就等你呢?!?/p>
她熱情地招呼著,仿佛之前撕破臉的種種從未發(fā)生過。
呦!這臉變的,不去演戲都可惜了。
鄭淼淼則坐在王文英身側(cè),穿著桃紅撒花百褶裙,嬌艷得像朵含苞待放的花。
她上下打量著鄭婳,看到鄭婳如此素雅的打扮,眼底是藏不住驚訝。
這位大姐,好像不一樣了,希望今天的計劃順利實施。
鄭婳目不斜視地在最末、靠近門邊的位置坐下。
那里光線暗淡,位置偏僻,正合她意。
她垂著眼,安靜地拿起筷子,只夾離自己最近的一碟素菜,小口吃著,如同一個毫無存在感的影子。
宴至中旬,氣氛愈發(fā)熱烈。
王文英和女兒鄭淼淼交換了個眼色。
鄭淼淼會意,端起一杯果酒,裊裊娜娜地走到鄭婳身邊,臉上掛著甜得發(fā)膩的笑容:
“姐姐,你身子弱,喝點這果子釀,甜甜的,不醉人?!?/p>
她聲音不大,卻足夠讓鄰桌幾位夫人聽見。
鄭婳抬眼,對上鄭淼淼那雙看似純真、實則淬毒的眼睛。
她清晰地看到對方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算計。
來了……
她沒有推拒,順從地接過那杯色澤誘人的果酒。
指尖觸碰杯壁的剎那,一絲極其細微、近乎無法察覺的異樣甜香鉆入鼻端。
若非她精神力今非昔比,感官敏銳異常,幾乎就要忽略過去。
迷藥!
西域的曼陀羅花。
看來這半個月,王文英是下了血本,鐵了心要一次成功,絕不容她再有半分逃脫的可能。
鄭婳心中冷笑,面上卻依舊平靜無波。
她端起酒杯,湊到唇邊,在鄭淼淼期待的目光和周圍幾位夫人看似不經(jīng)意實則密切的注視下,輕輕沾了沾唇瓣。
冰涼的酒液并未真正入口,在接觸到唇舌的瞬間,意念已如最靈巧的手,將那微乎其微的一點酒液連同其中蘊含的藥力,悄無聲息地轉(zhuǎn)移進了空間深處一個早已準備好的空瓷瓶內(nèi)。
動作迅捷、精準,沒有引起任何能量波動,仿佛那杯酒真的被她喝了下去。
“多謝妹妹。”
鄭婳放下空了的酒杯,聲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虛弱。
鄭淼淼眼底的得意幾乎要溢出來,她故作關(guān)切:
“姐姐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累了?東跨院那邊有間清凈的暖閣,姐姐不如去歇息片刻?”
她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讓鄰桌幾位夫人聽見。
“我讓丫鬟送姐姐過去。”
鄭婳配合地抬手揉了揉額角,顯出幾分不適的疲態(tài),微微點了點頭:“有勞妹妹了?!?/p>
一個伶俐的小丫鬟立刻上前,虛扶著鄭婳起身。
鄭婳腳步虛浮,任由她攙扶著,在眾人或同情、或漠然、或幸災(zāi)樂禍的目光中,緩緩離開了喧囂的花廳。
她能感覺到背后王文英和鄭淼淼那兩道如芒在背、充滿惡意的視線。
暖閣果然偏僻。
推開雕花木門,一股濃烈到有些嗆人的甜香撲面而來。
書中說,這香氣本身并無大礙,但與之前酒中的迷藥混合,便是極強的催情之物。
暖閣內(nèi),一個寬大屏風(fēng)遮擋住里面的床榻,只看得到屏風(fēng)外的一切。
鄭婳剛踏入屋內(nèi),身后的門便被那丫鬟“體貼”地關(guān)上了,甚至傳來輕微的落鎖聲。
她臉上所有的虛弱和不適瞬間消失。
她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隙,確認外面無人看守——
王文英母女篤定她已中招,正等著藥效發(fā)作,自然無需浪費人力。
屏風(fēng)內(nèi)床上傳來男人粗重的喘息聲,聽聲音,這男人應(yīng)該就是王家三郎了。
鄭婳閉上眼,進入到空間中。
她需要等待一個時機,一個能確保把鄭淼淼送到王家三郎床上的時機。
花廳內(nèi),酒意正酣。
王文英給心腹仆婦使了個眼色。
那仆婦會意,悄悄走到鄭淼淼身邊,低語了幾句。
鄭淼淼起身,對著主位上的鄭安懷和王文英微微屈膝:
“父親,母親,女兒……女兒有些不適,想先去更衣歇息片刻?!?/p>
她聲音嬌怯,帶著少女的羞赧。
王文英立刻配合地露出關(guān)切:“哎呀,你這孩子,定是剛才貪嘴多喝了兩杯??烊タ旎?,別讓各位夫人等急了?!?/p>
鄭淼淼在幾位夫人善意的輕笑聲中,帶著自己的貼身丫鬟,蓮步輕移,朝著與暖閣相反方向——西邊供女眷更衣休憩的水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