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念以為自己會難堪羞恥的睡不著,但她的確太累了,也低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羞恥了一會兒居然就這么一覺到天明。
等她聽到浴室的水聲,睜開眼,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天光大亮。
徐燼從浴室出來時已經(jīng)換上了一絲不茍的軍裝,見她醒了便淡聲開口:“醒了就洗漱吧,媽在樓下等我們一起吃早飯?!?/p>
宋念嗯了聲爬起來去洗漱,徐燼則是進(jìn)了對面書房:“我在書房等你?!?/p>
沒過多久,宋念收拾好后敲了敲書房的門。
徐燼打開房門,就看到一道身影亭亭玉立,宋念換了身藕粉色襯衣加白底紅波點半身裙,踩著小皮鞋,長發(fā)松散挽在腦后,臉上是比珍珠耳釘更瑩潤的光澤。
他收回視線:“走吧?!?/p>
結(jié)婚頭一天和婆婆吃飯,丈夫還冷冰冰不喜歡自己,宋念原本還有些拘謹(jǐn),可等坐到餐桌旁她才發(fā)現(xiàn)她擔(dān)心的多了。
徐燼雖然不喜歡她,但也的確做到了他自己說的,給她應(yīng)有的待遇。
徐燼先后給徐母和宋念盛了飯,又問了宋念的口味,讓周姨做飯的時候兼顧一些……疏離卻又紳士周到,沒讓宋念受到冷落。
宋念緩緩吁了口氣,暗道自己在徐家的日子應(yīng)該不至于太難過。
吃完早飯后周姨陪著徐母去外邊散步,徐燼準(zhǔn)備出門,宋念連忙追上一步,要開口,又有些猶豫不知道怎么稱呼他合適。
徐燼看了她一眼:“叫名字就好?!?/p>
“哦好的,徐燼……我想問問,我在家需要做什么?”
家里家務(wù)有周姨,她新到云省這邊,沒有認(rèn)識的人,也沒有什么事好做。
然后宋念就聽到徐燼說:“隨你,可以去逛街看書或者彈琴,家里有臺鋼琴你可以隨便用。”
宋念心念微動,然后試探著問:“我可以去找份工作嗎?”
徐燼微頓。
下一瞬,宋念就看到他轉(zhuǎn)身回到樓上,很快又下來,拿了個黑色皮夾遞過來。
“這是什么?”
宋念狐疑著打開,就看到里面的鈔票和各種票據(jù)一應(yīng)俱全。
徐燼淡聲開口:“是我疏忽忘記給你了,抱歉,這里面的錢和票你可以隨意用,不夠了隨時跟我說?!?/p>
宋念合上皮夾,有些不確定,但還是問了出來:“你的意思是,我不可以出去工作嗎?”
話音落下,就見徐燼皺眉:“當(dāng)然不是,我只是告訴你,無論你做不做事都不會短了花銷,如果你有想做的工作也可以去做?!?/p>
說完他又補(bǔ)充:“有什么需要我的,你可以提。”
宋念松了好大一口氣,不禁露出笑意:“不用不用,工作的事我可以自己解決的?!?/p>
徐燼看了她一眼,嗯了聲,轉(zhuǎn)身走了出去,片刻后,軍用吉普轟然駛離。
偌大的房子里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宋念走到旁邊沙發(fā)那里坐下來翻看報紙,想看看有沒有什么她能做的工作。
徐燼的意思很明顯:他會養(yǎng)她。
但宋念不只有自己。
即便不喜歡,可她已經(jīng)嫁給徐燼,他養(yǎng)她的話也不過外,只是,她還有爸媽在偏遠(yuǎn)窮困之處。
父母一輩子錦衣玉食沒受過苦,去了還不知道會怎么樣,她至少要想辦法掙錢寄給他們,讓他們?nèi)兆雍眠^一些,不至于衣食醫(yī)療都無以為繼。
而這些,她不能花徐家的錢。
這場婚事已經(jīng)是宋家厚著臉皮賴上來的,況且徐燼還不喜歡她,如果她被徐家養(yǎng)著,還拿徐燼的錢養(yǎng)自己爸媽,會被人瞧不起的。
不喜歡她可以,但她不能再做被人瞧不起的事。
宋家是倒了,她這個當(dāng)初的宋家小姐也確實沒有自己掙過錢,想到去工作她也確實不安,但她不怕。
翻看了最近幾天的報紙后,宋念暫定了兩個選項,一個是有人登報給孩子聘請鋼琴老師,一個是國營紅旗服裝廠招聘縫紉女工,要求技藝嫻熟。
宋念這些年除了上學(xué)練琴什么的,唯一能實用些的愛好就是自己設(shè)計裁剪做衣裳,而且,已經(jīng)持續(xù)了好幾年。
家里有縫紉機(jī),她給父母和自己沒少做衣服,都是雜志上看來的時興款式,再加上幾分天賦,無論是設(shè)計裁剪還是縫紉,她都很是嫻熟。
但車間女工肯定人很多,宋念不確定自己能不能適應(yīng)這種集體工作生活的氛圍,便決定先去面試鋼琴老師。
等徐母回來后,她跟徐母說了要出去找工作的事,徐母看了她一眼,也沒反對,宋念便收拾好出門了。
她先聯(lián)系了那家鋼琴老師。
對方好像是什么領(lǐng)導(dǎo),住在工業(yè)局家屬院,宋念如約上門。
敲門后房門打開,然后宋念就看到,那中年男人看到她先是一愣,然后眼中就涌出濃濃的驚艷,眼神也變得黏膩起來。
“是宋小姐吧,快請進(jìn),請進(jìn)?!?/p>
那男人伸手像是熱情的想要攬她,宋念立刻后退冷了臉:“對不起,我覺得我可能勝任不了這份工作?!?/p>
說完,不等對方說話,她轉(zhuǎn)身下樓。
那男人居然追上兩步:“宋小姐,待遇我可以給你翻一番,宋……”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上樓。
是個四十多歲穿著水紅色的確良襯衣的女人,手里拎著菜籃子,看到宋念和她身后的男人,眉頭皺起:“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
那男人立刻停下呵呵笑著:“沒什么,這位宋老師是來面試曉云的鋼琴老師,但不太合適,我送她離開?!?/p>
那女人哦了聲,看看宋念的臉,再瞧瞧她的打扮,神情有些不善。
宋念沒有理會那兩人,腳步匆匆離開,出了家屬院門,暗暗咬牙小聲罵了句流氓。
算了,還是去服裝廠,雖然人多,但國營工廠里至少安全有保障。
就在宋念離開家屬院的時候,樓上房間里,方才那男人正被妻子質(zhì)問:“真沒什么事?我怎么聽曉云說那人連門都沒進(jìn),你就知道不合適了?”
男人無奈嘆氣:“好吧,我不瞞你,剛那姑娘心思不正,見了我就往我身上蹭,我怕是個不安分的,就沒讓進(jìn)門直接把人打發(fā)了?!?/p>
中年女人頓時露出滿臉憎惡,啐了口:“難怪,那模樣一看就是個狐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