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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古武世界送快遞 雨之祭 88497 字 2025-08-12 16:4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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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雨穿越成王朝末年的少年河長,睜眼就見瘦弱妹妹冒雨送糠餅。

激活天道快遞系統(tǒng),首單任務竟是背妹妹斗殺惡犬。

突破武者境當晚,他提著燈盞走向黑水河:“倒轉(zhuǎn)三圈,不可回頭?”

陰風卷著腐臭低語:“殺我者...副河長陳繼...”

燈影搖曳,河面浮現(xiàn)青白手臂:“帶我去道觀...遺產(chǎn)...全歸你...”

陳雨握緊燈柄:這單快遞,接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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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黑水河,水流渾濁而湍急,裹挾著上游沖刷下來的斷枝敗葉,在暮色四合里翻滾著渾濁的泡沫,發(fā)出沉悶而持續(xù)的嗚咽??諝饫飶浡鴿庵氐乃葰?,混雜著河岸淤泥特有的、近乎腐朽的土腥味,沉重地壓在陳雨的胸口。他踏在濕滑的泥岸上,巡河杖每一次落下,都帶起一團黏膩的泥漿。武者初成的敏銳感知,像一層無形的薄膜覆蓋著他的皮膚,將周遭的一切細節(jié)放大、推近——腳下枯枝斷裂的脆響、遠處蘆葦叢中水鳥受驚撲棱翅膀的聲音、還有…那若有若無、絲絲縷縷纏繞上來的陰冷濕氣,似乎比這河邊的夜霧更加粘稠,直往骨頭縫里鉆。

“這鬼地方…”陳雨低聲咕噥了一句,緊了緊身上單薄的粗布短褂。成為武者帶來的力量感在體內(nèi)奔騰,單臂三百斤的力氣讓他有種能一拳砸開眼前這片黑暗的錯覺。但這股新生的力量,在腳下這片廣袤、深沉、流淌了不知多少歲月的黑水河面前,依舊顯得渺小。它像一條蟄伏的巨獸,在暮色里緩緩蠕動身軀,散發(fā)著古老而危險的氣息。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額頭,那里曾經(jīng)被悶棍敲開,如今卻光滑如初,連一絲疤痕都沒留下。這詭異的自愈能力,是他與那個名為“系統(tǒng)”的存在之間最直接的紐帶。念頭微動,一行只有他能看見的、泛著微光的文字便在意識深處浮現(xiàn):

【任務三:把慘死河中的冤魂許三成,送到陳家村北方五里外荒野,千里蒼龍山腳下,破敗百年的道觀。注:請于今夜丑時手持燈盞,站在河邊逆時針倒轉(zhuǎn)三圈,后直接前往道觀,不可回頭。并將燈盞置于破敗道觀留下的最大一塊石頭上?!?/p>

【獎勵:許三成的三成修為以及其所剩不多的遺產(chǎn)?!?/p>

【失敗后果:許三成成為厲鬼,一步步屠戮黑水縣,與仇敵同赴死?!?/p>

“遺產(chǎn)…”陳雨咀嚼著這兩個字,目光投向北方,越過沉沉的夜色,仿佛看到了那座傳說中早已被野草和藤蔓吞噬的荒山道觀。這獎勵像一塊磁石,牢牢吸引著他。奶奶在病榻上痛苦的咳嗽聲,母親李青在燈下愁苦清減的側影,還有小丫頭陳雪捧著糠米餅時咽口水的模樣,如同走馬燈般在他眼前閃過。家徒四壁,危機四伏,這“遺產(chǎn)”或許就是一家人活下去、甚至翻身的轉(zhuǎn)機!他需要錢,需要更多修煉的資源,需要力量!這念頭如同火苗,在胸腔里越燒越旺,驅(qū)散了河風帶來的寒意。

“喂!陳雨!”

一聲粗嘎的吆喝,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和挑釁,驟然撕裂了河岸的沉寂,像塊石頭狠狠砸進水面。陳雨腳步一頓,巡河杖無聲地杵進腳邊的爛泥里,穩(wěn)穩(wěn)撐住身體。他緩緩轉(zhuǎn)過身。

幾丈開外,泥濘的小路上,歪歪斜斜站著三個人影。為首那個身材干瘦,穿著一身不太合體、沾滿泥點的綢布衫,臉上掛著一種混雜著嫉妒和狠戾的假笑,正是副河長陳繼。他身后兩個,是村里有名的閑漢陳癩子和陳二狗,都是陳繼的狗腿子,此刻正抱著膀子,斜睨著陳雨,臉上寫滿了等著看好戲的惡意。

“喲呵,這不是咱們新晉的武者大人嘛?”陳繼拖著長腔,一步三晃地走近,那股劣質(zhì)酒氣混合著他身上一股說不清的餿味撲面而來。他故意上下打量著陳雨,目光在他那身洗得發(fā)白的舊衣服上停留,嗤笑道:“嘖嘖,這身行頭,可配不上您這身份??!剛突破就迫不及待地來巡河了?真是…勤快?。”饶隳潜徽髁硕?、死活不知的老子還勤快!”

最后那句,他故意拔高了聲調(diào),像淬了毒的針,狠狠扎過來。

陳雨的眼神倏地冷了下去,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鋒,直直刺向陳繼那張令人作嘔的臉。他握著巡河杖的手,指關節(jié)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粗糙的木紋仿佛要嵌入皮肉。體內(nèi)剛剛平復下去的氣血,受到這赤裸裸的挑釁和對他父親的侮辱,瞬間又翻騰起來,一股灼熱的力量在四肢百骸間奔涌、咆哮,幾乎要破體而出,將眼前這三只聒噪的鬣狗撕碎!

殺意,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無聲息地纏繞上心頭。

“陳繼,”陳雨的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壓過了河水的嗚咽,每一個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管好你的嘴。再提我爹一個字…”他微微一頓,目光掃過陳繼和他身后那兩個臉色微變的閑漢,巡河杖的尾端在泥地里輕輕一碾,留下一個深坑,“我就讓你嘗嘗,武者手里的棍子,打在人身上,是個什么滋味?!?/p>

冰冷的殺意如同實質(zhì)的寒氣,猛地從陳雨身上擴散開來。陳繼臉上的假笑瞬間僵住,像被凍住的面具。他身后的陳癩子和陳二狗更是齊齊打了個哆嗦,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那股等著看熱鬧的囂張氣焰如同被冷水澆滅的火苗,“噗嗤”一下只剩青煙。他們清晰地感受到,眼前這個剛剛突破、身形還有些單薄的少年身上,此刻散發(fā)出的是一種真正屬于武者的、帶著血腥味的兇悍氣息!那是能徒手搏殺猛獸、能輕易捏碎他們骨頭的力量!

陳繼的臉皮漲成了豬肝色,羞怒交加。他本想仗著人多勢眾,再借著酒勁狠狠羞辱陳雨一番,最好能嚇得他屁滾尿流,徹底在河工和村民面前丟光臉面,為下一步奪位造勢??扇f萬沒想到,這小子突破之后,氣勢竟如此懾人!那眼神里的冰冷和漠然,讓他脊背發(fā)涼,仿佛被某種兇獸盯上。他毫不懷疑陳雨話里的真實性——這小子真敢動手!

“你…你少嚇唬人!”陳繼色厲內(nèi)荏地吼了一嗓子,聲音卻有些發(fā)飄,“老子…老子是副河長!管著你呢!你…你敢動我一下試試?縣里的規(guī)矩饒不了你!”他一邊虛張聲勢,腳步卻不由自主地微微后挪,明顯是慫了。

陳雨嘴角勾起一絲極淡、極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沒有半分笑意,只有冰碴子般的嘲諷:“副河長?呵?!彼麘械迷倏催@跳梁小丑一眼,目光掃過他身后那兩個噤若寒蟬的閑漢,“帶著你們的‘副河長’,滾。別臟了我巡河的路。再讓我看見你們在這片河岸晃蕩…”他掂了掂手中的巡河杖,沉重的硬木發(fā)出沉悶的破風聲,“這棍子,認得路?!?/p>

那“滾”字如同驚雷,炸在陳繼三人耳邊。陳繼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陳雨“你…你…”了半天,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憋不出來。陳癩子和陳二狗更是早就被陳雨那毫不掩飾的兇悍氣勢嚇破了膽,哪里還敢多留?兩人偷偷拽了拽陳繼的衣角,低聲催促:“繼哥…好漢不吃眼前虧…咱…咱先走…”

陳繼看著陳雨那雙在漸濃的夜色里愈發(fā)幽深冰冷的眸子,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頭頂。他猛地一跺腳(濺了自己一褲腿泥點),撂下一句毫無底氣的狠話:“陳雨!你…你給老子等著!這事沒完!”說完,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被陳癩子和陳二狗半拖半拽著,狼狽不堪地逃離了河岸,背影很快消失在越來越濃重的黑暗里。

看著那三個倉皇逃竄的身影消失在河岸小路的拐角,陳雨緊繃的肩背才緩緩放松下來。他長長地、無聲地吐出一口濁氣,胸腔里那股因憤怒和殺意而沸騰的氣血,也隨之慢慢平復。巡河杖依舊穩(wěn)穩(wěn)地握在手中,粗糙的木柄傳遞著堅實的力量感。

“鬣狗…”他低聲自語,聲音很快被河風揉碎。這種程度的沖突,不過是疥癬之疾。陳繼這種貨色,頂多算是別人推出來試探、咬人的惡犬。真正的威脅,還盤踞在鎮(zhèn)上,像陰冷的毒蛇藏在暗處。當務之急,是抓住眼前系統(tǒng)給予的機遇——那名為許三成的冤魂,和他的“遺產(chǎn)”!

他抬頭望向墨藍色的天穹。幾顆稀疏的星辰頑強地刺破云層,閃爍著微弱的光芒。時辰,快到了。

陳雨不再耽擱,大步流星地返回河岸邊那座孤零零的茅草屋。屋里彌漫著潮濕的霉味和尚未散盡的狗肉香氣。他在墻角一堆雜物中翻找片刻,摸出了一盞積滿灰塵的舊油燈。燈是粗陶所制,樣式古拙,燈盞邊緣還有一道細微的裂紋,燈捻也早已干硬發(fā)黑。他小心地擦拭掉灰塵,又從灶臺角落一個破瓦罐里,倒出僅存的一點渾濁發(fā)黑的燈油,顫抖著注入燈盞。燈油的氣味很怪,帶著一股陳年的腥氣,但此刻也顧不得許多了。

做完這一切,他拿起燈盞,毫不猶豫地再次踏入門外濃得化不開的夜色之中。

夜更深了。白日殘留的最后一絲暖意徹底被黑暗和濕冷吞噬。風從河面上卷過來,帶著刺骨的寒意和水腥氣,穿透他單薄的衣衫,激起一片雞皮疙瘩。四周一片死寂,只有黑水河不知疲倦地流淌著,那聲音在寂靜的夜里被無限放大,沉悶得如同巨獸壓抑的呼吸。

陳雨提著那盞舊油燈,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河岸邊緣。腳下是松軟滑膩的淤泥,每一步都陷得很深,發(fā)出“噗嗤、噗嗤”的聲響。渾濁的河水就在咫尺之外翻滾,黑暗的河面像一個巨大無底的深淵,倒映著天上微弱的星光和他手中那一點飄搖不定的昏黃燈火。

他站定腳步,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動,一下,又一下,撞擊著耳膜。系統(tǒng)冰冷的提示文字再次在意識中清晰浮現(xiàn):【請于今夜丑時手持燈盞,站在河邊逆時針倒轉(zhuǎn)三圈,后直接前往道觀,不可回頭?!?/p>

就是現(xiàn)在!

陳雨深吸一口帶著濃重水腥和莫名腐味的冰冷空氣,強行壓下心頭那絲源自本能的、對黑暗和未知的悸動。他穩(wěn)穩(wěn)地托起那盞粗陶油燈,昏黃如豆的火苗在河風中劇烈地搖曳著,將他腳下泥濘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扭曲不定。

他開始移動腳步。逆時針。

第一步踏出,踩進冰冷的淤泥里。手中的油燈猛地一晃,燈焰驟然縮小,顏色竟詭異地帶上了一絲幽綠,仿佛隨時會熄滅。一股難以言喻的陰寒氣息,如同冰冷的蛇,悄無聲息地纏繞上他的腳踝,順著小腿向上蔓延。河水的嗚咽聲似乎也變了調(diào),不再是單調(diào)的嘩啦,而是夾雜進了某種模糊不清、斷斷續(xù)續(xù)的低語,像是無數(shù)人在極遠處痛苦地呻吟,又像是風吹過腐朽窗欞的嗚咽。

陳雨的背脊瞬間繃緊,肌肉賁張。他咬緊牙關,強迫自己忽略那刺骨的寒意和詭異的聲響,繼續(xù)邁出第二步。

燈焰跳動著,那抹幽綠更盛了。腳下的土地似乎變得更加松軟濕滑,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吸附力。河面上,就在他燈影搖曳的邊緣,渾濁的水流中,似乎有無數(shù)蒼白細長的東西在無聲地沉浮、蠕動,像水草,又像是…某種東西的肢體!那模糊的低語聲陡然清晰了一瞬,仿佛就在他耳邊響起,帶著刻骨的怨毒和冰冷的濕氣:

“冷…好冷…”

“疼…骨頭…碎了…”

“還…命…來…”

聲音雜亂重疊,直往腦子里鉆!

第三步!

陳雨幾乎是憑著武者強大的意志力才完成了這一步。當他的身體完成最后一個逆時針的旋轉(zhuǎn),重新面朝北方道觀的方向時,異變陡生!

“呼——!”

平地卷起一股極其猛烈的陰風!這風來得毫無征兆,帶著刺鼻的、如同腐爛淤泥和深水魚腥混合的惡臭,瞬間將陳雨吞沒!手中的油燈燈焰被這股陰風扯得細長,瘋狂地向上竄起,顏色徹底變成了慘綠!綠油油的光暈猛地擴散開來,勉強照亮了周圍幾尺之地,卻將一切都染上了一層妖異、不祥的色彩!

就在這慘綠光芒映照下的渾濁河面上,離岸邊不到一尺的地方,河水無聲地凸起、翻涌!一只手臂,一只完全由河水凝聚而成、卻呈現(xiàn)出死人般青白色澤的手臂,猛地從水中探出!五指箕張,帶著濃烈到令人窒息的怨毒氣息,直直抓向岸邊陳雨的腳踝!

那手臂并非實體,卻比實體更令人恐懼。水波在它內(nèi)部扭曲流動,構成清晰的指骨和肌肉紋理,冰冷的死亡氣息幾乎凍結了空氣!

與此同時,一個更加清晰、更加怨毒、飽含著無盡痛苦與瘋狂的聲音,直接在陳雨的腦海深處炸響,如同無數(shù)根冰冷的針狠狠刺入:

“陳——繼——?。?!”

這名字帶著滔天的恨意,瞬間灌滿了陳雨的腦海,震得他耳膜嗡嗡作響,靈魂都仿佛在戰(zhàn)栗!那青白色的水手,帶著刺骨的陰寒,已堪堪觸及他冰冷的腳踝皮膚!

生死一線!

陳雨全身的汗毛在剎那間倒豎起來!冰冷的死亡觸感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腳踝,那聲蘊含滔天恨意的“陳繼”更是如同驚雷在腦海炸開!恐懼像一只無形的手,瞬間攫住了他的心臟,幾乎要將其捏爆!

但他沒有后退!更不敢回頭!

千鈞一發(fā)之際,武者初成的本能和對系統(tǒng)規(guī)則的絕對信任壓倒了一切!就在那青白水手即將扣實腳踝的瞬間,陳雨口中猛地發(fā)出一聲暴喝,如同平地炸響一個驚雷:

“咄!”

這聲喝斥并非尋常,是他突破鍛皮境時氣血奔涌、自然而然領悟到的一種震蕩氣血、驅(qū)散邪祟的法門!聲音出口的剎那,他渾身氣血如同被點燃的油桶,轟然沸騰!一股灼熱剛猛的氣息隨著吼聲勃然爆發(fā),以他身體為中心,猛地向四周沖擊而去!

那慘綠的燈火被這聲暴喝震得劇烈一晃,綠芒暴漲!那抓向他腳踝的青白水手,如同被滾燙的烙鐵灼燒,猛地一顫!構成手臂的渾濁河水劇烈地波動、扭曲,發(fā)出“嗤嗤”的輕響,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消融,竟真的停滯了一瞬!

就是這一瞬!

陳雨雙腳猛地蹬地,濕滑的淤泥被強大的力量炸開兩個小坑!他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朝著北方——蒼龍山道觀的方向,頭也不回地爆射而出!速度之快,在身后拖出一道淡淡的殘影,瞬間就沖出了那慘綠燈光的范圍,將翻滾的黑水河和那只恐怖的鬼手遠遠甩在了身后!

“帶…我去…道觀…”那個怨毒、冰冷、濕漉漉的聲音,如同跗骨之蛆,并未因距離拉開而減弱,反而更加清晰地在他耳邊,不,是直接在他腦海深處響起,帶著一種令人靈魂凍結的執(zhí)著,“殺我者…陳繼…趁我重傷之際…沉尸黑水…碎骨…揚灰…恨!恨!恨!”

每一個“恨”字,都像一把冰錐狠狠鑿在陳雨的意識上,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和眩暈。他咬緊牙關,舌尖甚至嘗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強迫自己保持清醒,將全部心神都貫注在腳下的路上,朝著北方那片在夜色里更顯輪廓猙獰的蒼龍山脈狂奔!

“遺…產(chǎn)…”那聲音似乎耗盡了力量,變得斷斷續(xù)續(xù),卻充滿了難以言喻的誘惑,如同魔鬼的低語,“道觀…石下…藏…吾…畢生積蓄…靈石…秘笈…全…歸你…”

“帶我去…便…是你的…”

這低語帶著奇異的魔力,穿透了那刻骨的怨毒和陰寒,像最甜美的毒藥,精準地撩撥著陳雨心中最深切的渴望——變強!守護家人!靈石!秘笈!這正是他現(xiàn)在最需要的東西!這誘惑如此巨大,幾乎要沖垮他緊繃的神經(jīng)。

陳雨猛地甩了甩頭,試圖將這擾亂心神的聲音甩出去。他不敢有絲毫停頓,更不敢回頭張望。手中的油燈成了唯一的光源,那慘綠的光芒在狂奔中劇烈搖曳,僅僅只能照亮腳下不足三尺的方寸之地。四周是無邊無際的黑暗,仿佛濃稠的墨汁在翻滾,隨時準備將他吞噬。夜梟的怪叫、野地里不知名蟲豸的嘶鳴,此刻都變成了鬼祟的竊笑和低語,混雜著那冤魂的聲音,瘋狂地沖擊著他的耳膜和心神。

腳下的路越來越崎嶇。河岸的淤泥早已被甩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長滿荊棘和荒草的野地。碎石嶙峋,深坑密布。陳雨全憑武者遠超常人的反應和敏捷,在黑暗中左突右閃,巡河杖成了他探路的盲杖,每一次點地都極其迅速而精準。冰冷的夜風如同刀子刮過臉頰,汗水卻浸透了內(nèi)衫,黏膩地貼在身上。

那冤魂的聲音如同陰魂不散,時而低訴著被陳繼暗算沉河的慘狀(“他趁我重傷于道觀養(yǎng)傷之際,害我…”),時而用那冰冷的遺產(chǎn)誘惑著他(“靈石…足以讓你踏入鍛骨境…秘笈…是真正的武道傳承…”),時而又發(fā)出凄厲的、飽含無盡怨毒的尖嘯(“陳繼!我要你死!要你全家陪葬!”)。這聲音不斷沖擊著他的意志,試圖將他拖入恐懼或貪婪的深淵。每一次心神動搖,手中的油燈火焰便會劇烈搖曳,綠芒黯淡,周圍的黑暗便如同活物般猛地向他擠壓過來,帶來刺骨的寒意和強烈的窒息感。

“閉嘴!”陳雨在心中怒吼,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他強迫自己將注意力集中到前方,集中到每一步踏出的堅實感上。他想起了小丫頭陳雪捧著半個糠米餅咽口水的模樣,想起了母親李青憔悴卻強撐著的眼神,想起了奶奶在病痛中聽到他突破時那瞬間亮起的希望光芒!這些畫面,如同黑暗中的燈塔,支撐著他搖搖欲墜的心神。

“遺產(chǎn)…是我的!道觀…就在前面!”他死死抓住這個念頭,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這強烈的意念似乎起了作用,那冤魂的低語竟真的微弱了一絲。

不知奔跑了多久,仿佛穿越了漫長的地獄。就在陳雨感覺體力快要耗盡,意志也瀕臨崩潰邊緣時,前方濃得化不開的黑暗里,終于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猙獰、如同匍匐巨獸般的輪廓!

蒼龍山!到了!

借著油燈慘綠搖曳的光芒,隱約可見山腳下一片坍塌傾頹的廢墟輪廓。斷裂的石柱、倒塌的墻壁、叢生的比人還高的荒草和扭曲的藤蔓…一座早已被時光和荒蕪徹底吞噬的破敗道觀!

一股難以言喻的、比河邊更加濃郁百倍的腐朽和死寂氣息撲面而來,仿佛踏入了亡者的國度。


更新時間:2025-08-12 16:4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