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詭異的樓層三單元的樓道里沒有燈,陳默借著手機電筒的光,
深一腳淺一腳地往上爬。樓梯扶手積著厚厚的灰塵,摸上去黏糊糊的。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霉味,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腥氣?!拔鍢?,502。
”陳默在心里默念著地址,腳步在空曠的樓道里回響,顯得格外清晰。他數(shù)著臺階,一階,
兩階,三階……明明數(shù)到了足夠的級數(shù),抬頭卻發(fā)現(xiàn)自己還在三樓?!捌婀?。
”陳默皺起眉頭,又重新數(shù)了一遍。這次他數(shù)得格外認真,可爬到最后一級時,
眼前的門牌號依然是“302”。冷汗瞬間從他的后背冒了出來,寒意順著脊椎往上竄。
他想起白天其他騎手閑聊時說的話,紅光小區(qū)這邊“不干凈”,以前出過事。
當(dāng)時他只當(dāng)是玩笑,現(xiàn)在卻覺得后脖頸涼颼颼的。陳默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可能是太累了,出現(xiàn)了幻覺。他轉(zhuǎn)身下樓,打算重新開始數(shù)。這一次,樓梯似乎恢復(fù)了正常。
他順利爬到五樓,找到了502室。房門是老式的木門,上面貼著一張泛黃的門神畫像,
畫像的邊角已經(jīng)卷曲,門神的眼睛像是被人挖掉了一樣,留下兩個黑洞洞的窟窿。
陳默按響門鈴,“叮咚——”的鈴聲在寂靜的樓道里顯得格外刺耳。過了好一會兒,
門里傳來一陣拖沓的腳步聲,接著是鎖鏈摩擦的聲音。門開了一條縫,
一股陰冷的風(fēng)從里面吹出來,帶著濃重的消毒水味?!澳愕耐赓u。
”陳默把手里的燒烤遞過去,視線越過門縫往里看。屋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見,
只能隱約聽到女人壓抑的啜泣聲。一只蒼白纖細的手伸了出來,接過外賣袋。
那只手冰涼刺骨,陳默感覺自己的指尖像是碰到了冰塊,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爸x謝。
”女人的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摩擦,帶著濃重的鼻音。陳默剛想說“不客氣”,
門突然“砰”地一聲關(guān)上了。他愣在原地,
耳邊還殘留著門撞擊門框的巨響和女人若有若無的哭聲。他轉(zhuǎn)身下樓,心里總覺得不對勁。
走到三樓時,他忽然聽到身后傳來細碎的腳步聲。陳默猛地回頭,
手電筒的光束在黑暗中掃過,卻什么也沒看到。只有樓道盡頭的窗戶被風(fēng)吹得吱呀作響,
雨點從破損的玻璃縫隙里灌進來,打在地上濺起水花。第二章第二天下午,
陳默正在“很壯的?!睙镜觊T口等單,店老板王強怒氣沖沖地從里面走出來,
手里拿著一個外賣袋?!皨尩模龅絺€神經(jīng)病顧客!”王強把袋子摔在柜臺上,
“說我們燒烤里有根長頭發(fā),非要投訴退款?!标惸筋^看了一眼,
袋子里的烤串上確實纏著一根黑色的長發(fā)。他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昨晚那個詭異的訂單。
“誰做的這單?”陳默問。“還能是誰,老李唄。”王強沒好氣地說,
“我剛把他叫過來問了,他說絕對不可能掉頭發(fā)。”正說著,廚師老李從后廚走了出來。
他是個五十多歲的光頭大叔,頭頂光溜溜的,連一根汗毛都沒有。“王老板,
我這腦袋你又不是不知道,哪來的頭發(fā)?”老李一臉委屈,“肯定是那顧客自己弄的,
想訛錢!”王強也犯了難,顧客已經(jīng)投訴到平臺,如果處理不好,店鋪評分會受影響。
“這單地址是紅光小區(qū)502,昨晚是你送的吧,小陳?”陳默點點頭,
把昨晚樓道里的怪事簡單說了一遍。王強和老李聽了都皺起眉頭。
“紅光小區(qū)那地方是有點邪門?!蓖鯊妷旱吐曇?,“前幾年聽說有個女的在里面自殺了,
就在五樓?!崩侠畲蛄藗€寒顫:“你別嚇我,我晚上還要走夜路呢。
”陳默心里也七上八下的。他拿出手機,翻出昨晚的訂單記錄,顧客的頭像一片漆黑,
昵稱是“無”。他嘗試給對方發(fā)消息,卻顯示“對方已拒收你的消息”。
平臺客服很快打來了電話,語氣強硬地要求商家退款并賠償。王強無奈,只好答應(yīng)了。
“算了算了,自認倒霉吧?!彼麌@了口氣,“以后紅光小區(qū)的單,咱們少接。”陳默沒說話,
心里卻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他總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那根頭發(fā),那個哭聲,
還有樓道里的怪事,像一團迷霧在他心頭縈繞。第三章接下來的幾天,
陳默刻意避開了紅光小區(qū)的訂單??擅\似乎總愛開玩笑,一周后的一個深夜,
他又接到了502室的訂單,還是“很壯的?!睙镜甑?。陳默猶豫了很久,
最終還是決定去送。他需要這筆錢,哪怕只有幾塊錢的配送費。出發(fā)前,
他在便利店買了一包煙,又買了個打火機。他聽說煙能驅(qū)邪,雖然不信這些,
但心里還是想求個心安。再次來到紅光小區(qū),陳默感覺這里的氣氛比上次更陰森了。
樓道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腐臭味,墻壁上斑駁的霉斑像是一張張扭曲的人臉。
他點燃一支煙叼在嘴里,借著煙頭的微光往上爬。爬到四樓時,
他忽然聽到一陣凄厲的貓叫聲。聲音像是從五樓傳來的,尖銳刺耳,聽得人頭皮發(fā)麻。
陳默加快腳步,剛到五樓樓梯口,就看到一只黑貓正蹲在502室門口,
綠幽幽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吹疥惸谪埌l(fā)出一聲威脅的低吼,
轉(zhuǎn)身竄進了樓梯拐角的陰影里。陳默這才注意到,502室的門上多了一面小鏡子,
鏡子邊緣貼著一張黃色的符紙,上面用朱砂畫著奇怪的符號。符紙已經(jīng)有些發(fā)黑,
邊角微微卷起。他想起小時候奶奶說過,門上掛鏡子和符紙是為了辟邪。
難道這戶人家知道里面不干凈?可下單的又是誰呢?陳默按響門鈴,這次門開得很快。
還是那只蒼白的手伸了出來,接過外賣袋。陳默鼓起勇氣,輕聲問:“您好,
上次的頭發(fā)……”話沒說完,門就被用力關(guān)上了。陳默愣在原地,
耳邊又響起了那熟悉的啜泣聲,還有隱約的貓叫聲從屋里傳出來。他轉(zhuǎn)身下樓,走到三樓時,
忽然看到樓梯扶手上放著一個吃剩的外賣盒,正是“很壯的牛”的包裝。
盒子旁邊散落著幾根骨頭,上面還沾著肉渣。陳默心里一動,難道是那只黑貓偷了外賣?
他繼續(xù)往下走,快到一樓時,眼角的余光瞥見樓梯拐角處有個黑影一閃而過。
陳默嚇得渾身一激靈,手里的煙掉在了地上。他撿起煙,哆哆嗦嗦地往樓下跑,
直到騎上電動車沖出小區(qū),才感覺心臟稍微平復(fù)了一些。第五章日子一天天過去,
陳默的生活沒有絲毫起色。房貸、孩子的奶粉錢、母親的醫(yī)藥費,
像一座座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前妻打來電話,語氣冰冷地催要撫養(yǎng)費,
他只能低聲下氣地懇求再寬限幾天。母親的病情時好時壞,有時候清醒,有時候糊涂。
清醒的時候,她會拉著陳默的手不停地道歉:“小默,是媽拖累你了,媽不該生病的。
”陳默聽著心里像刀割一樣疼,卻只能強顏歡笑地安慰她:“媽,你別瞎說,我是你兒子,
照顧你是應(yīng)該的?!边@天晚上,陳默送完最后一單外賣,坐在路邊的花壇上,
看著手機銀行里僅剩的三位數(shù)余額,感到一陣絕望。距離房貸還款日還有三天,
可他連一半的錢都湊不齊。他拿出煙盒,里面已經(jīng)空了。
陳默煩躁地把煙盒揉成一團扔在地上,雙手插進頭發(fā)里,用力地撕扯著。
他想起大學(xué)畢業(yè)時的意氣風(fēng)發(fā),以為憑借自己的努力一定能在這座城市站穩(wěn)腳跟。
可現(xiàn)實卻給了他狠狠一巴掌。工作沒了,家庭散了,母親病了,孩子還小,
他像一個被生活抽走了所有力氣的陀螺,再也轉(zhuǎn)不起來了?!盎钪胬郯??!标惸哉Z,
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他甚至開始羨慕那些一了百了的人,
至少他們不用再承受這些痛苦。就在這時,手機響了,是銀行的催款短信。
陳默看著屏幕上冰冷的文字,感覺最后一絲希望也破滅了。他站起身,
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不知不覺又來到了紅光小區(qū)門口。鬼使神差地,陳默走進了小區(qū),
一步步爬上那熟悉的樓梯。樓道里依然漆黑一片,空氣中的霉味似乎更濃了。
他走到502室門口,看著那扇緊閉的木門和門上的鏡子、黃符,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他腦海里滋生。陳默伸出手,輕輕敲了敲門。第5章門開了,
還是那只蒼白的手,還是那片漆黑的屋子?!拔摇蚁敫阕鰝€交易。
”陳默的聲音因為緊張而顫抖。屋里沉默了片刻,傳來那個沙啞的聲音:“什么交易?
”“我聽說……你是鬼,對嗎?”陳默深吸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活得太累了,
我想休息一天。你能不能……能不能暫時占據(jù)我的身體,替我活一天?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說出這樣的話,也許是絕望到了極點,
也許是潛意識里還抱著一絲僥幸。如果真的有鬼,也許死亡并不是終點,
也許還有另一種存在的方式。屋里的啜泣聲停了,過了很久,
那個聲音才再次響起:“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人鬼殊途,身體互換是逆天而行。
”“我知道。”陳默的聲音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我已經(jīng)不在乎了,活著比死更難受。
只要能讓我休息一天,什么代價我都愿意付。”又是一陣沉默,
然后門縫里傳來一個字:“好?!币还申幚涞娘L(fēng)從門縫里涌出來,瞬間包裹了陳默的全身。
他感覺自己的意識開始模糊,身體變得輕飄飄的,像是要飛起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