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尖利的聲音剛落,艾爾西婭心頭一凜,立刻撥開前方擁擠、呆滯的學(xué)生向前走去。眼前的景象讓她倒吸一口冷氣:兩扇窗戶間的墻壁上,一行血紅的字在火把映照下觸目驚心。而就在那刺目的血字下方,一只貓——艾爾西婭已經(jīng)認出它了,是洛麗絲夫人,它尾巴掛在火把支架上,渾身僵硬,眼睛睜的滾圓,直勾勾的瞪著,下方的地面上,積著一小灘尚未干涸、反射著幽光的積水。
馬爾福正得意洋洋地看著旁邊手足無措的哈利、羅恩和赫敏。
死寂只維持了一瞬,隨即被壓抑不住的竊竊私語和倒抽冷氣的聲音打破。這時,管理員費爾奇跌跌撞撞地擠開人群沖了進來,他那張本就布滿皺紋的臉在看到墻上景象和愛貓的慘狀時,瞬間扭曲得如同惡鬼?!澳銈?!是你們!”他怒目圓睜,臉因憤怒漲紅的有些發(fā)紫,“你們殺死了我的貓!我要殺死你們!”他瘋狂地撲上前,被及時趕到的鄧布利多沉穩(wěn)地擋在了身前?!鞍⒏袼?!”鄧布利多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瞬間壓過了費爾奇的咆哮,“冷靜下來!”
麥格教授緊抿著唇,臉色鐵青地站在校長身后。鄧布利多走上前,用與他高大身形不符的輕柔動作,小心翼翼地將洛麗絲夫人從火把支架上解了下來?!案襾戆桑⒏袼??!彼麑M爾奇說道。
“還有你們,波特先生,韋斯萊先生,格蘭杰小姐?!彼洲D(zhuǎn)過身對哈利三人說道。
洛哈特非常興奮的急匆匆的走上前:“我的辦公室最近!校長,可以去我那里——”
“謝謝你,吉德羅?!编嚥祭嗾f。
“艾爾西婭麻煩你去幫我將西弗勒斯請來?!?/p>
“好的,校長?!卑瑺栁鲖I匆匆離去。
等到艾爾西婭和斯內(nèi)普趕到時,鄧布利多正在對這只貓進行檢查,而洛哈特則在旁邊喋喋不休的講述自己的豐功偉業(yè),雖然很明顯的并沒有人理他。
“它被石化了,”鄧布利多的話打斷了費爾奇的哭聲。
“沒錯!和我想的一樣!”洛哈特立刻接道。
“問他!”費爾奇指著哈利大聲說道:“是他——”
鄧布利多打斷他:“這需要高深的黑魔法,二年級的學(xué)生不可能做到。”
“我知道就是他!他看到了——他知道了———我是——”費爾奇的臉因為憤怒變得十分扭曲:“我是一個啞炮!”
他捂住臉痛哭出聲。
“我根本沒碰洛麗絲夫人!”哈利大聲說,“我連啞炮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請容許我一句,校長?!币粋€絲滑冰冷的聲音從人群邊緣的陰影里傳來。西弗勒斯·斯內(nèi)普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滑到光亮處,他黑袍的下擺幾乎融在黑暗中。他蒼白的臉上掛著毫不掩飾的惡意,“也許,波特和他的朋友只是不該在那個時間出現(xiàn)在那個地方,”斯內(nèi)普嘴角勾出一抹譏笑:“他們?yōu)槭裁匆缴厦娴淖呃热ツ???/p>
艾爾西婭立刻回道:“校長,關(guān)于這點,我能證實波特先生、韋斯萊先生和格蘭杰小姐今晚確實去參加了尼古拉斯爵士的忌辰晚會,至于為什么沒有去萬圣節(jié)宴會——”她掃了一眼緊張的三小只,“顯然,對于一個充滿好奇心的二年級學(xué)生來說,幽靈的忌辰晚會聽起來比南瓜餡餅更具吸引力?!?/p>
哈利、羅恩和赫敏也爭先恐后地解釋他們?nèi)⒓恿思沙酵頃脑颉?/p>
“可是在這之后呢,為什么離開后不來參加宴會?”斯內(nèi)普繼續(xù)追問,“為什么要到走廊上去?”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哈利身上,壓力讓他幾乎喘不過氣?!耙颉驗椤惫杏X斯內(nèi)普冰冷的視線像蛇一樣纏繞著他的脖子,他低著頭,盯著自己的鞋尖,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我們……覺得有點累,想……想早點回塔樓休息……”
“哦?”斯內(nèi)普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愉悅,“累得連一頓豐盛的萬圣節(jié)晚宴都……毫無興趣?”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皩?!我們一點都不餓!”羅恩梗著脖子大聲喊道,仿佛聲音大就能掩蓋心虛。然而,他話音剛落,一陣響亮的、如同打雷般的‘咕嚕?!暰蛷乃亲永锴逦貍髁顺鰜?,在寂靜的走廊里顯得格外突兀和滑稽。斯內(nèi)普的嘴角扭曲成一個極其刻薄、充滿勝利意味的假笑,“我的意見是,波特根本沒有說實話?;蛟S我們應(yīng)該取消他的一些特權(quán),比如——”
“西弗勒斯!”艾爾西婭的聲音清晰地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打斷了他,“正如校長之前所說,如此高深的黑魔法,絕非剛?cè)雽W(xué)兩年的學(xué)生所能掌握。將矛頭指向波特先生他們,不僅不公平,更可能讓我們忽略真正的危險源頭。”艾爾西婭的直言不諱像一盆冷水澆在斯內(nèi)普頭上。他猛地轉(zhuǎn)頭,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眼睛死死鎖住她,里面翻騰著被當(dāng)眾頂撞的狂怒和冰冷的警告。他削薄的嘴唇抿成一條毫無血色的細線,下顎的肌肉緊繃著,仿佛在極力克制著某種即將爆發(fā)的毒液。最終,他只從喉嚨深處擠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嘶嘶輕響,黑袍無風(fēng)自動,散發(fā)出懾人的寒意。
“我的貓被石化了!”費爾奇尖叫著,“有人應(yīng)該為此受到懲罰!”
“我們可以治好它的,”鄧布利多安撫他,“斯普勞特教授最近在養(yǎng)殖曼德拉草,一旦他們成熟,我就有一種藥可以使洛麗絲夫人恢復(fù)?!?/p>
“我來配置,”洛哈特插嘴:“我熟練得可以一邊做夢一邊配置——”
“勞駕,”斯內(nèi)普冰冷的聲音傳來,“我認為我才是這所學(xué)校的魔藥老師?!?/p>
艾爾西婭努力的壓下上揚的嘴角。
尷尬的氣氛被鄧布利多打破,“艾爾西婭那就拜托你再去現(xiàn)場用儀器檢測一下是否有黑魔法殘留的痕跡,這點對我們來說很重要?!?/p>
“明白。”艾爾西婭點頭。
“你們可以走了?!编嚥祭鄬?、羅恩和赫敏說。
艾爾西婭看向他們,對鄧布利多點頭示意:“我送他們?!?/p>
四人沉默地走在走廊中,現(xiàn)在已經(jīng)臨近午夜,學(xué)生們都回到了各自的寢室,整個走廊空蕩蕩的。
哈利率先打破沉默的氛圍,“你相信不是我對嗎?”但他并沒有看著艾爾西婭。
“我想這并不是我說相信你就可以解決的問題?!卑瑺栁鲖I嘆了一口氣,哈利顯然十分失望,羅恩和赫敏也著急想要解釋。
“但是,”艾爾西婭補充道,“我當(dāng)然相信這不是你們做的?!?/p>
哈利幾人明顯的放松了許多,顯然一位成年人的支持讓他們安心許多?!敖裢淼乃娠炍兜啦诲e,我想你們應(yīng)該感興趣?!卑瑺栁鲖I將自己打包帶給他們松餅遞給他們。
“贊美梅林!我簡直餓的能吞下一條龍?!绷_恩夸張的說。
“以及,”艾爾西婭意有所指,“如果遇到任何疑問或者困難的話及時聯(lián)系我好嗎,我想你們會需要一些幫助?”假裝沒看到他們互相暗中交流的眼神。
將他們送回格蘭芬多塔樓,看著他們爬進休息室,艾爾西婭才返回那條走廊。
墻上的字跡還在,艾爾西婭走上前去卻踩到了那灘水。她用魔杖照亮了這片區(qū)域,小心的避開了水,仔細的辨認了一下——這字似乎是用魔法寫上去的,十分地閃亮,并且難以擦洗。
她正要用手觸摸時,就聽到走廊里傳來了一陣熟悉腳步聲,是斯內(nèi)普。
“你的腦子今晚也被石化了嗎?我想一位成熟專業(yè)的巫師應(yīng)該知道不要用手直接觸碰未知的東西?”他譏諷的聲音傳來。
艾爾西婭沒有理會他的冷言冷語,斯內(nèi)普還在為她剛才打斷他教訓(xùn)波特的事而耿耿于懷,現(xiàn)在看她一聲不吭的樣子更是惱火。
“波特和他的父親一樣傲慢、自以為是,即便這不是他搞出來的,也與他脫不了干系?!?/p>
艾爾西婭屏蔽了身后斯內(nèi)普散發(fā)的低氣壓,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現(xiàn)場。她半蹲下身,魔杖尖端亮起柔和的熒光,仔細地掃過濕漉漉的地面,避開那灘積水。很快——她在地上發(fā)現(xiàn)了一處燒焦的痕跡,接著又接連找到了好幾處。雖然暫時不明白這代表什么,卻也讓她的精神一震。
她又細細在墻壁上看查看,果然,在窗邊的玻璃上有了新的發(fā)現(xiàn),她向斯內(nèi)普輕聲喚道:“看這里。”一小隊蜘蛛,大概有十幾只,正以一種近乎瘋狂的速度沿著窗框向上攀爬,然后拼命地從窗玻璃與石框之間一道極其狹窄的縫隙中擠出去,那爭先恐后的姿態(tài),仿佛身后有什么極其恐怖的東西在追趕。“這太反常了,”艾爾西婭蹙眉,努力回憶著關(guān)于蜘蛛習(xí)性的知識,“它們通常不會這樣……”
“它們在逃命,”一個冰冷的聲音在她身側(cè)響起。斯內(nèi)普不知何時也蹲了下來,湊近觀察著那些倉皇逃竄的小生物,他的黑眼睛里閃爍著銳利而專注的光芒,“而且,非常驚恐。這確實……值得注意?!?/p>
“蜘蛛的天敵……”艾爾西婭若有所思。
艾爾西婭從隨身攜帶的工具袋中取出一個黃銅外殼、帶有復(fù)雜刻度和玻璃表盤的魔法探測器,謹(jǐn)慎地將其放置在寫有血字的墻壁下方。她深吸一口氣,用魔杖穩(wěn)定地指向探測器,清晰地念出檢測黑魔法能量殘留的標(biāo)準(zhǔn)咒語。隨著最后一個音節(jié)落下,探測器內(nèi)部發(fā)出一陣低沉的嗡鳴。玻璃表盤下,那根纖細的銀質(zhì)指針先是劇烈地抖動了一下,隨即如同被一只無形巨手狠狠攫住,指針猛烈地撞擊著表盤兩側(cè)的極限刻度,發(fā)出‘咔噠咔噠’的脆響,仿佛下一秒就要不堪重負地斷裂開來。這異常的激烈反應(yīng)讓艾爾西婭和斯內(nèi)普都屏住了呼吸,緊盯著表盤。然而,幾秒鐘后,指針的狂舞毫無征兆地戛然而止。它并非緩緩?fù)O?,而是像被瞬間凍結(jié)般,僵硬地、筆直地指向了表盤正中央那個代表“無魔法波動”的刻度區(qū)域,一動不動。
艾爾西婭臉上的表情從專注轉(zhuǎn)為驚愕,隨即被深深的困惑和凝重取代。她難以置信地再次確認了指針的位置,然后抬起頭,看向身旁同樣緊鎖眉頭的斯內(nèi)普,聲音因為震驚而微微發(fā)干:“儀器顯示……”她艱難地吐出結(jié)論,“這里……沒有檢測到任何黑魔法能量殘留的跡象。”斯內(nèi)普的瞳孔驟然收縮如針尖,他死死地盯著那根靜止在異常位置的指針,仿佛要將它看穿。走廊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火把燃燒的噼啪聲,空氣中彌漫著比之前更加沉重和詭譎的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