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小張,是一個富N代。東少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有一座紅玫瑰莊園。
莊園具有清幽的地理位置,和無處不在的玫瑰花叢?;旧弦徽麄€玫瑰花期,
我都會待在那里??山衲晁坪醭隽诵┎灰粯拥臓顩r。等我到達東少的莊園,竟然發(fā)現(xiàn),
他的客人不止我一個。這群自稱玩家的人把我當成了同伴。我要崩潰了。我是來度假的!
不是來看恐怖片的!1我和東少的相識,要追憶到十年前的一個夏夜。
那時我還是一個青少年,因為跟父母吵架獨自翻越了三個山坡。我從正午時分開始走,
直到月亮取代了太陽的位置,在森白的月光下,我看到一片鋪滿山坡的紅玫瑰花田。
懷著一腔倔強,我一步步穿過玫瑰花叢,褲子和腿被花刺劃過一道道刺痛的傷痕。
又翻過一個山坡,一座宏偉的歐式建筑迎風矗立在花海中央。就在那里,我遇見了東少。
他蒼白,虛弱,只能坐在輪椅上。但他是個好心人,耐心地開解了我跟父母的矛盾。那之后,
我們就成了朋友。他姓東,又是個少爺,我就一直叫他東少了。
2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在我的臉上,我在松軟的大床上醒來。我?guī)缀跏且幌伦泳颓逍蚜诉^來,
因為今天有值得高興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去探望我最好的朋友——東少。昨天夜里,
我處理完了最后一封生意郵件,終于可以開啟一個完全放松的假期。算算日子,
莊園的玫瑰花應該開了。我已經(jīng)快一年沒有見過我親愛的朋友,
但他的模樣依然深深刻印在我的腦海中。我已經(jīng)迫不及待要和他相見,講述我這一年的遭遇。
而且,今年我決定給他一點小驚喜。往年我都會提前大概一周給他寫信,
告訴他我即將前往的消息。但今年我決定壓抑住提前告知的欲望。盡管這實在有些困難,
但只要一想到他臉上將露出的驚喜神情,我還是苦苦忍耐到了現(xiàn)在。3我坐上私人直升機。
直升機飛過高樓,飛過低房,飛過農(nóng)田,飛過鄉(xiāng)野……直到夜幕低垂,
直升機降落在一片翠綠的山坡上。我走下去,朝駕駛員揮了揮手。直升機再次升起,
消失在天際。我循著記憶穿過一片樹林,翻過一片山坡,找到了那片玫瑰花田。月色下,
芬芳的紅玫瑰同記憶中一樣嬌美,鮮紅欲滴。而與初次到來時不同的,
是玫瑰叢中一條蜿蜒的鵝卵石小道。那是我親手開出的,
這樣就不用擔心再被玫瑰花刺扎傷腿。而上面的鵝卵石,是我有一年離開的時候,
跟東少提了一嘴“泥巴會弄臟鞋子”。等第二年再來,小道上就鋪了一層鵝卵石。在我之前,
這座莊園似乎從來沒有人進入,也沒有人出去,這著實是一件怪事。
不過或許他們都很社恐……鵝卵石小道靜靜躺在花叢之中,等待著我這個老朋友的到訪。
我晃晃悠悠穿過小道,來到了莊園的后門。那里一如既往一個人也沒有。
我不止一次向東少提出過莊園的安保問題,但他似乎總是不以為意。
我推開沒有上鎖的黑色木門,想著東少現(xiàn)在會在哪里。這個時間點,應該會在他的書房。
我心里制定著路線,想著繞過這座莊園里的其他人。我不太愿意和他們單獨相處。
倒也不是他們對我不夠友善,大概只是氣場不和。4當我穿過二樓大廳的時候,
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發(fā)生了。一個人憑空出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我被驚得幾乎尖叫出來,
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那是一個穿著亞麻色長裙的陌生女人。然而很快驚嚇就不止這一個了。
大廳中,一個個陌生人同那女人一樣憑空出現(xiàn)。一,二,三,
四……當這神奇的景象終于暫停,六個陌生人匯聚在大廳中央。三男三女,面色各異。
三個女人,一個穿著長裙,一個穿著短裙,一個頭發(fā)很短。三個男人,一個很壯,一個很瘦,
一個戴著眼鏡。其中短發(fā)女和眼鏡男露出了和我一樣的驚嚇神情,
而其他幾人卻顯出一種詭異的淡定。我看到保姆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月光透過窗戶照在她的臉上,那張蒼白的面容上沒有絲毫表情,就好像一個空洞的人偶。
她似乎同我印象中的沒什么不同,但或許是其他人臉上恐懼的神情影響了我,
我竟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驚悚?!案襾?。”她嘶啞的嗓音如同漏了氣的破風箱。
接著她轉(zhuǎn)身朝一條走廊走去。那條走廊和書房的方向相反。除了短發(fā)女,眼鏡男,和我,
所有人都在第一時間移動了腳步。我猶豫著是先跟保姆走,還是直接去找東少。
就在我猶豫的時間里,我注意到保姆停下了腳步。她回過頭,看著我們?nèi)?。我悚然發(fā)覺,
盡管她的臉正對著我們,她的肩膀和身體卻依然一動不動地面向前方。
那顆頭轉(zhuǎn)動的角度實在太夸張了,遠遠超過了九十度……甚至一百八十度。5“你們不來嗎?
”保姆的語氣很平,沒有絲毫波動,我卻嗅出了一絲威脅的意味。眼鏡男突然出聲了。
“這是哪?你們是誰?這是什么整蠱節(jié)目嗎?”他聲音吼得很大,雙腿卻控制不住地打顫。
保姆木然地盯著眼鏡男,那雙混濁的眼睛一眨不眨?!扒f園內(nèi)不允許大聲喧嘩。
”眼鏡男卻并沒有領(lǐng)會到保姆話語中警告的含義,繼續(xù)大聲叫喊著,
用憤怒來掩飾內(nèi)心的恐懼。“你們趕緊放我走!不然我就報警了!”他掏出手機,
手指在屏幕上慌亂按著?!皼]信號……怎么可能……”他抬起頭,
卻正對上保姆那張放大的臉。那張如人偶般空洞的面容此時離他如此之近,
他卻感受不到任何活人的溫度和氣息?!澳恪彼麆倧堥_嘴,
就感覺一只冰冷的手瞬間伸進了他的口腔。一瞬間,濃郁的血腥氣在他的口中炸開,
他感覺到自己的嘴里少了些什么東西。他緩緩低下頭,淅淅瀝瀝的鮮血從他的口腔滴在地上。
他看到了保姆手中抓著的東西。那是一條血淋淋的舌頭。痛感后知后覺沖入大腦,
如海中巨浪,幾乎將他拍昏。保姆冰冷的聲音響起。“安靜。”“跟我走。
”她將眼鏡男的舌頭丟下,轉(zhuǎn)身離開。濃郁的血腥氣沖擊著鼻腔,
我不敢相信自己所見的情景。這一切就好像一場荒誕驚悚的夢境,我卻無論如何也無法醒來。
舌頭落在木地板上,發(fā)出一道清脆的聲響。我從僵直中掙脫出來,木然地邁動腳步。
6從前在莊園的快樂記憶涌入腦海,和剛才所見的血腥形成兩股對沖的浪濤,
一下一下地沖擊著我的大腦。神識游離間,我們一行人來到了一個房間門口。
我記得這個房間。事實上,這么些年,我基本把這座莊園的每一個房間都開了一遍。
這是一間嬰兒房,是東少小時候住過的。我不明白我們來這里做什么。可等打開門,
跟著眾人一起走進去,看清房間內(nèi)的情景。我一下子驚呆了。一個嬰兒,
正躺在那張廢棄多年的嬰兒床上。嬰兒閉著眼,胸膛均勻起伏,正陷入平靜的夢鄉(xiāng)。
怔愣過后,我不由從人群后方走上前,仔細觀察那個莫名出現(xiàn)的嬰兒。越看,
我就越覺得怪異。這個嬰兒和東少長得著實有幾分相似。這是東少的孩子嗎?
可如果他有了孩子,沒道理不寫信告訴我。還是說……我穿越回了東少小時候?
我斜眼觀察著保姆。剛才在昏暗的月光下沒有察覺,如今照著燈泡明亮的燈光,我才發(fā)覺,
保姆似乎也變得年輕了一些。她眼角和額頭的皺紋還沒有像我記憶中的那樣密集,
皮膚也還沒有像老樹皮那般粗糙。難道我真的穿越了?這樣奇異的猜測讓我大腦發(fā)昏。
可我很快想起另一件事。我望向那架木頭嬰兒床,在圍欄的邊角處,我看到一個小小的缺口。
那是東少帶我來參觀的時候,我手欠,將一塊松動的木頭摳下來造成的。我大腦混亂了。
這究竟是個什么情況?7保姆坐在嬰兒床邊,口中唱出舒緩的歌謠。“乖寶寶,乖寶寶。
”“不要哭,不要笑?!薄鞍舶察o靜,睡覺覺。”“如果你哭,我就喂你冰水。
”“如果你笑,我就喂你熱湯?!薄叭绻悴豢抟膊恍Γ裁邏羿l(xiāng)。
”“那我就什么也不用喂給你。”“乖寶寶,乖寶寶……”突然,嬰兒從睡夢中驚醒,
“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蘼暡淮螅行┨撊?,像是小貓的叫聲。這沒什么古怪的,
古怪的是,我發(fā)現(xiàn)身邊的人都紛紛舉起了雙手,用力地捂住了耳朵。我感到莫名其妙,
但出于從眾心理,我也舉起了手效仿??晌抑饾u發(fā)覺,他們貌似真的是覺得吵,
才會這么做的。他們臉上的表情都十分扭曲,就好像聽到了什么令人抓狂的噪音。
我看到眼鏡男用力捂著自己的耳朵,剛剛還因為失血虛弱的他如今雙眼猩紅,
兩只手用力擠壓著腦袋,手指尖幾乎要嵌入頭皮。我看著眼前詭異的一幕。
每個人的胳膊都因用力暴起青筋,就好像要把自己的腦袋擠爆??粗麄儻偪竦哪?,
我懷疑那真的有可能發(fā)生。保姆站了起來,來到靠窗的一張木桌前。木桌上放了兩只銀水壺,
一只奶瓶,和一罐奶粉。我看到水壺上分別用紅字寫著:“冰水”和“熱湯”。
保姆拿起寫著“冰水”的水壺,開始沖泡奶粉。我看著她慢悠悠的動作,
再看看身旁人的模樣,覺得十分焦躁。是我的心理作用,還是他們的頭真的被擠癟了一些?
再過一會兒,腦漿就得嘣我臉上了。在我焦急的等待中,保姆終于拿著奶瓶坐回了小床邊,
將奶嘴塞進了嬰兒的嘴里。8嬰兒停止了哭泣,開始乖乖地喝奶。
身旁的人也終于將手放了下來。他們的身體還在微微發(fā)抖,但臉上都是脫離極致痛苦的愉悅。
我也如釋重負地放下了手。嬰兒喝完了奶,再次進入夢鄉(xiāng)。一切恢復平靜。
可我很快注意到了另一件可怕的事。保姆伸出右手,
捏住了自己依然握著奶瓶的左手食指……將食指掰了下來。手指斷裂的聲音很清脆,
就好像是在掰一條冰塊,一點血都沒有出。接著,保姆將剩下的四根手指全部掰斷,
將空奶瓶拿了下來。她的神情十分從容,就好像掰斷的不是自己的手指。她冰冷的嗓音響起。
“今夜由你們喂養(yǎng)他?!彼f完,就站起身,離開了房間。9保姆走后,
房間內(nèi)壓抑的氣氛散了一些。我發(fā)現(xiàn)房間內(nèi)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我,短發(fā)女,和眼鏡男。
壯漢男首先開口:“你們?nèi)齻€是新人吧?!蔽覀?nèi)齻€誰也沒有回應。
當然眼鏡男是屬于開不了口。我注意到,眼鏡男雖然面色很蒼白,
但嘴巴里已經(jīng)不再大量涌出鮮血了。看來保姆的“摘舌頭”技能很高超。“別害怕。
”壯漢男苦笑,“我們都是人類,是一伙的?!倍贪l(fā)女顫著聲音開口:“人類?
那剛才那個是……是什么?”“無限流小說看過嗎?你可以把它當做是驚悚游戲的NPC,
而我們是玩家?!倍贪l(fā)女眼中閃過一絲希望,“那……那這一切是真實的嗎?
還是只是虛幻的游戲,只是夢?”如果這一切只是虛幻,那就沒那么可怕了。
可壯漢男的話毫不留情地打碎了她的希望?!叭绻隳芑钪x開副本,那這就是夢,
但如果通關(guān)失敗……那這一切就是真實的了?!甭牭竭@些話,我腦子亂得像一團亂麻。
我覺得自己現(xiàn)在不能多說話,卻還是忍不住問道:“那這個……副本,有多久的歷史了?
”為了讓自己的提問顯得沒那么突兀,我又加了一句:“有什么攻略嗎?
”壯漢男掰著手指頭:“按照論壇帖子的時間來算,大概……有個二三十年了,
可惜這個副本的內(nèi)容總是變化,攻略都沒什么參考價值?!倍??
這比我認識東少的時間還長啊!我接著問道:“那這個副本的Boss是誰?
”“當然是這座莊園的主人了?!?0我還在神游,而其他人則討論起了通關(guān)的辦法。
“只要活著通關(guān),身體上的傷都是可以恢復的。”“所以,這一關(guān)不算生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