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膛里那股被撞得七葷八素的悶氣還沒散干凈，但那雙眼珠子亮得嚇人，

死死盯著蘇花子那晃晃悠悠的身架上。“師伯！”鄭玄開口，聲音還有點(diǎn)發(fā)緊，

語氣卻斬釘截鐵，“教我。只要一個月！一個月后，打不贏你，我自己滾蛋！

”他指了指丟在墻角的藍(lán)布包袱，“酒管夠，肉管飽！”“一個月？

”蘇花子那雙渾濁醉眼瞪得溜圓，像是聽見什么天大笑話，扯開嗓子又嘎嘎笑起來，

“哈哈哈哈！后生仔口氣比皇帝老子還大！你當(dāng)我蘇乞兒的‘醉八仙’是街邊白菜？

”他笑得前仰后合，直拍大腿，拍得油漬漬的褲子上又多了幾個灰手印，“夠膽！夠瘋！

我喜歡！”他嘎嘎笑著，趿拉著那雙露趾的破布鞋，一搖三晃地走到鄭玄面前，

仰起那張熏紅的老臉，酒氣撲面：“得！答應(yīng)你！一個月！天天有酒有肉？

”他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眼里除了醉意，終于冒出點(diǎn)實(shí)質(zhì)的光。“嗯。日日有，頓頓好。

”鄭玄點(diǎn)頭?！俺山唬　碧K花子一巴掌拍在鄭玄還算干凈的胸口，拍得邦邦響，“后生仔，

記住啦！從這一刻開始，你不是人，是個酒甕，是根面條！骨頭里那根弦，給我松！

松得像煮過勁的陽春面，明不明白？

”鄭玄看著他那雙藏在大蒜鼻子上頭、此刻精光四射的眼睛，重重點(diǎn)頭：“明白！

”城外亂葬崗附近，一片青翠竹林掩映處，藏著幾間歪歪扭扭的竹籬茅屋，

便是蘇乞兒的窩了。院門沒閂，鄭玄推開吱呀作響的竹扉走進(jìn)去。院子里雜亂不堪，

空酒壇東倒西歪，地上散落著啃光的雞骨魚刺。蘇乞兒四仰八叉躺在唯一一塊干凈的竹席上，

鼾聲如雷，濃烈的酒氣混著汗臭在熱烘烘的空氣里發(fā)酵。鄭玄放下肩上鼓鼓囊囊的藍(lán)布包袱，

嘩啦啦倒出里面東西——油紙包的整只燒鵝、油光锃亮的醬豬肘、剛出爐還燙手的白面饅頭，

還有七八斤散裝的“燒刀子”，粗陶壇子撞在一起叮咚亂響。

酒肉香氣霸道地鉆進(jìn)蘇乞兒鼻子里。他那巨大的蒜頭鼻子抽動了兩下，眼皮勉強(qiáng)掀開一條縫，

渾濁的眼珠子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