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老婆說要加班。我抱著女兒在她公司樓下等了三小時，
等到她坐上初戀男友的副駕。她發(fā)消息給我：【今晚通宵，不回了。】我笑了，
回復她：【好，你為了人前顯貴，他為你精油開背，我懂?！咳缓笪冶е畠?，
走進了對面的富僑洗腳城?！白?，閨女，老爹今天帶你體驗一下人間富貴。
”我點的頭牌技師，是我那身價千億的親爹。1富僑洗腳城的鎏金大門，
俗氣得讓我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我懷里抱著三歲的女兒星辰，她已經睡著了，
小臉上還掛著沒干的淚痕。三個小時前，她還在問我：“爸爸，媽媽為什么還不下班呀？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只能看著那個我愛了五年的女人，我女兒的親生母親，林雪，
笑著坐進了她初戀男友張恒的白色寶馬。然后，我的手機亮了?！纠瞎?，項目出了點問題，
今晚要通宵，不回了。愛你?！课倚α恕Ｐ厍焕锵袷侨M了一塊冰，又被一把火燒著，
冷熱交替，痛得我?guī)缀跽静环€(wěn)。我回她：【好，你為了人前顯貴，他為你精油開背，我懂。
】然后，我拉黑了她所有的聯系方式?！白?，閨女，老爹今天帶你體驗一下人間富貴。
”我對懷里睡熟的女兒輕聲說。富僑大廳里，穿著開衩旗袍的接待經理迎了上來，
香水味濃得嗆人?！跋壬茫垎栍蓄A約嗎？”我把女兒往上托了托，讓她睡得更安穩(wěn)些。
“把你們這兒的頭牌技師叫出來?！苯浝砟樕系穆殬I(yè)微笑僵住了，她上下打量著我，
一身洗得發(fā)白的T恤，抱著個孩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來消費的?！跋壬?，
我們這里是正規(guī)場所，沒有您說的那種……”“我點鐘，你安排。聽不懂？”我打斷她，
胸口那股邪火沒處發(fā)泄，只想找個地方砸個稀巴爛。經理的臉色徹底沉了下去，
拿起對講機低聲說了幾句。很快，對講機里傳來一個沉穩(wěn)的男聲。經理聽完，
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骨頭，對我鞠躬九十度?！跋壬?，實在抱歉，我馬上為您安排，
請跟我來。”她領著我，穿過金碧輝煌的大廳，繞過喧鬧的公共區(qū)域，
最終停在一扇厚重的紫檀木門前。門開了。一個身著定制唐裝的老者站在里面，
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雖然年過六旬，但身形筆挺，氣度不凡。是我五年沒見的親爹，陳萬山。
他看都沒看我一眼，徑直從我懷里，小心翼翼地接過了星辰。動作輕柔得，
仿佛在捧著一件稀世珍寶。“跟我進來。”他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
套房內部的奢華超出了我的想象，但我沒心情欣賞。陳萬山將星辰放在里間柔軟的大床上，
蓋好被子，才走了出來。他將一沓文件摔在我面前的茶幾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你可真有出息，陳默。我陳萬山的兒子，為了一個撈女，隱姓埋名當個破程序員，
還跟她生了個孩子，你是不是覺得特別光榮？”我沒有說話，只是死死盯著他?！皢“土耍?/p>
當初為了她跟我斷絕關系，那股勁兒呢？”他冷笑，“你以為你的愛情多偉大？
你看看這是什么！”他將一疊銀行流水單甩在我臉上。紙張邊緣劃過我的臉頰，火辣辣地疼。
我撿起一張，上面清楚地記錄著，過去四年，我以“給岳母治病”為由，
給林雪轉去的每一筆錢，總計九十八萬。而這些錢的最終流向，全部指向一個賬戶。戶主，
張恒?！澳隳莻€好老婆，拿著你辛苦賺來的錢，去養(yǎng)她的初戀男友。她媽身體好得很，
去年還跟著張恒去馬爾代夫潛水，照片你要不要看？”我的大腦一片空白，耳邊嗡嗡作響。
我以為的情深意重，我以為的同甘共苦，原來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
我像個傻子，被他們玩弄于股掌之上?！拔ㄒ坏囊馔?，就是這個孩子。
”陳萬山又丟過來一份文件袋。我顫抖著手打開，是一份親子鑒定報告。
結論處寫著：父系關系可能性為99.99%。星辰，是我的女兒。
“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孫女流著我陳家的血，你以為你現在還能站在這里？
我早就讓你和那個女人一起，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得干干凈凈！”他的話像一把淬了毒的刀，
一刀刀剜著我的心。我本以為，在被全世界背叛后，父親這里會是我最后的港灣。我錯了。
這里是另一個審判場?！拔医o你二十四小時。”陳萬山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
“跟那個女人離婚，帶著我的孫女，滾回陳家。否則，我會動用一切手段，讓你們父女倆，
從社會上被徹底抹除，變得一無所有，像條野狗一樣，死在沒人知道的臭水溝里。
”2我?guī)е浅皆陧敿壧追坷锎艘灰?。第二天凌晨?/p>
我抱著女兒回到那個我曾稱之為“家”的地方。一開門，就看到餐桌上擺著幾樣菜，
已經徹底涼透了，旁邊還放著一個沒開封的蛋糕。是啊，昨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何其諷刺。我剛把星辰安頓好，林雪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我按了免提，放在桌上?！袄瞎?，
你和星辰去哪了？我回來沒看到你們，擔心死我了！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疲憊和委屈，仿佛昨晚通宵加班的人是她，
而不是在初戀男友懷里承歡?！拔医o你打了好多電話你都不接，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我知道紀念日加班不對，可那個客戶實在太重要了，談下來我們就能換大房子了，
我也是為了我們這個家啊?！蔽覜]有出聲，靜靜地聽著她的表演。“你怎么不說話？陳默，
你這樣我很害怕。你是不是又不相信我了？我們之間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信任?。?/p>
你這種無端的猜忌，比任何事情都讓我傷心?！泵簹鉄粜?/p>
將所有的過錯都歸咎于我的不信任和猜忌，讓我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是否出了問題。
過去五年，這一招她屢試不爽。但今天，我只覺得惡心。見我遲遲不開口，她換了策略。
“算了，不提這個了。對了老公，昨天跟客戶吃飯，張恒也在。你別說，他現在可真厲害，
自己搞了個高科技項目，聽說前景特別好，好多投資人都搶著投呢！
”她的語氣里充滿了崇拜和向往，捧高踩低，是她另一項絕活。“他看在我的面子上，
說可以帶我們一起發(fā)財。老公，我覺得這是個好機會，我們把積蓄都拿出來，
再把現在的房子賣了，湊個首付投進去，不出三年，我們肯定能在市中心買別墅！
”我終于開了口，聲音嘶啞得像砂紙磨過?！皼]錢?！彪娫捘穷^的呼吸一滯。
“……什么叫沒錢？我們不是還有二十多萬存款嗎？房子也能賣一百多萬！陳默，
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不想過好日子？”“我說，沒錢?！薄瓣惸 彼龔氐妆l(fā)了，
聲音尖利得刺耳?！拔以缇褪軌蛄耍∧憧纯茨悻F在這個樣子，一點上進心都沒有！
我每天在外面辛辛苦苦陪客戶喝酒，為了什么？還不是為了你和這個家！你呢？
你只會拖我后腿！”“張恒說得對，男人沒有事業(yè)心，就是廢物！
我真是瞎了眼才會嫁給你這種窩囊廢！”“我告訴你，這個項目我投定了！你要是敢攔著我，
不把錢拿出來，我們就離婚！我多一天都忍不了你了！你配不上我，
你只配守著你那個破工作，窮一輩子！”我聽著電話里傳來的咆哮，內心一片死寂。原來，
在她心里，我早已是個拖累她的廢物。所謂的愛情，所謂的家庭，
不過是她用來榨取我價值的工具。工具一旦沒了利用價值，就該被一腳踢開。
我輕輕掛斷了電話。3“老公，我昨晚說話是重了點，你別往心里去。我也是急了，
想讓你過上好日子?！钡诙?，林雪發(fā)來一條信息，語氣軟了下來?！巴顿Y的事，
你再考慮一下好不好？這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蔽一亓艘粋€字。“好?！笨吹竭@個回復，
林雪立刻打來電話，語氣里滿是藏不住的欣喜?！拔揖椭滥阕钐畚伊?！
那你什么時候去銀行取錢？什么時候把房子掛中介？”“不急?！蔽掖驍嗨?/p>
“這么大的投資，總得讓我見見張恒，了解一下項目吧？”“應該的應該的！我馬上安排！
”她生怕我反悔，立刻敲定了時間。掛了電話，我撥通了另一個號碼。半小時后，
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出現在我家門口。為首的姓王，是父親陳萬山麾下最頂尖的律師。
另一位，是萬山集團的首席商業(yè)分析師?！吧贍敚习宥挤愿篮昧?，您有什么指示？
”王律師遞給我一份文件。我把張恒的“高科技項目”資料遞過去?！安榍暹@個公司，
以及張恒這個人。”“沒問題?！狈治鰩熤粧吡艘谎?，就拿出了平板電腦開始操作。
王律師則遞給我另一份更厚的文件?！吧贍?，這是林雪四年來的所有轉賬記錄，
以及她母親林芬的全部出入境和消費記錄。我們已經查明，林芬女士身體健康，
這兩年一直在用您‘醫(yī)藥費’的錢，陪同張恒在歐洲、澳洲等地奢侈旅行。”文件里，
附著一張張照片。林芬穿著貂皮大衣，在埃菲爾鐵塔下笑得滿臉褶子。她挽著張恒的手，
在悉尼歌劇院前比著剪刀手。每一張照片，都像一根針，扎在我心上。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我通過貓眼一看，是我的好岳母林芬，和我的小舅子林強。真是說曹操，曹操到。我打開門。
林芬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翹起二郎腿?！瓣惸。乱患径鹊尼t(yī)藥費該交了。我這身體，
一天都離不開進口藥，你是知道的?！绷謴妱t在我家冰箱里翻來翻去，拿了瓶可樂?！敖惴?，
我最近看上了一款新手機，你順便也幫我報了吧，就當是孝敬我媽的。”他們理所當然，
態(tài)度囂張，仿佛我天生就該被他們吸血。過去的我，會默默去轉賬。但現在，
我只是坐在他們對面，一言不發(fā)?！澳憧词裁纯矗靠烊ツ缅X??！磨磨蹭蹭的！
”林芬不耐煩地催促。我沒有動，只是對王律師點了點頭。王律師站起身，
將一疊照片摔在林芬面前的茶幾上?！傲址遗?，您是指在巴黎買愛馬仕的錢，
還是在瑞士滑雪的錢？您這‘病’，確實挺燒錢的。”林芬和林強的表情瞬間凝固。
“你……你們是誰？胡說八道什么！”林芬慌了。王律師又拿出另一份文件。
“這是張恒名下的‘山神科技’的資料，一個注冊資本十萬的皮包公司，
主要業(yè)務是合同詐騙。林女士，你和你的女兒林雪，作為核心成員，涉案金額巨大，
恐怕不是坐幾年牢就能了事的?！薄澳惴牌?！血口噴人！”林強跳了起來，
指著我的鼻子罵：“陳默你個白眼狼！我們家小雪嫁給你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你敢算計我們？”他吼著，朝我撲了過來，一拳砸向我的臉。我沒躲。
他身后的王律師也沒有動。林強愣住了，隨即惱羞成怒地推搡我，
林芬也沖上來撕扯我的衣服，嘴里不干不凈地咒罵著。整個過程，被客廳角落里，
一個毫不起眼的盆栽后隱藏的攝像頭，完整地記錄了下來。王律師拿出手機，按下了報警鍵。
然后，他對著驚慌失措的母子倆，露出了一個職業(yè)化的微笑?！巴烁嬖V二位，
恐嚇、勒索、詐騙，再加上入室傷人，數罪并罰，恭喜?！?我以為戳破了岳母一家的騙局，
林雪和張恒會暫時收手。我太天真了。我低估了他們的無恥，更高估了他們的人性。第二天，
我正常去公司上班。下午三點，我接到了幼兒園老師打來的電話。“星辰爸爸嗎？
今天下午是林雪女士把星辰接走的，說是要帶孩子去體檢，跟您說一聲。”我的心猛地一沉，
一股強烈的不安攥住了我的心臟。我立刻給林雪打電話，關機。打給張恒，關機。
就在我準備沖出公司的時候，部門總監(jiān)把我叫進了辦公室?！瓣惸阆韧Ｂ毣丶野?。
”“為什么？”總監(jiān)一臉為難?！澳憷掀拧螂娫挼焦?，舉報你長期家暴，
還說你因為投資失敗，精神出了問題。公司不能留一個有暴力傾向和精神問題的員工。
”我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社會性死亡。她這是要先毀了我的名譽，斷了我的生路。
我沖出辦公樓，瘋了一樣往家趕。剛到樓下，一個陌生的號碼打了進來。我接通了，
是轄區(qū)派出所?！笆顷惸瑔幔磕闫拮恿盅﹫缶?，稱你因家庭糾紛，將女兒陳星辰強行帶走，
不知所蹤。請你立刻帶著孩子來派出所配合調查！”警察的語氣充滿了懷疑和警告。家暴，
精神問題，搶走女兒。一條完美的邏輯鏈，她利用女性的弱勢身份和精湛的演技，
成功誤導了所有人?，F在，在警察眼里，我是一個危險的嫌疑人。我握著手機，
手抖得不成樣子。我該怎么解釋？我說她出軌？我說她聯合初戀騙我的錢？誰會信？證據呢？
在王律師那里。可我一旦聯系王律師，就會驚動我爸，他那雷霆手段，會把林雪撕成碎片，
可星辰……星辰還在他們手里！我進退兩難，被一張無形的大網死死困住。就在這時，
手機“?！钡匾宦暎盏揭粭l彩信。發(fā)信人，是張恒。點開的瞬間，
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崩塌了。那是一張照片。我的女兒星辰，被綁在一張椅子上，
手腳都被粗糙的繩子捆著，嘴上貼著黑色的膠帶。她的小臉上，
被人用彩筆畫出了幾道猙獰的假傷痕，但那雙大眼睛里蓄滿了真實的淚水，
正無助地看著鏡頭。照片下面，是一行字?！灸愕膶氊惻畠汉芸蓯郏上?，就是有點吵。
】我的呼吸停滯了，心臟像是被一只巨手捏爆。緊接著，第二條短信發(fā)了過來。
【給你24小時。把你名下所有房產，所有資產，全部轉移到這個賬戶。記住，是所有。
少一分錢，我就在她可愛的臉上，畫一道真的傷痕?！俊九?，對了，別想著報警。
警察找到你，可比找到我們容易多了。你敢動一下歪心思，就準備給你女兒收尸吧。你，
將永遠也見不到她。】5我站在空無一人的客廳里，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
手機從我顫抖的手中滑落，摔在地板上，屏幕碎裂，像我此刻的心。絕望。
是無邊無際的絕望。報警？警察會先把我當成嫌疑犯控制起來，浪費掉最寶貴的救援時間。
給錢？以林雪和張恒的貪婪和歹毒，他們拿到錢后，會放過星辰嗎？
會放過我這個唯一的證人嗎？這是一個死局。一個用我的女兒的命，我的社會身份，
我的所有一切構建起來的，無解的死局。我癱倒在地，喉嚨里發(fā)出野獸般的低吼。
就在我瀕臨崩潰的邊緣，公寓的門鎖傳來“咔噠”一聲輕響。門開了。進來的不是警察，
而是我的父親，陳萬山。他的身后，跟著四個穿著黑色作戰(zhàn)服的男人，每個人都面無表情，
但身上那股肅殺之氣，讓整個房間的溫度都降了下來。陳萬山走到我面前，
一腳踢開地上破碎的手機。他沒有問我發(fā)生了什么，只是用一種近乎冷酷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