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許晴對著三腳架上的手機攝像頭擠出今天第十七次微笑,
手指輕輕抹過完美無瑕的巧克力鏡面蛋糕。"最后一步,我們用金箔做點綴,
這樣看起來更高級..."她的聲音甜得發(fā)膩,與額角暴起的青筋形成鮮明對比。
空調(diào)嗡嗡作響,卻抵不過窗外都市的喧囂。一輛救護車呼嘯而過,許晴的笑容僵在臉上,
手指一抖,金箔撒成了一團糟。"Cut!"她猛地按下停止鍵,將整盤蛋糕掃進垃圾桶。
昂貴的金箔在黑色垃圾袋里閃著諷刺的光。手機屏幕亮起,是第一百零七條未讀消息。
最上方跳出一條:"晴晴,外婆檢查結(jié)果不太好,你能回來一趟嗎?"發(fā)信人是媽媽。
許晴盯著那條消息看了三秒,然后開始瘋狂地收拾行李。六小時后,
許晴踩著高跟鞋站在"甜蜜時光"蛋糕店門前,門楣上的風鈴在海風中叮當作響。
她有多少年沒回來了?五年?還是六年?推開門,
撲面而來的是記憶中的甜香——香草、奶油、糖霜,混合著舊木頭的味道。店里空無一人,
展示柜里零星擺著幾個造型樸素的小蛋糕,與許晴記憶中琳瑯滿目的景象相去甚遠。"外婆?
"她輕聲呼喚。"晴晴?"一個虛弱的聲音從里屋傳來。許晴沖進去,
看見外婆瘦小的身影蜷縮在舊沙發(fā)上,臉色蒼白得像打發(fā)過度的蛋白霜。她的心猛地揪緊了。
"怎么不早告訴我?"許晴跪在外婆身邊,握住那雙曾經(jīng)靈巧現(xiàn)在卻布滿皺紋的手。
"傻丫頭,你在大城市那么忙..."外婆咳嗽兩聲,"就是老了,沒什么大不了。
"醫(yī)生診斷是肺炎加長期勞累。
許晴一邊聽一邊在心里列清單:買藥、燉湯、打掃店鋪...手機在口袋里不停震動,
她看都沒看就直接關機了。第二天一早,許晴開始整理積灰的倉庫。
外婆的蛋糕店曾經(jīng)是小鎮(zhèn)的地標,如今卻門可羅雀。她必須搞清楚問題出在哪里。"有人嗎?
"一個低沉的男聲從后門傳來。許晴正踮腳夠高架上的模具,聞聲回頭,
手肘不小心撞翻了面粉架。五公斤裝的面粉袋砸在地上,雪白粉末如火山噴發(fā)般炸開。
后門站著一個高個子男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場"雪崩"。許晴劇烈咳嗽著,
從白色煙霧中狼狽現(xiàn)身,活像個會走路的雪人。男人愣了兩秒,突然大笑起來。
笑聲像陽光穿透海霧,溫暖又明亮。"別動,"他三步并作兩步走過來,"我?guī)湍恪?/p>
"他太高了,許晴得仰頭才能看清他的臉。濃眉下一雙帶著笑意的眼睛,
皮膚是長期出海的那種健康小麥色,T恤領口露出鎖骨和一小片結(jié)實的胸膛。"我是杜遠,
來送海鮮的。"他邊說邊利落地拍打許晴肩上的面粉,手指不經(jīng)意擦過她的脖頸,
觸感溫熱而粗糙,"你是林奶奶的孫女?""許晴。"她點頭,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狼狽樣子,
耳根發(fā)熱,"平時都是我外婆收貨嗎?""嗯,每周二、五。
"杜遠彎腰幫她收拾散落的模具,動作出奇地靈巧,"林奶奶最近身體不好?""肺炎。
"許晴嘆了口氣,"醫(yī)生說需要靜養(yǎng)。"杜遠點點頭,沒再多問。他幫許晴把倉庫收拾整齊,
臨走時突然轉(zhuǎn)身:"面粉...這里還有一點。"他的拇指輕輕擦過許晴的鼻尖,
留下觸電般的觸感。許晴愣在原地,看著杜遠離去的背影。他走路的樣子很特別,
像是隨時準備與風浪搏斗,穩(wěn)健而從容??諝庵袣埩糁唤z海風的氣息,混合著面粉的甜香,
莫名令人安心。那天晚上,許晴翻來覆去睡不著。窗外傳來海浪的聲音,與記憶中一模一樣。
她起身,輕輕撫摸廚房里老舊的設備,突然萌生一個念頭:也許,
她可以幫外婆重開這家蛋糕店?第二章清晨五點,許晴被窗外海鷗的叫聲驚醒。她眨了眨眼,
花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自己不在城里的公寓。陽光透過薄紗窗簾灑進來,
在地板上畫出波浪般的紋路。廚房里傳來輕微的響動。許晴披上外套,
光腳踩在冰涼的地磚上,悄悄推開門縫。外婆正在準備面團,動作比昨天利索多了,
但每揉幾下就要停下來喘口氣。"外婆!醫(yī)生說要臥床休息!"許晴沖進廚房。"傻丫頭,
店里三天沒開門了,老顧客會著急的。"外婆用沾滿面粉的手點了點許晴的鼻子,
"而且做面包能治百病。"許晴看著料理臺上簡陋的工具和原料,心里一陣酸楚。在城里,
她的烘焙工作室裝備著最先進的智能烤箱、進口廚師機,原料都是國際空運。
而這里——攪拌盆邊緣已經(jīng)磕出了缺口,量杯的刻度模糊不清,連搟面杖都短了一截。
"讓我來吧。"許晴卷起袖子,"您坐著指揮就行。"外婆笑瞇瞇地讓出位置,
"記得用我標記的那個老酵母,在冰箱門邊上。"許晴點頭,開始按照外婆口述的步驟操作。
當她打開那臺年齡可能比她還要大的烤箱時,一股熱浪撲面而來——溫控器顯然失靈了。
"外婆,這烤箱...""老伙計了,脾氣有點大。"外婆咳嗽兩聲,"你得熟悉它的性子,
就像熟悉老朋友的怪癖一樣。"許晴咬了咬嘴唇。
她在社交媒體上教授的是精確到0.1克的配方,是科學烘焙。
而外婆的方法——"手感"、"適量"、"看著差不多就行"——完全打敗了她的認知。
第一爐面包出爐時,許晴差點哭出來。本該金黃酥脆的表面像被炮彈轟過,凹凸不平,
有幾處還焦黑了。"沒關系,"外婆掰下一塊嘗了嘗,"里面味道是對的。"許晴嘗了一口,
確實,麥香濃郁,口感綿密有嚼勁,比她做過的任何一款歐包都更...有靈魂。但這賣相,
放在城里連超市貨架都上不去。"我今天要把設備全部檢查一遍。"許晴下定決心,"外婆,
我想重開蛋糕店。"外婆驚訝地抬頭,眼睛里閃爍著淚光,
"可是你的工作...""我可以遠程處理一部分。"許晴已經(jīng)想好了,
"而且這里的素材說不定更能吸引粉絲——'百年老店傳統(tǒng)工藝',現(xiàn)在正流行這個標簽。
"她沒說出全部實話??粗馄盘撊鯀s仍堅持早起做面包的樣子,
她心里某個堅硬的部分融化了。這座城市,這家小店,這些簡單卻溫暖的面包,
才是她記憶中最真實的甜味。上午十點,許晴正在和一臺頑固的打蛋器搏斗,
后門傳來熟悉的腳步聲。"今天有新鮮的牡蠣和扇貝。
"杜遠的聲音伴隨著海鮮特有的咸鮮氣息一同飄進來。許晴轉(zhuǎn)身,
陽光從杜遠背后的門口灑進來,給他高大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他今天穿了件深藍色襯衫,
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放冰箱就好。"許晴用下巴指了指方向,
雙手仍粘滿面糊。杜遠熟練地將泡沫箱放進冷藏室,目光掃過料理臺上慘不忍睹的試驗品,
"在研發(fā)新品?""設備太老了,"許晴嘆氣,"我在城里從不用操心這些。
"杜遠走近料理臺,拿起一個焦黑的瑪?shù)铝盏案舛嗽敚?火候過了三分鐘。""你怎么知道?
"許晴驚訝地抬頭。"我奶奶以前也做這個。"杜遠放下蛋糕,
突然伸手抹去許晴臉頰上的一點面粉,"你的烤箱溫控壞了?
"這個自然而親昵的動作讓許晴心跳漏了半拍。杜遠的手指粗糙卻溫暖,
帶著海風和陽光的味道。"嗯,還有打蛋器轉(zhuǎn)速不穩(wěn),
發(fā)酵箱濕度控制也有問題..."許晴一口氣倒出苦水。杜遠點點頭,二話不說卷起袖子,
從工具墻上取下一把螺絲刀,徑直走向那臺老式烤箱。"你會修這個?"許晴瞪大眼睛。
"漁船上的設備比這復雜多了。"杜遠已經(jīng)利落地拆開了控制面板,"給我二十分鐘。
"許晴泡了杯咖啡,靠在料理臺邊觀察杜遠工作。他修理時的神情專注得近乎虔誠,
濃眉微蹙,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手指在零件間靈活穿梭。有那么一瞬間,
許晴想起了自己拍攝視頻時的樣子——全神貫注,心無旁騖。"試試看。"杜遠合上面板,
轉(zhuǎn)動溫控旋鈕??鞠浒l(fā)出柔和的嗡嗡聲,加熱管逐漸變紅,卻沒有了之前那種暴躁的噼啪聲。
許晴放入一盤餅干面團,設定好時間,十五分鐘后,金黃色的餅干完美出爐,
色澤均勻得像用Photoshop修過圖。"太神奇了!"許晴忍不住歡呼,
"你從哪學的這手藝?""海上什么都得會一點。"杜遠輕描淡寫地說,
已經(jīng)開始檢查打蛋器,"這個只是碳刷磨損,我車上有備用的。"接下來的兩小時,
杜遠幫許晴修好了所有能修的設備。最后一樣是發(fā)酵箱,他不僅調(diào)整了濕度控制器,
還教了許晴一個小竅門。"放一碗熱水在角落,再撒一把海鹽,"他邊說邊示范,
"比電子控濕更穩(wěn)定,我奶奶的秘方。"許晴突然意識到什么,"你奶奶也是烘焙師?
""曾經(jīng)開過鎮(zhèn)上唯一的面包店。"杜遠眼神柔和下來,"'遠洋'面包房,開在碼頭邊上,
給漁民做補給。""'遠洋'...所以你的名字...""嗯,我出生那天,
奶奶正在烤遠航面包,據(jù)說能保佑漁民平安歸來。"杜遠笑了笑,"我爸覺得這是個好兆頭。
"許晴想追問更多,但杜遠已經(jīng)收拾好工具準備離開。"明天我會帶些海藻過來,
"他在門口回頭說,"做海鹽面包很棒,如果你有興趣的話。"許晴點頭,
突然期待起明天的到來。她看著杜遠的背影消失在巷角,才意識到自己嘴角一直掛著笑。
下午,許晴正在整理外婆的配方本,門鈴叮咚響起。"晴晴,真的是你!
"一個燙著波浪卷的女人風風火火闖進來,香水味瞬間填滿整個小店。"表姐。
"許晴站起身,禮貌地擁抱了來者。林婷,她舅舅的女兒,比她大五歲,
記憶中是個精明能干的女人。林婷上下打量著許晴,"聽說你在大城市混得不錯啊,
怎么突然回來了?""外婆生病了,我回來照顧她。"許晴保持微笑,卻感到一絲不適。
林婷的目光像X光機,把她從頭到腳掃描了一遍,最后停留在她沾滿面粉的圍裙上。"哎呀,
你該不會是想重開這家破店吧?"林婷夸張地瞪大眼睛,"現(xiàn)在誰還來這種老式蛋糕店??!
"許晴攥緊了手中的配方本,"我覺得很有特色。""特色?"林婷嗤笑一聲,壓低聲音,
"晴晴,別傻了。這塊地現(xiàn)在值錢得很,周氏地產(chǎn)出價到兩百萬了。老太太固執(zhí)不肯賣,
但你這么聰明的姑娘..."許晴猛地抬頭,"外婆知道你想賣店嗎?
""我這不是為家里著想嘛!"林婷撇撇嘴,"你反正在大城市有事業(yè),
老太太去城里住高級養(yǎng)老院多好。""我不會同意的。"許晴一字一句地說,
"這是外婆一輩子的心血。"林婷臉色變了變,很快又堆起笑容,"哎呀,我就是隨口一說。
你忙你的,我去看看老太太。"她轉(zhuǎn)身走向里屋,高跟鞋踩得地板咚咚響。許晴長舒一口氣,
繼續(xù)整理配方。林婷的話卻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兩百萬...確實不是小數(shù)目。
但她腦海中浮現(xiàn)出外婆揉面團時專注的神情,杜遠修理烤箱時認真的側(cè)臉,
還有清晨第一爐面包的香氣...這些,能用錢衡量嗎?傍晚,
許晴嘗試用外婆的老酵母做歐包,卻怎么也達不到早上的水準。面團要么太濕要么太干,
發(fā)酵時間也掌握不好。"用你的腦子,但別忘記用手感。"外婆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廚房門口,
聲音還有些虛弱,"烘焙是科學,也是藝術。"許晴沮喪地搖頭,"我在城里從沒失敗過。
""因為那里的配方把一切都量化了。"外婆慢慢走過來,干瘦的手覆在許晴手上,
"但真正的好面包,需要感受面團的呼吸,聆聽它告訴你什么時候準備好了。
"許晴閉上眼睛,按照外婆的指引去"感受"。奇怪的是,
她似乎真的能感覺到面團在掌心的微妙變化——溫度、彈性、濕度..."對了,就是這樣。
"外婆欣慰地笑了,"你比你媽媽有天賦多了。"烤箱定時器響起,許晴取出面包。這一次,
金黃酥脆的外皮完美地膨脹開來,散發(fā)著誘人的麥香。"成功了!"許晴歡呼。
"有人幫忙修設備了?"外婆意有所指地看著煥然一新的烤箱。"嗯,
杜遠...就是送海鮮的那個...""阿遠啊,"外婆眼睛瞇成一條縫,"那孩子手巧,
心也好。他奶奶是我最好的朋友。"許晴突然想起什么,"外婆,
杜遠的父母...""出海遇難了,那年阿遠才十六歲。"外婆嘆了口氣,"他放棄上大學,
接手了家里的漁船,養(yǎng)活奶奶和妹妹。"許晴胸口一陣發(fā)緊。
她想起杜遠修理設備時專注的神情,談起奶奶時眼中的溫柔,
還有那句輕描淡寫的"海上什么都得會一點"...背后是多少不得已的成長。夜深了,
許晴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窗外傳來海浪的聲音,還有遠處漁船的馬達聲。
她想起杜遠說過明天會帶海藻來...不知為何,這個念頭讓她心跳加速。手機屏幕亮起,
是城里合作伙伴發(fā)來的消息:"晴晴,下周的品牌合作會議你確定不來?機會難得啊!
"許晴盯著消息看了很久,緩緩打字回復:"抱歉,我暫時回不去。"發(fā)完這條,
她打開相機,拍下今天最后的成果——那個完美的歐包。配文:"老店新開,
尋找最真實的面包香。"定位是"甜蜜時光蛋糕店"。發(fā)送鍵按下的瞬間,
她感到一種久違的踏實感。明天,杜遠會來,她會學到用海藻做海鹽面包。這個念頭,
比任何城市里的邀約都更讓她期待。第三章許晴被一陣震耳欲聾的雷聲驚醒。窗外,
閃電劃破夜空,將小小的臥室照得慘白。她摸到手機,屏幕顯示凌晨三點二十七分,
還有五條氣象預警——臺風"海鷗"提前登陸,風速已達十級。又一道閃電劈下,
緊接著整條街區(qū)的電力同時熄滅。許晴摸索著起床,赤腳踩在地板上,
冰涼的水漬讓她打了個寒顫。糟糕,屋頂漏雨了!她抓起手電筒沖向廚房。
雨水正從天花板接縫處滲入,滴滴答答落在大理石臺面上。許晴慌忙拖來水桶接水,
手電筒的光束掃過冷藏柜——里面的食材是她為明天準備的三十人份婚禮蛋糕材料,
價值近萬元。"該死!"許晴拉開柜門,冷氣已經(jīng)明顯減弱。按照這個速度,不用兩小時,
奶油和水果就會全部變質(zhì)。風雨越來越大,窗戶在狂風中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許晴咬著下唇,在黑暗中計算損失。這場婚禮蛋糕是重開店鋪后的第一個大單,如果搞砸了,
不僅賠錢,更會毀掉剛建立起的口碑。突然,后門傳來急促的敲門聲。許晴渾身一僵。
這個時間,這種天氣,誰會來?"許晴?你在嗎?"一個熟悉的男聲穿透風雨。杜遠?!
她飛奔過去拉開門栓??耧L幾乎把門板拍在墻上,杜遠渾身濕透地站在門口,
雨水順著他的發(fā)梢往下淌,手里提著一個巨大的黑色箱子。"你怎么——""發(fā)電機。
"杜遠簡短地說,舉起那個箱子,"漁船用的,應該能撐幾個小時。"許晴愣在原地,
雨水打濕了她的睡裙下擺,卻渾然不覺。杜遠的T恤緊貼在身上,勾勒出結(jié)實的肌肉線條,
他的眼睛在閃電中亮得出奇。"別站著,幫忙!"杜遠側(cè)身擠進來,帶進一陣海風的氣息。
接下來的十分鐘像一場快進電影。杜遠利落地將發(fā)電機接在冷藏柜上,
機器發(fā)出穩(wěn)定的嗡嗡聲;許晴找來毛巾給他擦臉,
又翻出外婆的老式煤油燈點上;暖黃的光暈漸漸填滿廚房,將外面的狂風暴雨暫時隔絕。
"你怎么知道我這里需要幫助?"許晴遞給杜遠一杯熱茶,他們的手指在杯壁短暫相觸。
杜遠接過杯子,掌心在杯口蒸騰的熱氣中微微發(fā)紅,"聽到停電范圍包括老街這一帶,
就猜到你存的食材..."他頓了頓,"婚禮蛋糕很重要吧?"許晴點頭,
突然注意到杜遠右臂上有一道新鮮的劃痕,"你受傷了?""沒什么,
搬發(fā)電機時被鐵皮刮了下。"杜遠試圖輕描淡寫,但許晴已經(jīng)翻出醫(yī)藥箱。"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