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不祥之兆清晨七點的陽光剛漫過醫(yī)院急診樓的玻璃窗，
我已經(jīng)跟著師傅邱婧站在了病床前。消毒水的味道里混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腥甜，
像是什么東西在暗處腐爛。病床上的男人蜷縮著，臉色青紫，胸腔起伏微弱得幾乎看不見，
指尖的脈動更是細若游絲——按常理說，這已經(jīng)是瀕死的征兆?？伤难劬s亮得嚇人。
不是活人該有的神采，而是一種近乎瘋狂的亢奮。眼球布滿蛛網(wǎng)般的紅血絲，
死死盯著天花板。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氣音，像是困在籠里的野獸正磨著爪子。
我心臟沒來由地往下沉?！皼]有外傷?！蔽业吐晫η矜赫f，指尖劃過男人的脖頸、手臂，
皮膚冰涼，卻找不到任何傷口。沒有傷口，就意味著致病源藏在看不見的地方——是細菌？
病毒？還是某種未知的變異體？腦海里突然閃過徐晴昨晚窩在沙發(fā)上看的喪尸片。
那些青面獠牙的怪物也是這樣，明明生理機能已經(jīng)崩潰，卻靠著某種詭異的力量瘋狂活動。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我按下去，可后背的冷汗卻順著白大褂的縫隙往下淌?！皫煾?，
”我忍不住開口，聲音有些發(fā)顫，“您覺不覺得……他有點像電影里的……”“方如！
”邱婧打斷我，語氣嚴肅得像淬了冰?！拔覀兪轻t(yī)生，凡事要講證據(jù)。先把病人抽血送檢，
做腦部CT，查電解質(zhì)和血氣?！彼屏送蒲坨R，鏡片后的目光掃過病人扭曲的臉，
“別自己嚇自己?！崩硎沁@個理，可那股強烈的不安像藤蔓似的纏上心臟。我跟著邱婧忙碌，
取血樣時，針尖剛刺破皮膚，男人突然猛地抽搐了一下，力氣大得驚人，差點掙脫束縛帶。
我踉蹌著后退半步，撞在治療車上，玻璃試管叮叮當當響成一片。他的血是暗褐色的，
像凝固的醬油，滴在試管里時，甚至泛起細小的泡沫。處理完病人回到辦公室，
我手忙腳亂地摸出手機，指尖還在抖?？刂撇蛔〉叵霌芡ㄐ烨绲碾娫挘乙泊_實這么做了，
那邊立刻傳來她沒心沒肺的聲音：“喂？方大醫(yī)生，是不是又想我做的紅燒肉了？”“徐晴，
聽著！”我壓低聲音，嗓子發(fā)緊，“馬上去超市，去便利店，能買多少吃的喝的就買多少！
越多越好！”“哈？”徐晴的聲音拔高了八度，“你中彩票了？
還是被哪個病人傳染了末日妄想癥？我昨天才跟你說《喪尸圍城》出新版本……”“別廢話！
”我壓抑著音量，聲音卻還是像吼出來的，“快去！我床頭柜里有張卡，密碼是我生日，
拿去隨便刷！”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大概是聽出了我語氣里的恐慌?！靶校?/p>
”徐晴的聲音突然正經(jīng)起來，“你等著，看你晴姐給你囤出個堡壘來。”掛了電話，
我盯著洗手臺鏡子里的自己，臉色白得像紙，白大褂的袖口沾著點暗褐色的血漬，
像是某種不祥的印記。也許真的是我想多了，不過是個疑難雜癥病人而已，
可心臟卻跳得像要炸開?！罢埣??！蔽覍ψ约赫f，抓起桌上的寫好的請假單就往院長室跑。
管它是不是錯覺，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徐晴天天念叨的末日生存法則里，
第一條就是“永遠別忽視直覺”。開車回家的路上，城市還沉浸在早高峰的喧囂里。
公交車上的人低頭刷著手機，路邊的早餐攤冒著熱氣，誰也不知道，
一場滅頂之災正在急診樓的病床上悄然醞釀。我繞路去了三家超市，把購物車塞得滿滿當當，
礦泉水、壓縮餅干、罐頭、自熱米飯……只要是保質(zhì)期長的，能塞多少塞多少。
后備箱和后座都堆成了小山，連副駕都放著兩箱牛奶。平時一個小時的車程，
今天因為去買東西晚了快兩個小時。到家時已經(jīng)距離出醫(yī)院已經(jīng)過去四個小時。
剛從電梯口出來，幾個半人高的東西就在面前出現(xiàn)。我從中間擠過去才發(fā)現(xiàn)，
徐晴正蹲在麻袋旁邊，試圖把它塞進房門?！澳憧伤慊貋砹?！”她看見我，眼睛一亮，
拍了拍麻袋，“這是最后一批的物資?！蔽铱粗锹榇嫌≈摹拔迨铩弊謽樱?/p>
倒吸一口涼氣。“還有多少？”“不多不多，”徐晴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
“也就……十幾袋吧。我怕放咱們家太扎眼，讓他們分著送其他樓了，
那邊幾戶過年都回老家了，門口干干凈凈的，肯定沒人。”我跟著她上了25樓，
果然像她說的那樣。整層樓靜悄悄的。
徐晴正指揮著送貨員把一箱箱礦泉水堆在消防通道的角落，
然后獻寶似的打開一個箱子：“看，我還買了碘伏、紗布、消炎藥，
還有這個——”她掏出一把棒球棍，棍身裹著防滑膠帶，“防身用！
”等我們把25樓的物資分批運回18樓的家門口時，已經(jīng)快中午了。推開門的瞬間，
我徹底傻眼了——客廳里除了一條通往沙發(fā)的小徑，其余地方全被麻袋和箱子填滿。
墻角堆著十桶5升裝的礦泉水，茶幾上擺著幾捆蠟燭和打火機。“你……”我指著那些東西，
半天說不出話?！皡柡Π桑俊毙烨绲靡獾負P起下巴，
“我可是把購物APP里能極速送達的都下單了。吃的分了三類：保質(zhì)期一年以上的放臥室，
半年的放客廳，新鮮蔬菜和肉我全凍冰箱了，能撐一陣。對了，水龍頭下面我都接了盆和桶，
之后停水也有保障了?！彼呎f邊拆開一個麻袋，里面全是壓縮餅干和巧克力?！斑€有這個，
”她從口袋里摸出個哨子，“緊急情況用的。哦對了，充電寶我買了二十個，現(xiàn)在全在充電，
絕對夠咱們用?！蔽铱粗β档纳碛?，心里那點荒誕感漸漸被踏實取代。
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來，落在她沾了灰塵的臉上，突然覺得，有這么個末日迷閨蜜，
好像也不是壞事。中午一點，我們坐在物資堆中間的小空地上，分食著徐晴買的烤雞。
雞肉的油汁滴在紙上，好吃的要命?！盎硕嗌馘X？”我咬了口雞腿，含糊地問。
徐晴伸出四根手指，晃了晃。“四萬九。”我一口雞骨頭差點卡在喉嚨里。
“我的積蓄啊……”“錢沒了可以再賺，命沒了可就真沒了。”她的話像一顆定心丸，
讓我紛亂的心緒安定了些。我望著窗外依舊平靜的小區(qū)，心里默默祈禱：但愿這近五萬塊錢，
花得值。2 邱靖視角，失控的醫(yī)院我坐在辦公室里，指尖捏著那份剛出來的檢查報告，
指節(jié)泛白。血液里的白細胞低到幾乎測不到，紅細胞破裂成碎片，
肝腎功能完全衰竭——這分明是一具正在快速腐爛的軀體?？刹〈采系哪腥?，
卻在半小時前掙斷了一根束縛帶，他指甲深深摳進床板，留下幾道血痕?！扒裰魅?，
CT結(jié)果出來了。”護士推門進來，臉色蒼白地遞過片子，“腦部……腦部好像有點不對勁。
”我把片子按在觀片燈上，瞳孔驟然收縮。大腦皮層的影像模糊不清，
像是被某種東西侵蝕了，而丘腦和腦干的位置，卻異?；钴S，亮得刺眼。
這根本不符合任何已知的病理特征。我走到窗邊，往下看。急診樓門口停著輛救護車，
醫(yī)護人員正抬著擔架往里沖，擔架上的人蓋著白布，卻隱約能看見布單下的掙扎。
我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壓抑。
“嘀——嘀——嘀——”心電監(jiān)護儀突然發(fā)出刺耳的長鳴，連成一條平直的線。我猛地回頭，
病床上的男人不動了，眼睛閉著，徹底沒了呼吸?！巴ㄖ覍?，準備死亡證明。
”我疲憊地說，揉了揉發(fā)緊的太陽穴。折騰了一上午，終究還是沒救回來?；氐睫k公室，
我反鎖上門，癱坐在椅子上。窗外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我掏出手機，
想給方如發(fā)個消息，告訴她病人已經(jīng)去世，讓她別胡思亂想，手指懸在屏幕上，
卻遲遲沒按下去。那病人最后看她的眼神，像烙印似的刻在腦子里——不是瀕死的絕望，
而是一種……饑餓的渴望。突然，一聲凄厲的尖叫劃破了醫(yī)院的寧靜。我猛地站起來，
沖到陽臺。對面的綜合樓門口，一群人正驚慌失措地往外跑，有人摔倒在地，
立刻被后面的人踩在腳下。緊接著，
我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急診樓里沖出來——是那個剛剛“死亡”的病人！他赤裸著上身，
皮膚青黑，嘴角掛著暗紅色的黏液，雙眼渾濁卻透著瘋狂的光。
他一把撲倒一個跑慢了的護士，頭猛地低下去，咬在她的脖頸上。護士的尖叫戛然而止，
身體抽搐了幾下，就不再動彈。幾秒鐘后，那個護士突然直挺挺地站起來，
脖子上的傷口還在淌血，她轉(zhuǎn)過頭，朝著身邊另一個人撲過去，動作僵硬卻迅猛。
“這是……”我下意識地捂住嘴，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方如早上的話突然在耳邊響起，
那些被我斥為“無稽之談”的猜測，此刻正活生生地在眼前上演。
更多的“病人”從急診樓里沖出來，他們動作扭曲，嘶吼著追逐活人。
廣場上很快就亂成一團，哭喊聲、慘叫聲、汽車碰撞聲混雜在一起，像是人間地獄。
我的手抖得厲害，摸出手機，哆哆嗦嗦地撥通方如的電話?！拔?？師傅？
”方如的聲音帶著點小心翼翼?！靶∪?！你現(xiàn)在在哪？”我的聲音劈了叉，“快說！你在哪？
！”“在家啊，怎么了？”“別出門！千萬別出門！”我對著電話吼，
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掉，“醫(yī)院出事了！那個病人……他活過來了，在咬人！
被咬到的人也會變成那樣！”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然后傳來方如壓抑著顫抖的聲音：“師傅，您……您沒事吧？現(xiàn)在安全嗎？
”“我在三樓辦公室，暫時……暫時安全?！蔽一仡^看了眼緊閉的門，
外面已經(jīng)傳來撞門的聲音，“警察來了，但是……但是他們好像也沒辦法。小如，
照顧好自己，千萬別出來！”我掛了電話，轉(zhuǎn)身撲到門邊。隔壁辦公室剛進去幾人，
喪尸追在他們身后，現(xiàn)在正在劇烈晃動，伴隨著指甲刮擦木頭的刺耳聲響。
我害怕抓起旁邊的鐵皮文件柜，用盡全身力氣往門后推，又拖過沉重的辦公桌，死死抵住。
“砰！砰！砰！”隔壁撞門聲越來越響，門板上的玻璃開始出現(xiàn)裂紋。我退到墻角，
希望自己不會引起喪尸的注意，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幾乎喘不過氣。我從業(yè)三十年，
見過無數(shù)生死，卻從未想過，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面臨死亡的威脅。3 方如視角，
蔓延的陰影我掛了電話，手抖得連手機都快握不住。徐晴湊過來，
臉上的嬉笑早已消失：“真的……來了？”我點點頭，喉嚨發(fā)緊。師傅的聲音還在耳邊回響，
那些嘶吼和碰撞聲透過聽筒傳來，清晰得仿佛就在門外?！叭タ纯撮T窗?！蔽疑钗豢跉?，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徐晴立刻反應過來，跑去檢查防盜門的鎖扣，又把陽臺的窗戶鎖死，
拉上窗簾。我們住的小區(qū)是高檔小區(qū)，防盜門是特制的，據(jù)說能防暴力開鎖，
陽臺的玻璃也是雙層防彈的?？纱丝?，這些曾經(jīng)讓我安心的防護，卻顯得如此脆弱。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震耳欲聾的巨響從遠處傳來，窗戶都跟著顫了顫。我和徐晴對視一眼，
同時沖向陽臺。遠處的加油站方向，一團巨大的黑煙直沖云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
爆炸聲還在接連不斷地響起，像是有人在點燃一串巨型鞭炮?！笆羌佑驼菊恕?/p>
”徐晴的聲音有些發(fā)顫，她從抽屜里翻出高倍望遠鏡，調(diào)到最大倍率，
“好多人在跑……還有那些東西，在追他們?！蔽覝愡^去看，
望遠鏡里的景象讓我胃里一陣翻騰。加油站的加油機在燃燒，幾輛汽車撞在一起，
火苗順著漏油蔓延。一群青黑色的身影在廢墟里穿梭，他們撲倒奔跑的人，撕咬著，拖拽著。
有個女人抱著孩子想從車里逃出來，剛打開車門，就被一個“喪尸”抓住了腳踝，
孩子摔在地上，哭聲瞬間被淹沒?！瓣P(guān)掉窗簾?！蔽颐偷睾笸艘徊?，不敢再看。
徐晴手忙腳亂地拉上厚重的遮光簾，客廳里瞬間又暗了下來。“離我們小區(qū)還有段距離。
”徐晴的聲音帶著點自我安慰，“保安應該會關(guān)大門吧？”我立刻摸出手機，
撥通小區(qū)保安室的電話。響了好幾聲才被接起，背景里一片嘈雜?！拔?？業(yè)主你好。
”保安的聲音很急促，“剛才的巨響您聽到了吧？我們已經(jīng)把大門關(guān)上了，
正在用廣播通知業(yè)主待在家里?！薄爸x謝！一定要守好門！”我叮囑道，“千萬別開門！
”“知道了業(yè)主，請您放心。”掛了電話，廣播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各位業(yè)主請注意，
因突發(fā)狀況，小區(qū)大門已關(guān)閉，請各位居民待在室內(nèi)，不要外出，不要圍觀，
等待進一步通知……”我癱坐在沙發(fā)上，長長地舒了口氣。這個花了幾百萬買的房子，
此刻成了我們唯一的避難所。“現(xiàn)在幾點了？”徐晴問。我看了眼手機：“下午四點半。
離師傅打電話，才過了一個小時?！北阮A想中快太多了。病毒的傳播速度，簡直超乎想象。
到了六點，天色還沒完全暗下來。我起身去廚房：“做飯吧，不管怎么樣，依然得吃飯。
”冰箱里還有徐晴早上買的新鮮菜，我簡單炒了兩個菜，燜了米飯。徐晴沒什么胃口，
扒拉著米飯，突然抬起頭：“我剛才用望遠鏡看，有個喪尸沖到一輛車前面，
車里有兩個小孩，特別可愛……”她的聲音低了下去，“他們沒跑掉?！蔽页聊?，
給她夾了塊茄子?！澳┦览?，可憐人會越來越多?！蔽逸p聲說，“我們能保住自己就不錯了。
”“可是……”徐晴咬著筷子，“我們有這么多吃的，分點給別人不行嗎？
萬一他們也像那兩個小孩一樣……”我看著她泛紅的眼眶，心里動了動。父母去世后，
我一度覺得世界冰冷，是徐晴陪著我，讓我明白善良不是傻，是活下去的勇氣。“好。
”我點了點頭，“我們幫?！毙烨缪劬σ涣粒骸罢娴?？”“真的?！蔽倚α诵?，
“但怎么送出去，得好好想想?！? 無人機救援隊收拾過碗筷時，
窗外的天色已經(jīng)徹底沉了下來，像被潑了墨的宣紙，連最后一絲光亮都被吞噬。
我走到客廳中央，啪地按下開關(guān)，暖黃的燈光瞬間填滿整個空間，
卻驅(qū)不散心頭那點若有若無的寒意。窗簾拉的死，沒有露出一點光亮，我看著窗簾，
仿佛那窗簾不是擋光的，而是在抵擋某種正潛伏在黑暗里的怪物。“你去翻你的寶貝，
我看看業(yè)主群?！蔽彝嘲l(fā)上一坐，指尖劃開手機屏幕。小區(qū)業(yè)主群里已經(jīng)炸開了鍋，
有人說聽見外面?zhèn)鱽砥婀值乃缓鹇?，有人在問加油站爆炸的事，還有人在抱怨家里沒菜，
卻不能出去買。我心里盤算著，現(xiàn)在小區(qū)雖然暫時安全，但家家戶戶大多是日常囤貨，
撐死了也就一兩個星期。等食物耗盡，恐慌只會比喪尸更可怕。正想著，
徐晴抱著兩個銀灰色的箱子從房間里跑出來，臉上帶著點神秘的興奮?！爱敭敭敭?！
”她把箱子往茶幾上一放，拍開卡扣，“看我給你帶什么好東西！”箱子里是兩架無人機，
機身不算大，但機翼和螺旋槳看起來格外結(jié)實，機腹還裝著個金屬掛鉤。
“我們就用這個給大家送東西！”徐晴拿起其中一架，掂量了掂量，“我早就備著了，
就怕有這么一天?！蔽覝愡^去仔細看了看，有點懷疑：“這玩意兒……能拎得動東西？
別飛到一半掉下去，浪費物資?！薄澳憧蓜e小看它！”徐晴立刻瞪了我一眼，
像被踩了尾巴的貓，“這是專業(yè)載重款，商家說極限能拉五十斤呢！我特意加錢買的頂配版。
”“口說無憑，試試才知道。”我起身找了兩個最結(jié)實的帆布購物袋，
牢牢系在無人機的掛鉤上，“咱們一點一點加東西，看看它到底能扛多少。
”徐晴興沖沖地應著，從旁邊的物資堆里摸出幾瓶礦泉水往里塞。
一瓶、兩瓶、三瓶……當袋子里加到二十瓶礦泉水（差不多四十斤）時，
無人機啟動后還能平穩(wěn)懸停；加到二十四瓶（四十八斤），機身開始輕微晃動；再加一瓶，
剛離地三十厘米就開始往下墜?！翱磥碜疃鄮氖褰?。”我把那瓶多出來的水拿出來，
心里踏實了些，“商家沒吹牛，還算誠信?！毙烨珉m然有點失望，
但一瞬又得意地揚起下巴：“對了，它還有航拍功能呢，能實時看外面的情況?！闭f著，
客廳的燈突然閃了兩下，滅了，房間里瞬間陷入一片黑暗和死寂?！巴ｋ娏?？！
”徐晴的聲音有些顫抖。黑暗總是能放大恐懼，哪怕我們知道門窗都鎖得好好的。
我摸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光束在黑暗中掃過：“別慌，小區(qū)不是有備用發(fā)電機嗎？
應該很快就會恢復?！痹掚m這么說，心里還是捏著把汗，冰箱里的東西沒電會壞的，
更重要的是，黑暗是真的會讓人心慌。沉默幾分鐘后，客廳的燈突然亮了?！疤昧?！
”徐晴拍了下手，“發(fā)電機真的啟動了！我就說這小區(qū)物業(yè)費沒白交?！蔽议L舒一口氣，
看著手機上重新連接的網(wǎng)絡信號，突然覺得有點好笑：“虧的還充了二十個充電寶，
現(xiàn)在看來，真是白忙活了?！薄坝袀錈o患嘛?！毙烨缙财沧欤罢l知道發(fā)電機能撐多久。
”玩笑歸玩笑，我們沒耽誤正事。我打開小區(qū)業(yè)主群，編輯了一條消息發(fā)出去：【各位鄰居，
我們家囤的物資比較多，如果有誰家缺食物或者水，可以在群里告訴我具體住址和門牌號，
我們會用無人機給大家送過去。量力而行，盡量保證每家都能分到一點?！肯偘l(fā)出去，
群里瞬間就熱鬧起來。業(yè)主一號幾乎是秒回：【真的嗎？太謝謝你們了！
】業(yè)主二號：【我們家還行，就是缺幾瓶水，不著急，先給更需要的人家送吧。
】業(yè)主三號是個阿姨，發(fā)來的語音消息，我點開播放鍵，
帶著點哽咽的聲音響起：【謝謝姑娘，你太善良了。我們老兩口沒什么吃的了，
就想要點饅頭和咸菜就行?！课疫B忙回復：【阿姨您放心，我們這就給您準備，
您告訴我具體住址?！空貜椭瑯I(yè)主四號突然@我：【@方如 求求你們幫幫我們！
我們在七棟樓十七層東戶，家里有個剛滿月的寶寶，奶粉和尿不濕都快沒了，
我們會開窗戶指引的，麻煩你們了！】我和徐晴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堅定。
“先給這家送?！蔽伊⒖袒貜?，“地址收到了，我們馬上準備，大概十分鐘后到。
”徐晴手腳麻利地開始打包：“四瓶水肯定要的，寶寶也需要水。兩盒自熱火鍋給大人吃，
方便。面包拿那種最軟的，萬一寶寶能吃點。罐頭要肉的，補充營養(yǎng)。哦對了，尿不濕！
”她突然一拍腦袋，從旁邊的箱子里翻出一包全新的尿不濕，“我之前買了兩包備用，
正好派上用場?！蔽野褨|西仔細清點了一遍，又找了個大塑料袋套在外面，
確保不會掉出來：“好了，走吧，去陽臺。”我倆輕手輕腳地走到陽臺，
徐晴小心翼翼地推開一條僅能讓無人機通過的縫，我則舉著手機打開航拍APP，
盯著屏幕上的實時畫面?！皽蕚浜昧藛幔俊毙烨缁仡^問我，手指放在操控桿上?！班牛甙?。
”我點點頭。無人機緩緩飛出窗戶，像一只黑夜里的鳥，朝著七棟的方向飛去。
我們住在五棟，和七棟之間隔著一個小花園，直線距離不算遠，但要精準找到十七層的窗戶，
還是有點難度。“往左一點……再高一點……”我盯著屏幕，指揮著徐晴調(diào)整方向。
航拍畫面里，小區(qū)的路燈還亮著，花園里空蕩蕩的，暫時沒看到什么異常。很快，
無人機就飛到了七棟樓下。徐晴操控著它慢慢上升，一層、兩層……十七層。
屏幕里出現(xiàn)了一扇打開的窗戶，窗邊站著一男一女，正焦急地朝空中望著，手不停地擺著。
“找到了！”徐晴眼睛一亮，操控著無人機慢慢靠近窗戶。男人看見無人機，立刻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