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館長家的青石板路上還留著淡淡的血跡，被清晨的露水浸得發(fā)暗。
葉羽跟著葉問走進院子時，正看到幾個穿短打的武師圍著擔架議論，韓館長躺在上面，臉色慘白如紙，胸口的淤青像朵綻開的黑花——那是空手道劈掌的痕跡，力道透過皮肉直震臟腑，正是佐藤那伙人的手法。
“葉師傅，你可來了！”一個留著山羊胡的武師迎上來，聲音發(fā)顫，“昨晚三更天，那伙東洋人翻墻進來，二話不說就動手，韓館長為了護著孫媳婦，硬接了那高個子三掌……”
葉羽的指尖攥得發(fā)白，意識里的系統(tǒng)面板突突跳動，【已記錄招式：空手道·重劈掌（傷害分析：87%）】，下面的能量波動圖譜里，佐藤的氣息像條張牙舞爪的毒蛇，與韓館長的微弱氣息形成刺眼對比。
“孫媳婦和孩子沒事吧？”葉問的聲音很沉。
“躲在后屋了，沒敢出來?！鄙窖蚝税涯槪斑@哪是切磋，分明是下死手！葉師傅，咱們不能再忍了！”
院里頓時響起附和聲：“對！跟他們拼了！”“大不了魚死網(wǎng)破！”
葉問沒說話，蹲下身查看韓館長的傷勢。老人喉嚨里發(fā)出微弱的呻吟，手指艱難地抬起，指向桌角的一個信封。葉問拆開一看，里面是張字條，字跡歪歪扭扭，顯然是用左手寫的：“酉時，西洋街酒樓，勿帶人，單刀赴會?！?/p>
“他們是想引你單獨去?！比~羽湊過去看了一眼，系統(tǒng)面板自動標注出字條邊緣的墨跡成分，【含微量櫻花香氛，與三浦武士團成員一致】。
葉問把字條捏在手里，紙角被攥得發(fā)皺：“我去?！?/p>
“師傅！”葉羽脫口而出，“他們肯定設(shè)了埋伏！”
“不去，他們還會找別人下手?！比~問站起身，目光掃過院里的武師，“韓館長是因我受傷的，這趟我必須去。”他轉(zhuǎn)向山羊胡，“麻煩各位照看韓館長，我去去就回。”
離開韓館長家時，葉羽的腳步像灌了鉛。他知道師傅的性子，看似溫和，實則比誰都重諾，可單槍匹馬闖東洋人設(shè)的局，無異于羊入虎口。
“師傅，我跟你一起去?！比~羽拽住葉問的袖子，意識里的進度條【明勁中期（25%）】在陽光下泛著微光，“我的‘寸勁’已經(jīng)摸到門了，能幫上忙。”
葉問看著他，突然伸手按在他肩上，掌心的力道帶著試探。葉羽沒躲，丹田真氣順勢而上，在肩頭打了個旋，輕輕卸開那股勁——這是他今早剛琢磨出的寸勁變招，能在接觸瞬間讓力道“拐個彎”。
“明勁中期，能在這個年紀有這進境，古往今來沒幾個?！睅煾档闹讣庠谒绺C處點了點，“但你記住，真正的高手過招，拼的不是境界，是心境?！彼麖膽牙锾统鰝€油布包，里面是那把修好了的鐵尺，“這是韓館長年輕時用的兵器，你拿著，去碼頭找黃粱，讓他帶你從后巷繞去酒樓，在二樓靠窗的位置等著，不到萬不得已，別露面?！?/p>
葉羽接過鐵尺，冰涼的觸感順著掌心傳來。他知道這是師傅的妥協(xié)，既不讓他正面涉險，又給了他接應(yīng)的機會。
“記住，看清楚局勢再動手?！比~問的目光落在他眼里，“你的眼睛比拳頭管用?！?/p>
午時的西洋街格外冷清。往日里吆喝不斷的綢緞鋪、鐘表店都關(guān)著門，只有盡頭的“醉仙樓”敞開著大門，門口站著兩個穿空手道服的弟子，腰間的白帶在風中獵獵作響，像兩桿挑釁的旗。
葉羽混在挑著擔子的貨郎里，從后巷繞到酒樓側(cè)面。二樓果然有扇虛掩的窗，他貓著腰鉆進去，里面是間儲物室，堆著些空酒壇。透過窗縫往下看，大堂里擺著張八仙桌，三浦坐在主位，佐藤和另外四個黑衣弟子分立兩側(cè)，每個人的手都按在腰間——那里鼓鼓囊囊的，像是藏著短刀。
系統(tǒng)面板突然亮起大片紅光：【檢測到致命武器信號×6，能量等級：暗勁初期×2（三浦、副隊長），明勁巔峰×4】，【環(huán)境解析：大堂共有三個暗門，分布于東西兩側(cè)及后廚】。
葉羽的心跳漏了一拍。六個帶武器的高手，還有暗門里的埋伏，這哪是切磋，分明是謀殺。他握緊手里的鐵尺，丹田真氣急轉(zhuǎn)，進度條竟在不知不覺間爬到了【明勁中期（28%）】。
酉時剛到，樓下傳來腳步聲。葉問穿著那件洗得發(fā)白的短褂，雙手背在身后，一步步走進大堂，神色平靜得像在逛自家院子。
“葉師傅果然守時。”三浦站起身，臉上堆著假笑，“我還以為你不敢來?！?/p>
“韓館長的傷，是你手下人打的？”葉問沒看他，目光落在佐藤身上。
佐藤梗著脖子：“是又怎么樣？誰讓他不識抬舉！”
“切磋講究點到為止，你們這叫行兇?！比~問的聲音不高，卻讓大堂里的空氣都凝住了，“今天我來，是想讓你明白，佛山的武師，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p>
三浦突然笑了，拍了拍手：“好！有骨氣！既然葉師傅想替韓館長出頭，那就請賜教吧！”他往后退了兩步，佐藤立刻上前一步，擺出起手式，指關(guān)節(jié)捏得咯咯響。
“我來會會你！”佐藤的劈掌帶著風聲掃向葉問面門，比昨天在西洋街時快了三成，顯然是動了殺心。
葉問側(cè)身避開，右手如影隨形地搭上對方的手腕，正是“黐手”的粘勁。佐藤想抽手，卻發(fā)現(xiàn)手腕像被鐵鉗夾住，怎么也掙不脫，臉上頓時漲得通紅。
“就這點能耐？”葉問輕輕一送，佐藤踉蹌著后退三步，差點撞翻身后的酒壇。
“找死！”佐藤怒吼一聲，腰間的短刀突然出鞘，寒光一閃，直刺葉問小腹。
“你敢動兵器！”二樓的葉羽忍不住要沖出去，卻被系統(tǒng)面板彈出的警告攔住【檢測到暗門異動，埋伏即將出動】。
千鈞一發(fā)之際，葉問的左手突然探出，食指中指并攏，快如閃電般點在佐藤的手腕上。只聽“當啷”一聲，短刀掉在地上，佐藤抱著手腕慘叫起來——他的腕骨被寸勁震裂了。
這一手又快又準，大堂里的東洋人都愣住了。三浦的臉色沉了下來，朝兩側(cè)使了個眼色。葉羽看得清楚，東西兩側(cè)的暗門里，各有兩個黑衣弟子摸了出來，手里都握著短刀。
“葉師傅果然好功夫?！比志従徝撓潞头?，露出里面的空手道服，腰間系著的竟是黑色腰帶，“看來得我親自領(lǐng)教了?！?/p>
他的起手式與佐藤截然不同，雙臂微沉，丹田處的真氣像座蓄勢待發(fā)的火山，系統(tǒng)面板瞬間報警【能量等級：暗勁初期（70%），危險系數(shù)：極高】。
葉問深吸一口氣，雙手虛握，擺出詠春的標準樁架。葉羽注意到，師傅的腳微微分開，重心落在后腿——這是隨時準備發(fā)力的架勢。
“請！”三浦低喝一聲，身形突然消失在原地，再出現(xiàn)時已在葉問面前，拳頭帶著破空之聲砸向胸口。這一拳比佐藤的劈掌快了一倍，拳風里竟帶著淡淡的破空聲，是暗勁特有的“氣爆”。
葉問不退反進，左臂一格，右臂順著對方的拳勁滑出，指尖在三浦肘彎輕輕一點。這一下看似輕描淡寫，三浦卻像被重錘砸中，悶哼一聲后退半步，臉上閃過難以置信的神色——他的暗勁竟被這一指卸得干干凈凈。
“不可能！”三浦怒吼著再次撲上，拳腳如狂風暴雨般襲來，每一招都帶著暗勁的爆破聲。葉問的身影在拳影中穿梭，雙手時而如蝴蝶穿花，時而如磐石屹立，總能在間不容發(fā)之際避開要害，指尖輕點間，就化解了對方的攻勢。
葉羽看得心驚膽戰(zhàn)。他能看到師傅的真氣正在快速消耗，額頭的汗水順著臉頰滑落，而三浦的氣息雖然紊亂，卻依舊渾厚——暗勁初期的底蘊，終究比明勁中期深厚得多。
就在這時，三浦突然變招，左腿一記高掃踢向葉問頭部，同時右手悄悄摸向腰間。葉羽瞳孔驟縮，系統(tǒng)面板瘋狂報警【檢測到暗器！位置：三浦右手掌心！】。
“師傅小心！”他再也忍不住，抓起身邊的空酒壇就往樓下砸去。
酒壇在三浦腳邊炸開，碎片四濺。三浦的注意力被分散的瞬間，葉問已經(jīng)抓住機會，右手如電般標出，指尖正中他胸口的膻中穴。
“噗！”三浦噴出一口血，踉蹌著后退，撞翻了身后的八仙桌。
“抓住他！”佐藤捂著受傷的手腕嘶吼，兩側(cè)暗門里的弟子終于沖了出來，短刀在燈光下閃著寒光。
葉問轉(zhuǎn)身想退，卻發(fā)現(xiàn)后門也被兩個黑衣弟子堵住，手里的短刀已經(jīng)出鞘。
“師傅！”葉羽從二樓一躍而下，鐵尺在手，真氣灌注下，尺身發(fā)出輕微的嗡鳴。他落地的瞬間，正好攔住從東側(cè)沖來的兩個弟子，鐵尺橫掃，帶著明勁中期的寸勁，“啪”的一聲打斷了其中一人的手腕。
“阿羽？！”葉問又驚又怒，卻沒時間訓斥他，側(cè)身避開另一人的短刀，右手順勢一擰，奪下對方的兵器，反手將其打暈。
大堂里頓時亂作一團。葉羽的鐵尺舞得密不透風，系統(tǒng)解析讓他總能提前預判對方的招式，尺尖點、掃、劈、戳，招招不離要害，轉(zhuǎn)眼就放倒了兩個明勁巔峰的弟子。
三浦捂著胸口站起來，看著混戰(zhàn)中的葉羽，眼神陰鷙如毒蛇：“原來還有個小鬼埋伏著，難怪敢單刀赴會?！彼蝗粡膽牙锾统鰝€哨子，尖銳的哨聲刺破夜空。
葉羽心里咯噔一下，系統(tǒng)面板顯示【檢測到大量能量波動正在靠近！數(shù)量：10+！】。
“師傅，快走！他們還有援兵！”他一把拽住葉問的胳膊，鐵尺反手一擋，格開佐藤砍來的短刀。
葉問看了眼門口涌進來的黑衣弟子，知道再打下去只會陷入重圍，當機立斷：“跟我走！”
師徒倆背靠背往外沖，葉問手里的短刀開路，葉羽的鐵尺護著后路，真氣在兩人之間隱隱呼應(yīng)，竟形成了一道無形的氣墻。三浦想追，卻被葉問反手一刀劃破了衣袖，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沖出大堂，消失在夜色里。
穿過后巷時，葉羽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后背已經(jīng)濕透，鐵尺上沾著點點血跡。師傅的呼吸也有些急促，握著短刀的手微微顫抖——那是真氣消耗過度的征兆。
“誰讓你跟來的？”葉問的聲音帶著怒意，卻沒回頭看他。
“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冒險?！比~羽喘著氣，意識里的進度條竟在剛才的混戰(zhàn)中跳到了【明勁中期（35%）】，【世界探索度：25%】，【解鎖技巧：雙人合勁（初級）】。
葉問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看著他，月光照在兩人帶血的臉上。過了許久，他才嘆了口氣，伸手擦掉葉羽臉頰的血污：“下次不許這么沖動?！?/p>
“知道了師傅?！比~羽咧嘴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
遠處傳來警笛聲，大概是巡捕聽到了動靜。師徒倆對視一眼，加快腳步消失在巷口的陰影里。白蘭樹的香氣從遠處飄來，混著淡淡的血腥味，在秋夜里彌漫開來。
葉羽知道，今晚的事只是開始。三浦吃了虧，絕不會善罷甘休，佛山的風雨，才剛剛掀起第一重浪。但他握緊手里的鐵尺，感覺丹田的真氣比往日更加凝練，心里竟有種前所未有的踏實——因為他不再是一個人，有師傅的背影在前，有并肩作戰(zhàn)的默契在側(cè)，再大的風浪，似乎也能闖過去。
意識里的系統(tǒng)面板在夜色中閃了閃，【當前任務(wù)：守護】，下面的小字寫著【進度：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