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腫著?！案?，”她塞給我個荷包，“娘繡的。”青緞上兩只歪鴨。“鴛鴦，”她吸鼻子，
“娘說……給你娶親用。”我攥緊荷包。“到了江南，”我揉她頭，“別跟爹頂嘴。
”她忽然抱住我。“哥你手好冷。”她悶聲。我抽出手?！翱焖?，”我推她，“明早趕路。
”她走到門口，又回頭?！案?，”她小聲，“謝表哥他……”我打斷她?！皠e提他。
”天沒亮就送行。馬車出城時，爹撩開車簾?！鞍㈥?，”他啞著嗓子，
“別恨爹……”我咧嘴笑?！敖o您帶梅子酒！”車轍遠(yuǎn)去。雪地上兩道深痕。轉(zhuǎn)身時，
謝珩立在城樓下?！败娖鞅O(jiān)在北城，”他拋來令牌，“自己滾去。”我接住。沉甸甸。“喂，
”我喊住他，“臉沒擦干凈。”他側(cè)臉還有墨印?！傲糁彼砩像R，“警醒。
”馬蹄踏雪，濺我一身泥。我抹了把臉。抬頭看城門。黑洞洞的，像要吃人。
19.謝珩的爹又納妾了。消息傳進(jìn)兵部衙門時，我正在磨火銃管。銅屑沾了滿手。
“第七房，”同僚湊過來，“聽說是揚(yáng)州瘦馬。”我“哦”了聲。火銃管燙得嚇人。
下值回府，謝珩在院里擦劍。月光照著他側(cè)臉，像塊冷玉。“聽說……”我蹭過去，
“姑父他……”劍鋒割破布帛?！班??！彼麤]抬頭。我蹲在石凳上?！澳鞘裁础蔽覔项^，
“你要難受，我陪你喝酒？”劍入鞘?！安槐?。”他起身。袍角掃過青磚，沒半點(diǎn)灰。
夜里翻來覆去睡不著。我抱著酒壇去敲他房門?！八藛?？”我小聲喊。里頭沒動靜。
我推門進(jìn)去。謝珩合衣躺在榻上，呼吸平穩(wěn)。案頭堆著卷宗，批紅未干。我放下酒壇。
湊近了看，他眉心蹙著?！把b睡?！蔽掖了绨颉Ｋ鋈槐犙??！俺鋈?。”他聲音啞。
我拎起酒壇晃了晃?！靶踊ㄡ劊蔽疫肿?，“偷我爹藏的?！彼鹕怼Ｔ鹿饴┻M(jìn)窗格。
照見他領(lǐng)口下，一道紅痕。新傷?！斑@什么？”我伸手。他猛地扣住我手腕。力道大得嚇人。
“別碰。”他眼底有血絲。我掙開。“誰弄的？”我盯著他。他偏過頭。“野貓抓的。
”放屁！那分明是鞭痕。我扯開他衣襟。更多紅痕交錯。有的結(jié)痂，有的還滲血?！爸x珩！
”我吼出聲。他捂住我的嘴?！伴]嘴?！彼麣庀娫谖叶?。滾燙。門外響起腳步聲。
“大人？”是陳管事?！盁o事?！敝x珩揚(yáng)聲道。腳步聲遠(yuǎn)去。他松開手。我喘著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