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墟的海水褪去了最后一絲黑沉，露出澄碧的底色。李明坐在一塊被海浪打磨得光滑的礁石上，指尖摩挲著定魂杖杖頭的鴻蒙石。經(jīng)歷了萬魂心碎片的凈化，石頭表面的紋路愈發(fā)清晰，像極了他識海中《通天訣》的最后一頁圖譜——那是熊云臨終前未能解讀的混沌符文。
“在想什么？”蘇清月的聲音帶著海風(fēng)的濕潤，她將一塊烤好的海魚遞過來，金色的神鳥翅在陽光下舒展，羽翼邊緣泛著細(xì)碎的光點，“玄真長老說，歸墟底部的凈化陣還在散發(fā)靈力，或許能修復(fù)你靈海的舊傷?！?/p>
李明接過烤魚，香氣混著海鹽的味道鉆進(jìn)鼻腔。他望著遠(yuǎn)處盤旋的海鳥，忽然想起三年前初到歸墟時的倉皇：“在想熊叔。”他咬了一口魚肉，肉質(zhì)鮮嫩帶著焦香，“他總說守護(hù)是有代價的，可直到現(xiàn)在我才明白，傳承的代價更重?！?/p>
熊虎的虛影坐在旁邊的礁石上，殘魂比在焚天漠時凝實了許多，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咧嘴笑時露出的虎牙：“阿明哥，我爹要是看到你現(xiàn)在的樣子，肯定會把他那柄祖?zhèn)鞯男F斧送給你。”他突然指向海底，“快看！小龍在追魚群！”
清澈的海水下，小白龍正擺動著尾巴追逐一群發(fā)光的魚，龍角上的冰粒折射出七彩的光。自從萬魂心碎片被凈化，小家伙像是解開了某種束縛，整日在歸墟海域游弋，偶爾還會銜來罕見的珍珠，堆在李明腳邊當(dāng)玩物。
玄真長老拄著藤杖從遠(yuǎn)處走來，袈裟被海風(fēng)掀起一角。老人的氣色好了許多，靈海深處的煞氣雖未完全根除，卻已能自如控制靈力：“老衲剛才探查了凈化陣，發(fā)現(xiàn)陣眼下方藏著個石室。”他遞過來一塊巴掌大的龜甲，上面刻著與歸墟族徽相似的紋路，“這是從石室門口找到的，像是某種鑰匙?！?/p>
李明接過龜甲，指尖剛觸碰到表面，鴻蒙石突然發(fā)出嗡鳴，龜甲上的紋路竟與杖頭的符文產(chǎn)生共鳴，在空氣中投射出一幅立體的地圖——歸墟海底的脈絡(luò)像人體的血管般蔓延，而石室正位于脈絡(luò)的交匯處。
“是‘海脈陣’的中樞?！碧K清月的神鳥翅輕輕顫動，她能感應(yīng)到地圖中蘊含的龐大水系靈力，“傳說歸墟是上古神龜?shù)谋臣姿?，這石室或許就是神龜?shù)撵`核所在。”
小龍突然從海里躍出，嘴里銜著塊半透明的玉佩，玉佩上刻著“守”字。李明接過玉佩，發(fā)現(xiàn)它與龜甲嚴(yán)絲合縫，組合在一起竟形成了完整的歸墟族徽。
“看來我們得下去一趟?！崩蠲鲗敿着c玉佩組合好，族徽突然發(fā)出藍(lán)光，在海面上開辟出一道通往海底的水幕，“這石室里藏的，恐怕不只是歸墟的秘密?！?/p>
潛入海底石室的過程比想象中順利。水幕中的水流自動分開，形成一條晶瑩的通道，兩旁的珊瑚叢中棲息著從未見過的生物——長著魚尾的青鳥、背著螺殼的靈龜，它們看到小龍時紛紛退避，顯然對龍族有著天然的敬畏。
石室的入口由整塊玄冰構(gòu)成，冰門上雕刻著歸墟先民的壁畫：一群身披獸皮的人跪在神龜面前，將一塊發(fā)光的晶石放入神龜背甲的凹槽，隨后海水退去，露出肥沃的土地。
“是‘定海神晶’?！毙骈L老撫摸著壁畫，聲音帶著驚嘆，“古籍記載，上古洪災(zāi)時，歸墟先民曾用這神晶平息海嘯，沒想到真的存在?！?/p>
李明將組合好的族徽按在冰門中央，藍(lán)光順著壁畫蔓延，冰門緩緩開啟，露出里面幽深的通道。通道兩側(cè)的墻壁上鑲嵌著夜明珠，照亮了地上的腳印——顯然不久前有人來過。
“是聞仲的殘黨？”蘇清月的神鳥翅瞬間展開，金色的火焰在掌心跳動，“他們來過這里？”
熊虎的虛影飄到腳印旁，殘魂微微透明：“這腳印比我們的大兩倍，鞋印邊緣有鋸齒，像是某種獸爪所化?！彼蝗恢赶蛲ǖ郎钐?，“那里有血跡！”
前行百米后，通道盡頭出現(xiàn)一間圓形石室，石室中央的石臺上懸浮著一個水晶棺，棺中躺著一具人形生物——上半身是鱗片覆蓋的軀干，下半身是魚尾，胸口插著一柄黑色的骨矛，矛尖滴落的黑血在地面形成詭異的符文。
“是‘鮫人族’！”蘇清月的聲音帶著震驚，“傳說中守護(hù)歸墟的種族，不是早在千年前就滅絕了嗎？”
李明注意到水晶棺旁的石壁上刻著密密麻麻的文字，文字的形狀與歸墟族徽相似，卻更加古老。他運轉(zhuǎn)《通天訣》，鴻蒙石的金光投射在石壁上，文字竟自動轉(zhuǎn)化成了能看懂的符號：
“洪災(zāi)之歲，神龜降世，授我族定海神晶，令守歸墟海眼。然巫妖之戰(zhàn)，聞仲盜神晶，以萬魂心污染海眼，我族以血肉為祭，重封海眼，唯留此棺，待有緣者醒我族遺脈……”
“他們用自己的身體重新封印了海眼。”玄真長老的聲音帶著沉痛，“這具鮫人身軀里，恐怕藏著最后一塊定海神晶的碎片。”
話音未落，水晶棺突然劇烈震動，棺中鮫人的眼睛猛地睜開，瞳孔是豎瞳，閃爍著紅光。胸口的骨矛自動飛出，懸浮在半空，矛尖對準(zhǔn)了李明。
“是聞仲的煞氣！”李明將定魂杖橫在胸前，鴻蒙石的金光形成屏障，“這鮫人被煞氣控制了！”
鮫人身軀從水晶棺中坐起，鱗片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喉嚨里發(fā)出非人的嘶吼。它抬起手臂，石壁上的黑血符文突然亮起，無數(shù)水箭從通道兩側(cè)射出，直撲眾人。
小龍發(fā)出一聲長嘯，龍息在身前凍結(jié)出冰墻，水箭撞在冰墻上，化作漫天水霧。蘇清月趁機(jī)展開神鳥翅，金色的火焰順著水霧蔓延，將黑血符文燒成青煙。
“它的弱點在胸口！”李明發(fā)現(xiàn)鮫人胸口的傷口處沒有鱗片，那里的皮膚呈現(xiàn)出淡藍(lán)色，“清月，用離火攻擊它的胸口！”
蘇清月的神鳥火凝聚成一道火龍，直撲鮫人的胸口?；瘕埓┩干窔獾膭x那，鮫人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身體劇烈抽搐，胸口的傷口處爆發(fā)出藍(lán)光，將骨矛震飛。
李明抓住機(jī)會，將定魂杖擲向骨矛，杖頭的金光纏住矛身，鴻蒙石爆發(fā)出的混沌之力順著矛身蔓延，開始凈化上面的煞氣。骨矛劇烈震動，表面的黑色寸寸剝落，露出里面銀白色的本體——竟是用龍骨打磨而成。
“是龍族的‘鎮(zhèn)邪矛’！”小龍興奮地嘶鳴，龍角指向骨矛，“這是上古龍族贈予鮫人族的法器！”
當(dāng)最后一絲煞氣被凈化，鎮(zhèn)邪矛突然化作一道銀光，鉆進(jìn)小龍體內(nèi)。小家伙的體型瞬間長大一倍，龍角上長出螺旋狀的紋路，鱗片泛著淡淡的金光，顯然突破了某種境界。
鮫人的身體不再抽搐，眼睛里的紅光漸漸褪去，露出清澈的藍(lán)色。它看著李明，緩緩開口，聲音像是水泡破裂：“多謝……守護(hù)者……”它抬起手，胸口的傷口處飛出一塊菱形的晶石，晶石上流轉(zhuǎn)著水紋，“定海神晶……交予你……”
晶石落在李明手中，與他識海中的《通天訣》圖譜產(chǎn)生共鳴，最后一頁的混沌符文突然亮起，自動補全了缺失的部分。李明感覺靈海一陣清明，《通天訣》的最后一重境界豁然貫通。
“海眼……即將……崩塌……”鮫人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鱗片化作光點融入海水，“神晶……能重定……四?！?/p>
在鮫人徹底消散前，它指向石室角落的一個石盒：“古卷……記載……聞仲……起源……”
李明打開石盒，里面放著一卷用鮫綃制成的古卷，上面用朱砂畫著一幅地圖，地圖中央標(biāo)注著一個名字——“玄水獄”。
“玄水獄是上古關(guān)押水怪的監(jiān)獄?！毙骈L老看著地圖，臉色變得凝重，“傳說聞仲的本體就被封印在那里，萬魂心碎片只是他用來破封的工具?！?/p>
小龍突然對著古卷嘶鳴，龍角指向玄水獄的位置，喉嚨里發(fā)出警惕的低吼。李明撫摸著小家伙的鱗片，感覺到它傳遞來的恐懼——那里的煞氣濃度，竟比萬魂心碎片還要濃郁。
“看來事情還沒結(jié)束?！崩蠲鲗⒍êＩ窬蘸?，古卷上的地圖在他識海中自動拓印，“聞仲的本體若真在玄水獄，我們必須去阻止他破封?！?/p>
離開海底石室時，歸墟的海水開始變得渾濁，海面上掀起巨浪，顯然海眼的封印正在松動。小龍用龍息在海面上開辟出一條通道，眾人順著通道返回岸邊，卻發(fā)現(xiàn)歸墟的天空已被烏云籠罩，空氣中彌漫著熟悉的煞氣。
“是玄水獄的煞氣在滲透?！碧K清月的神鳥翅在風(fēng)中劇烈顫動，“海眼的封印撐不了多久了。”
李明握緊定魂杖，杖頭的鴻蒙石與定海神晶產(chǎn)生共鳴，發(fā)出柔和的藍(lán)光：“我們現(xiàn)在就去玄水獄。”他看向身邊的眾人，玄真長老雖面帶疲憊卻眼神堅定，熊虎的虛影在金光中愈發(fā)凝實，小龍則用腦袋蹭著他的手心，發(fā)出信人的嘶鳴。
玄真長老從袖中取出三枚護(hù)身符，上面用金線繡著佛文：“這是雷音寺的‘鎮(zhèn)煞符’，能暫時抵擋玄水獄的煞氣?！崩先藢⒆o(hù)身符分發(fā)給眾人，“玄水獄的封印與歸墟相連，若能在那里重設(shè)定海神晶，或許能一舉平定兩處的危機(jī)?！?/p>
李明將護(hù)身符系在腰間，定魂杖在地面劃出一道藍(lán)光，指引著前往玄水獄的方向。他知道，這或許是最后的決戰(zhàn)，但只要身邊的人還在，只要守護(hù)的信念還在，就沒有跨不過的難關(guān)。
就像歸墟的海水終將清澈，玄水獄的煞氣也終將被凈化。因為守護(hù)的傳承，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戰(zhàn)斗。
玄水獄的入口藏在一處海底峽谷，峽谷兩側(cè)的巖壁上布滿了黑色的藤蔓，藤蔓上結(jié)著血色的果實，散發(fā)著誘人卻致命的香氣。李明用定魂杖撥開藤蔓，杖頭的金光將靠近的藤蔓燒成灰燼——這些是“噬魂藤”，能吸食生靈的元神壯大自身。
“還有三里就到封印核心了?！碧K清月展開神鳥翅，金色的羽翼在幽暗的海底散發(fā)出微光，她指尖捏著片剛采摘的“醒神葉”，葉片上的露珠正順著指縫滴落，“這里的煞氣比歸墟濃郁十倍，鎮(zhèn)煞符只能維持一個時辰，必須速戰(zhàn)速決?！?/p>
玄真長老拄著藤杖，杖身纏繞的青紋藤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老人從袖中取出一顆晶瑩的舍利子，舍利子散發(fā)著柔和的佛光，將周圍的煞氣逼退三尺：“這是定光佛留下的‘凈世舍利’，能護(hù)住我們的元神，只是維持不了太久?！?/p>
小龍游在眾人前方，龍角上的冰粒閃爍著急促的藍(lán)光。它不時回頭嘶鳴，提醒眾人避開隱藏在暗處的噬魂藤。自從吸收了鎮(zhèn)邪矛，小家伙的感知變得異常敏銳，甚至能提前預(yù)判煞氣的流動。
穿過一片布滿白骨的空地時，地面突然震動，無數(shù)噬魂藤從地下鉆出，像毒蛇般纏向眾人。李明用定魂杖在身前劃出金光，將藤蔓斬斷，卻發(fā)現(xiàn)斷裂的藤蔓很快又重新生長，甚至變得更加粗壯。
“是‘不死藤’！”玄真長老的聲音帶著警惕，“它們的根須連接著玄水獄的煞氣本源，除非毀掉根須，否則永遠(yuǎn)殺不死！”
熊虎的虛影突然指向空地中央的一塊巨石：“阿明哥，你看那石頭上的符文！和歸墟石室里的一樣！”
李明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巨石上刻著與鮫人族古卷相同的紋路，紋路中央嵌著一塊黑色的晶石，晶石正源源不斷地向噬魂藤輸送煞氣。他運轉(zhuǎn)《通天訣》，混沌之力在掌心凝聚成黑白旋渦，旋渦接觸到晶石的剎那，竟產(chǎn)生了吞噬效應(yīng)，將煞氣一點點剝離。
“有效！”蘇清月的神鳥火突然撲向巨石，金色的火焰順著紋路蔓延，將噬魂藤的根須燒成灰燼，“快毀掉晶石！”
李明加大混沌之力的輸出，黑色晶石在旋渦中劇烈震動，表面的煞氣寸寸剝落，露出里面晶瑩的本體——竟是塊萬魂心碎片！
“怎么會有碎片在這里？”蘇清月的聲音帶著驚訝，“我們不是已經(jīng)集齊所有碎片了嗎？”
玄真長老的臉色變得凝重：“這是聞仲留下的后手?！崩先擞锰僬忍羝鹨豢|殘留的煞氣，“他故意留下一塊碎片，用煞氣滋養(yǎng)噬魂藤，想借此消耗我們的靈力?！?/p>
就在黑色晶石徹底被凈化的剎那，空地突然劇烈震動，遠(yuǎn)處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整個玄水獄的煞氣都隨之沸騰。小龍發(fā)出警惕的嘶鳴，龍角指向峽谷深處，那里的煞氣濃度突然飆升，形成一道黑色的龍卷風(fēng)。
“是聞仲的本體！”李明握緊定魂杖，鴻蒙石的金光與定海神晶產(chǎn)生共鳴，“他在破封！”
眾人加快腳步，穿過峽谷盡頭的石門，眼前的景象讓他們倒吸一口涼氣：一個巨大的水牢懸浮在半空，水牢的欄桿由玄鐵打造，上面纏繞著無數(shù)鎖鏈，鎖鏈的另一端連接著一具被釘在石壁上的軀體——那軀體上半身是人形，下半身是蛇尾，背生雙翼，頭顱上長著彎曲的 horns，正是傳說中聞仲的本體！
聞仲的軀體上插著七根金色的神針，神針上流淌著符文，顯然是上古的封印。但此刻神針正在劇烈震動，表面的符文漸漸暗淡，聞仲的眼睛突然睜開，瞳孔是豎瞳，閃爍著紅光。
“終于……等到這一天了……”聞仲的聲音像是無數(shù)毒蛇在嘶鳴，他的目光落在李明手中的定海神晶上，露出貪婪的笑容，“定海神晶……我的……”
水牢突然炸裂，聞仲的軀體掙脫鎖鏈，雙翼展開的瞬間，整個玄水獄開始崩塌。他伸出手，五指化作利爪，抓向李明手中的定海神晶：“五百年的等待，就是為了這一刻！”
李明將定魂杖橫在胸前，混沌之力在杖頭凝聚成黑白光球，光球與聞仲的利爪碰撞，爆發(fā)出刺眼的光芒。他感覺一股龐大的力量傳來，手臂劇烈顫抖，差點握不住定魂杖。
“阿明哥，用定海神晶！”熊虎的虛影突然撞向聞仲的靈海，殘魂因劇烈沖擊而變得幾乎透明，“古卷上說，神晶能克制一切水系邪祟！”
李明猛地醒悟，將定海神晶按在定魂杖上。神晶爆發(fā)出的藍(lán)光順著杖身蔓延，形成一道巨大的水龍，水龍張開巨口，將聞仲的軀體吞噬。
“不！”聞仲在水龍腹中發(fā)出不甘的咆哮，軀體上的煞氣被藍(lán)光一點點凈化，“我不甘心！”
水龍突然炸裂，聞仲的軀體重重摔在地上，身上的鱗片寸寸剝落，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本體。他看著李明，眼中的紅光漸漸褪去，露出一絲清明：“為什么……要幫我……”
李明沒有回答，只是將定魂杖插入聞仲的軀體，混沌之力順著杖身蔓延，徹底凈化了他體內(nèi)的煞氣。聞仲的軀體開始變得透明，在徹底消散前，他看著玄水獄的天空，露出一絲釋然的笑容：“終于……可以去見……妻兒了……”
隨著聞仲的消散，整個玄水獄的煞氣開始退去，崩塌的巖石在空中定格，隨后化作光點融入海水。李明將定海神晶放在玄水獄的陣眼處，神晶爆發(fā)出的藍(lán)光順著海脈蔓延，連接著歸墟的凈化陣，兩處的靈力形成循環(huán)，徹底平定了海眼的危機(jī)。
“結(jié)束了。”蘇清月走到李明身邊，神鳥翅上的金光在藍(lán)光中愈發(fā)璀璨，“聞仲的本體被凈化，四海的危機(jī)終于解除了。”
李明點頭，看著定海神晶在陣眼處發(fā)出柔和的藍(lán)光，心中卻有種莫名的空虛。他知道，這場跨越五百年的紛爭終于結(jié)束，但那些逝去的生靈卻永遠(yuǎn)無法回來。
玄真長老雙手合十，臉上露出祥和的笑容：“世間的邪祟或許永遠(yuǎn)無法根除，但只要有你們這樣的守護(hù)者，光明就永遠(yuǎn)不會熄滅。”
小龍游到李明身邊，用腦袋蹭著他的手心，發(fā)出親昵的嘶鳴。熊虎的虛影坐在旁邊的礁石上，殘魂在藍(lán)光中變得愈發(fā)凝實，甚至能看到他咧嘴笑時露出的虎牙。
李明伸出手，熊虎的虛影輕輕握住他的手，這一次，他感覺到了真實的溫度。蘇清月的神鳥翅輕輕覆蓋在兩人身上，金色的光芒溫暖而柔和，像母親的懷抱。
離開玄水獄時，海底的陽光透過水幕照進(jìn)來，在海面上形成一道七彩的虹。李明看著手中的定魂杖，杖頭的鴻蒙石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芒
歸墟的海灘上，篝火跳動著溫暖的火焰，將眾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李明用樹枝撥弄著篝火，火星隨著海風(fēng)飄散，落在沙灘上轉(zhuǎn)瞬即逝。玄真長老正在修補破損的袈裟，蘇清月則幫小龍清理鱗片上的海泥，小家伙舒服地瞇起眼睛，喉嚨里發(fā)出滿足的呼嚕聲。
“阿明哥，你看我找到什么！”熊虎的虛影突然從海里鉆出來，手里捧著個拳頭大的海螺，殘魂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銀輝，“這海螺能聽到千里外的聲音，歸墟的老漁民說的！”
李明接過海螺放在耳邊，果然聽到了遙遠(yuǎn)的濤聲，還有隱約的歌聲——像是鮫人族的吟唱，空靈而哀傷。他將海螺遞給蘇清月，看著她認(rèn)真傾聽的模樣，忽然想起三年來的點點滴滴：從昆侖墟的初遇到極北冰原的并肩，從西域佛窟的險境到東海龍宮的約定，每一段記憶都像海灘上的貝殼，被時光打磨得愈發(fā)璀璨。
“老衲明日打算返回雷音寺?！毙骈L老將修補好的袈裟疊好，聲音帶著釋然，“雷音寺的重建還需要人手，定光佛的舍利子也該歸位了?！彼聪蚶蠲?，眼中帶著期許，“你們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李明望著歸墟的海面，月光在水面上灑下一片銀輝：“我想去看看熊叔提到的‘玄元山’?！彼麖膽阎腥〕霭雺K殘破的玉佩，這是熊云留下的遺物，玉佩上刻著玄元山的位置，“他說那里藏著《通天訣》的起源，或許能找到讓熊虎殘魂凝聚的方法?！?/p>
熊虎的虛影聽到這話，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我能變成真正的人？”他激動地在沙灘上轉(zhuǎn)圈，殘魂因情緒波動而微微閃爍，“那我就能和阿明哥一起烤魚，一起打架了！”
蘇清月輕輕撫摸著小龍的鱗片，聲音帶著溫柔：“我陪你去?！彼纳聒B翅在月光下泛著金光，“神鳥一族的古籍里也提到過玄元山，說是上古神獸的棲息地，或許那里有能治愈你靈海的靈藥。”
小龍似乎聽懂了他們的對話，用腦袋蹭著李明的手心，發(fā)出親昵的嘶鳴，龍角上的冰粒折射出堅定的光芒——顯然要跟他們一起出發(fā)。
次日清晨，玄真長老帶著雷音寺的和尚們踏上了歸途。臨行前，老人將一串菩提子手鏈遞給李明：“這串手鏈能安神定魂，玄元山的靈氣過于濃郁，恐會沖擊你的識海?！彼p手合十，“一路保重，有緣再會。”
李明將手鏈戴在腕上，菩提子的清涼順著手臂蔓延，讓他靈海的躁動平復(fù)了許多。他望著玄真長老遠(yuǎn)去的背影，突然想起老人說過的話：“守護(hù)不是束縛，是選擇?！被蛟S每個人的守護(hù)方式不同，但那份信念卻同樣堅定。
前往玄元山的路比想象中艱險。他們穿過千里荒漠，翻過萬丈懸崖，渡過湍急的河流，一路上遇到過被煞氣污染的妖獸，也見過守護(hù)一方的山神。小龍的力量越來越強，不僅能噴出凍結(jié)千里的龍息，還能召喚魚群搭建水路；蘇清月的神鳥火愈發(fā)精純，金色的火焰能凈化一切邪祟；而李明的《通天訣》在混沌之力的滋養(yǎng)下，已能自如操控陰陽二氣，甚至能短暫預(yù)知危險。
這日，眾人來到玄元山腳下的一處小鎮(zhèn)，鎮(zhèn)上的居民卻個個面帶愁容。李明走進(jìn)一家茶館，剛要叫茶，就聽到鄰桌的客人在低聲交談：
“聽說了嗎？山上的‘靈犀潭’干涸了，山神發(fā)怒，要我們獻(xiàn)祭童男童女呢！”
“可不是嘛，鎮(zhèn)長已經(jīng)選了三個孩子，明天就要送到山神廟了！”
“唉，這都是報應(yīng)啊，誰讓那些外鄉(xiāng)人挖了山神的靈芝呢……”
李明心中一凜，靈犀潭是玄元山的靈脈源頭，若真干涸了，恐怕會影響整座山的靈氣。他叫住店小二，取出一塊碎銀：“小哥，麻煩問下，靈犀潭干涸的事是真的嗎？”
店小二接過碎銀，壓低聲音說道：“客官是外鄉(xiāng)人吧？這事可不敢亂說！”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半個月前，來了群戴青銅面具的黑衣人，他們在靈犀潭邊挖走了株千年靈芝，第二天潭水就開始減少，現(xiàn)在已經(jīng)見底了?！?/p>
“青銅面具？”蘇清月的神鳥翅瞬間展開，“是聞仲的殘黨？”
店小二被她的反應(yīng)嚇了一跳，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不……不知道什么聞仲，那些人可兇了，還打傷了阻止他們的獵戶……”
李明與蘇清月交換了個眼神，顯然那些黑衣人不是聞仲的殘黨——聞仲已被凈化，殘黨也該樹倒猢猻散。那這些人是誰？為何要挖走靈犀潭的靈芝？
“我們?nèi)ド缴駨R看看?！崩蠲髡酒鹕?，定魂杖在手中發(fā)出嗡鳴，“若真要獻(xiàn)祭童男童女，絕不能坐視不管。”
山神廟位于玄元山的半山腰，廟門緊閉，門前的石階上布滿了青苔。李明推開門，發(fā)現(xiàn)廟里的神像竟被人推倒在地，神像的頭顱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顆猙獰的獸頭，獸頭的眼睛里插著兩根黑色的羽毛。
“是‘黑羽族’的標(biāo)記?！碧K清月認(rèn)出羽毛上的紋路，聲音帶著凝重，“這是個隱世的族群，據(jù)說能操控妖獸，百年前曾與神鳥一族有過沖突?！?/p>
熊虎的虛影飄到神像旁，殘魂微微透明：“阿明哥，你看神像底座有字！”
李明蹲下身，發(fā)現(xiàn)底座上刻著一行血字：“靈犀已死，玄元當(dāng)亡?！弊舟E扭曲，像是用指甲刻上去的，邊緣還殘留著未干的血跡。
“他們想毀掉玄元山的靈脈?！崩蠲鞯穆曇魩е猓办`犀潭的靈芝是靈脈的核心，挖走靈芝就等于斬斷了玄元山的靈氣來源?！?/p>
小龍突然對著廟后的山洞嘶鳴，龍角上的冰粒發(fā)出急促的藍(lán)光。眾人跟著它走進(jìn)山洞，發(fā)現(xiàn)里面藏著三個瑟瑟發(fā)抖的孩子，最大的不過十歲，最小的才五歲，身上都綁著紅繩。
“你們是誰？”最大的男孩警惕地看著他們，小小的身軀擋在兩個弟妹身前，“是不是來抓我們?nèi)カI(xiàn)祭的？”
蘇清月連忙收起神鳥翅，露出溫柔的笑容：“我們是來救你們的?！彼忾_孩子們身上的紅繩，“別怕，那些壞人已經(jīng)被我們打跑了?！?/p>
男孩顯然不信，直到李明用定魂杖變出一串冰雕的糖葫蘆，他才放松警惕，接過糖葫蘆遞給弟妹：“我叫小石頭，謝謝你們?！彼Я丝谔呛J，突然想起什么，“對了，我昨晚看到那些戴面具的人往山頂去了，他們說要去找‘玄元之心’?！?/p>
“玄元之心是玄元山的靈氣本源?！碧K清月的聲音帶著震驚，“若被他們得到，整座山都會變成死山！”
李明握緊定魂杖，杖頭的鴻蒙石與腕上的菩提子手鏈產(chǎn)生共鳴：“我們必須阻止他們?！彼聪蛐∈^，“山頂?shù)穆吩趺醋?？?/p>
小石頭指著山洞深處的一條密道：“這是獵戶走的近路，能直通山頂?shù)摹屡_’，玄元之心就在望月臺的石縫里?！彼麖膽牙锾统鰤K烤熟的野兔干，“這個給你們，路上吃?！?/p>
李明接過野兔干，心中涌起一陣暖流。他揉了揉小石頭的頭：“等我們回來，帶你去看小龍噴水?！?/p>
穿過密道來到望月臺時，夕陽正沉入地平線，將天空染成一片金紅。望月臺的中央有塊巨大的巖石，巖石上布滿了裂紋，裂紋中滲出淡淡的靈氣——顯然玄元之心就在里面。
十幾個戴青銅面具的黑衣人正圍著巖石念咒，他們手中的法器散發(fā)著黑氣，黑氣順著裂紋鉆進(jìn)巖石，試圖強行取出玄元之心。為首的黑衣人察覺到動靜，轉(zhuǎn)過身，面具下的眼睛閃爍著紅光：“沒想到還有漏網(wǎng)之魚。”
李明將三個孩子護(hù)在身后，定魂杖在手中發(fā)出嗡鳴：“黑羽族的人，為何要破壞玄元山的靈脈？”
為首的黑衣人摘下面具，露出張布滿羽毛的臉，他的耳朵尖尖的，眼睛是豎瞳，顯然不是人類：“我們只是在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彼赶驇r石，“玄元之心本是黑羽族的圣物，千年前被玄元山神搶走，我們不過是物歸原主?！?/p>
蘇清月的神鳥翅突然展開，金色的火焰在掌心跳動：“一派胡言！玄元之心是天地孕育的靈物，豈是你們能私占的？”
黑衣人冷笑一聲，吹了聲口哨，望月臺周圍突然傳來無數(shù)獸吼，十幾只體型龐大的妖獸從林中竄出，個個眼露兇光，顯然被黑氣控制了。
“給我抓住他們！”為首的黑衣人下令，妖獸們立刻撲了上來。
李明將定魂杖插入地面，混沌之力順著杖身蔓延，在孩子們身前形成道金光屏障。他對蘇清月使了個眼色，兩人同時沖向黑衣人——李明負(fù)責(zé)對付妖獸，蘇清月則去阻止他們?nèi)〕鲂摹?/p>
小龍發(fā)出一聲長嘯，龍息在望月臺周圍凍結(jié)出冰墻，將妖獸困在其中。蘇清月的神鳥火順著冰墻蔓延，金色的火焰將黑氣燒成青煙，妖獸們在火焰中恢復(fù)神智，紛紛逃進(jìn)林中。
為首的黑衣人見狀大怒，親自沖向蘇清月，手中的骨刀帶著黑氣，直劈她的頭顱。李明及時趕到，定魂杖橫掃，杖頭的金光與骨刀碰撞，爆發(fā)出刺眼的光芒。
“你的混沌之力……”黑衣人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你是《通天訣》的傳人？”
李明沒有回答，只是將更多混沌之力注入定魂杖。他能感覺到對方的靈力中帶著熟悉的氣息——與聞仲的煞氣相似，卻更加精純，顯然來自同一本源。
“看來聞仲說的是真的。”黑衣人的聲音帶著嘲諷，“《通天訣》的傳人果然會來送死。”他突然從懷中掏出塊黑色的晶石，晶石上刻著與萬魂心碎片相同的紋路，“嘗嘗這個！”
晶石爆發(fā)出的黑氣瞬間將李明包裹，他感覺靈海一陣劇痛，左臂的舊傷突然復(fù)發(fā)，黑色的紋路再次浮現(xiàn)。就在他即將被煞氣吞噬的剎那，腕上的菩提子手鏈突然爆發(fā)出佛光，將黑氣逼退三尺。
“是定光佛的佛光！”黑衣人的臉色變得凝重，“你和雷音寺的和尚有關(guān)系？”
李明抓住機(jī)會，將混沌之力凝聚成黑白旋渦，旋渦接觸到黑色晶石的剎那，竟將晶石吞噬。黑衣人的靈海突然劇痛，踉蹌著后退幾步，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不可能……你怎么能吞噬萬魂心的力量？”
“因為守護(hù)不是毀滅。”李明的聲音帶著堅定，定魂杖在他手中劃出金光，“你用煞氣操控妖獸，用靈脈滿足私欲，根本不配談‘物歸原主’！”
金光穿透黑衣人的身體，他的羽毛開始脫落，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本體。在徹底消散前，他看著玄元之心的方向，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嘶吼：“黑羽族……不會……罷休的……”
隨著黑衣人的消散，望月臺的巖石突然裂開，一顆拳頭大小的晶石從裂縫中飛出，晶石上流轉(zhuǎn)著七彩的光芒，正是玄元之心。李明將玄元之心捧在手心，感覺一股溫和的力量涌入體內(nèi)，靈海的舊傷在這股力量的滋養(yǎng)下，竟開始緩緩愈合。
“阿明哥，你看！”熊虎的虛影突然喊道，他的殘魂在玄元之心的光芒中變得愈發(fā)凝實，甚至能看到皮膚上的紋路，“我好像……要變成人了！”
李明將玄元之心舉過頭頂，光芒順著熊虎的殘魂蔓延，小家伙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隨后又重新凝聚，這一次，他不再是虛影，而是個活生生的少年——穿著粗布衣衫，皮膚黝黑，笑容燦爛，和熊云年輕時一模一樣。
“我真的變成人了！”熊虎激動地跳起來，狠狠抱住李明，“阿明哥，我能感覺到你的體溫！”
蘇清月看著眼前的一幕，神鳥翅在陽光下泛著金光，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小龍也興奮地嘶鳴，用腦袋蹭著熊虎的手心，顯然對這個新伙伴很滿意。
三個孩子從金光屏障后跑出來，小石頭看著熊虎，眼睛瞪得大大的：“你是神仙嗎？能變來變?nèi)?！?/p>
熊虎撓了撓頭，從懷里掏出塊野兔干遞給小石頭：“我不是神仙，我是熊虎?！彼蝗幌肫鹗裁?，“對了，我會烤魚，比阿明哥烤的還香！”
夕陽的余暉灑在望月臺上，將眾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李明看著手中的玄元之心，感覺靈海前所未有的清明，《通天訣》的最后一重境界豁然貫通。他知道，玄元山的秘密還未解開，黑羽族的威脅也未消除，但只要身邊的人還在，只要守護(hù)的信念還在，就沒有跨不過的難關(guān)。
就像玄元之心的光芒終將驅(qū)散黑暗，守護(hù)的傳承也終將照亮前路。因為真正的力量，從來都不是毀滅，而是守護(hù)。
（第十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