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了大房也就是沈從安一家所住的房子，的木門“吱呀”一聲關上，沈守義往太師椅上一坐，拐杖重重頓在青磚地上：“都坐吧，把昨晚的事說清楚，別再讓你娘懸著心?！?/p>
劉氏拉著沈硯秋坐在條凳上，眼睛死死盯著沈從安，手里還攥著給兒子擦淚的帕子，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沈硯山和沈硯禮站在一旁，前者急得直搓手，后者低著頭摳著衣角，氣氛一時有些凝滯。
就在沈從安剛要開口時。
沈硯秋忽然眉頭微蹙——腦海里的系統(tǒng)提示音輕輕響起：【檢測到門外存在四道呼吸聲，是原主二叔二嬸三叔三嬸，距離三米，心率偏高，疑似偷聽?！?/p>
他不動聲色地朝門口瞥了一眼，正對上爺爺沈守義投來的目光。
老爺子馬上明白了，眼神一凜，清了清嗓子，故意提高聲音：“從安，你倒是說?。∏锿拮幽樕系膫降渍淼?？是不是秋娃子不好好在書院不好好學習，先生把你交過去教訓”
門外，沈從明和李氏正貓著腰貼在門板上，聽見“書院”兩個字，四人對視一眼，耳朵貼得更緊了。
李氏還悄悄拽了拽丈夫的袖子，小聲地說：“肯定是在書院出事了，這次說不定能抓住大房的把柄?！?/p>
躲在廊柱后的王氏也踮著腳往前湊，見沈從明兩口子沒被發(fā)現(xiàn)，用一點也不小的聲音嘀咕：“我看八成是在外面惹了禍，被先生打了吧？不然咋不敢聲張？他娘還當寶貝似的護著，等這事傳開，看大房還有臉說自家兒子是文曲星下凡！”
沈守義將這一切看在眼里，拐杖猛地往地上一敲，震得門板都顫了顫：“門外的耗子，當我這把老骨頭聾了？！”
“啪！”
一聲清脆的拐杖敲擊聲從堂屋傳來，沈守義的聲音像淬了冰，穿透門板直扎出去：“王氏！你男人就是這么教你嚼舌根的？！”
王氏嚇得“嗷”一聲跳起來，她臉色煞白，結結巴巴地辯解：“爹……我沒……我就是路過……”
沈守義根本不理她的辯解，拐杖在屋里重重一頓，震得窗紙都簌簌響：“路過能把人家的是非編得有鼻子有眼？我沈家的臉，就是被你們這些搬弄是非的長舌婦丟盡的！”
“沈從明！沈從福！”老人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雷霆怒氣，“把你們媳婦領回去！再讓我聽見半句閑言碎語，就把你們分出去單過，永遠別進這個院門！”
沈從明和沈從福一聽，嚇得魂不附體，哪還敢耽擱？
沈從明一把拽過還在發(fā)抖的王氏，沈從福也趕緊拉起李氏，兩人頭也不抬地往各自院子跑，王氏被拽得踉蹌，嘴里還想嘟囔，被沈從明狠狠掐了一把，才憋了回去。
屋里，沈守義喘著粗氣，臉色鐵青地瞪著門口，半晌才對沈從安道：“繼續(xù)說！別讓這些東西攪了正事！”
沈從安定了定神，指尖在膝蓋上蹭了蹭，才緩緩開口：“昨天先生留硯秋講題到傍晚，等我們爺仨趕去城門時，早就關了門。沒法子，就在青溪客棧歇腳。”
他嘆了口氣，目光落在沈硯秋臉上，帶著幾分無奈：“那客棧賬房先生寫得一手好字，硯秋看得入了迷，就想求幾張墨寶臨摹。偏巧旁邊坐了幾個江湖客，喝了幾杯酒就口無遮攔，拿賬房先生的字跟李相夷比，說什么‘連李門主的衣角都趕不上’。”
“秋娃子年紀小，沉不住氣，聽不得別人糟踐好字，就回了幾句‘字無高低，各有風骨’，把那幾個江湖人嗆得臉都青了?！鄙驈陌驳穆曇舻土诵?，指尖攥得發(fā)白，“我當時就站在他身邊，看得真真的——其中一個刀疤臉眼里都帶了殺氣，手已經(jīng)摸向腰間的刀柄了。”
他抬手抹了把臉，語氣里滿是后怕：“我當時腦子一熱，反手就給了秋娃子一巴掌。我哪是真要打他？我是想讓那伙人消氣，讓他們覺得這孩子被爹教訓了、服軟了，別再揪著不放?！?/p>
說到最后，他聲音發(fā)啞，看向沈硯秋的眼神里滿是愧疚：“爹知道打你委屈了，可當時那種情況，爹是真怕啊。那些人一看就不是善茬，真動起手來，咱們爺仨在人家地盤上，連還手的余地都沒有……”
沈守義瞇起眼，拐杖在地上輕輕一頓，帶著審視的目光看向沈從安：“你當那些江湖人是傻子？在那種場合打孩子，他們能看不出來你是故意做戲？這法子真能管用？”
沈從安喉結滾動了兩下，沉默半晌才低聲道：“是……是李門主，李相夷李大俠出面了。他正好在客棧，見那伙人要動粗，就管了這事。幸好有他在，不然……后果真不敢想?！?/p>
“爺爺您是沒瞧見！”沈硯禮趕緊接過話頭，眼睛亮晶晶的，語氣里滿是興奮，“李大俠一開口，那些江湖人立馬就蔫了！不僅乖乖給小弟道了歉，還留下一錠銀子當賠禮，說是‘沖撞了小兄弟’！客棧掌柜一看是李大俠出面，對我們客氣得不得了，不光免了房錢，還把最好的上等房騰給我們住，晚飯端上來的全是雞鴨魚肉，比過年還豐盛！”
他拍著大腿，語速快得像蹦豆子：“最厲害的是！后面我們還遇到話本里寫的刺客呢！是沖著李門主來的，黑乎乎的一下子竄出來好多個！可李門主和他身邊那位笛飛聲大俠，我們都沒看清他們是怎么動的，就見幾道影子閃了閃，那些刺客就哎喲哎喲地倒了一地，連他們的衣角都沒碰到！”
沈硯禮攥著拳頭，滿臉崇拜：“那身手快得根本看不清！李大俠一襲紅衣站在那兒，就像畫里走出來的神仙，笛先生雖然話少，可眼神一掃，那些刺客就嚇得直哆嗦！他們真的太厲害了，比說書先生講的還神！”
沈守義聽到“刺客”二字，眉頭猛地擰緊，拐杖往地上重重一頓：“刺客？光天化日……不對，是深夜客棧，竟敢動手？官府沒追查？”
“李門主說不用報官，那些是仇家余孽，他們自己處理就行?！鄙驈陌步涌诘溃叭缓笏呐笥训扬w聲大俠就吩咐手下收拾，不到一刻鐘，就跟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p>
“真的太厲害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