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失憶的霸凌者痛。像是全身骨頭都被拆開重拼過,
每動一下都牽扯著神經(jīng)發(fā)出尖銳的哀嚎。消毒水的味道鉆進鼻腔,
帶著一種冰冷的、死亡的氣息。我睜開眼,模糊的白色天花板慢慢聚焦?!靶蚜耍?/p>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身影走近,聲音平淡無波,“重度腦震蕩,記憶可能會有混亂,
這是正?,F(xiàn)象。你從學校天臺摔下來,命大。”天臺?摔下來?我腦子里一片空白,
像被人用橡皮擦狠狠擦過,只留下模糊的痛感和茫然?!拔摇钦l?”話出口,
才發(fā)現(xiàn)喉嚨干澀得像砂紙摩擦。醫(yī)生愣了一下,隨即指了指床頭的病歷卡:“蘇晚晴。
你的父母剛走,說讓你醒了好好休息?!碧K晚晴。這個名字在舌尖滾了一圈,陌生又熟悉。
出院那天,母親來接我,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淡淡說了句“回家養(yǎng)著”。她扶著我的手臂,
力道有些重,不像心疼,更像拖拽?;氐綄W校,我裹著還沒拆完的繃帶,
一瘸一拐地走進教室。瞬間,所有聲音都消失了。幾十雙眼睛齊刷刷釘在我身上,
像淬了冰的釘子,扎得我皮膚發(fā)疼。那些目光里沒有同情,只有冷漠、鄙夷,
還有……毫不掩飾的恨意。我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座位。心臟猛地一縮。那不是座位,
是地獄的入口。刺目的紅漆潑滿了桌面、椅背,像凝固的血。
寫滿了字——“去死”、“報應”、“滾出學?!薄畲萄鄣氖悄侨齻€大字:“殺人犯”。
我渾身發(fā)冷,血液好像都凍住了。這是……我的座位?為什么?“看什么看?裝失憶呢?
”一個尖利的女聲響起。我循聲望去,是李思琪。記憶里,她總是跟在我身后,
姐姐長姐姐短地叫著,笑得一臉討好??涩F(xiàn)在,她嘴角撇著,眼里是毫不掩飾的譏諷。
我張了張嘴,想問為什么,喉嚨卻像被堵住?!皠e理她,晦氣?!庇腥说吐曊f,聲音不大,
卻足夠讓我聽見。書本被“不小心”碰掉,有人從上面踩過去,留下一個清晰的腳印。
走廊里,我被人故意撞倒,扶著墻壁才能站穩(wěn),肇事者連頭都沒回。
恐懼像藤蔓一樣纏繞上來,勒得我喘不過氣。我到底做了什么?為什么所有人都這么恨我?
午休時,我想去衛(wèi)生間冷靜一下。剛拐進角落,兩個女生突然沖出來,
一左一右架住我的胳膊?!澳銈兏墒裁??放開我!”我掙扎著,傷口被扯得生疼。
她們不說話,力氣大得驚人,把我拖進了最里面那間廢棄的廁所隔間,反手鎖了門。
黑暗和霉味瞬間將我包裹。“誰?你們是誰?”我聲音發(fā)顫。隔間門被拉開一條縫,
一張臉探了進來。很普通的一張臉,甚至有些怯懦,可那雙眼睛……漆黑、冰冷,
像毒蛇盯著獵物。我猛地想起什么,記憶碎片尖銳地刺入腦?!@個女生,總是低著頭,
走路貼著墻根,像怕被人看見。而我……似乎總在找她的麻煩。“蘇晚晴?!彼_口,
聲音很輕,卻帶著刺骨的寒意,“沒想到吧?你也有今天?!彼哌M來,反手帶上門。
狹小的空間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的呼吸聲。她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一寸寸刮過我的臉。
“你……你想干什么?”我后退,后背抵住冰冷的瓷磚墻。她笑了,
那笑容比哭還難看:“干什么?讓你也嘗嘗,被人踩在腳下的滋味。”沒等我反應過來,
她突然撲上來,揪住我的頭發(fā),狠狠往下按!
“嘩啦——”冰冷、骯臟的液體瞬間淹沒了我的口鼻。是馬桶!惡臭和窒息感同時襲來,
我拼命掙扎,可她的力氣大得驚人,死死按著我的頭?!按贿^氣?很難受?
”她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像魔鬼的低語,“蘇晚晴,你以前把我關在器材室,
讓我一整夜都看著老鼠爬,的時候,想過今天嗎?你把奶茶倒在我頭上,
看著我被全校人笑的時候,想過今天嗎?”“嗚嗚……”我什么也說不出來,
只能發(fā)出絕望的嗚咽。就在我以為自己快要窒息而死時,頭發(fā)一松,我猛地抬起頭,
劇烈地咳嗽起來,污水順著臉頰往下流,滴在衣服上,狼狽不堪。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眼神里沒有復仇的快感,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蕪。“這才剛開始?!彼亮瞬潦稚系乃疂n,
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的天氣,“你欠我們的,會一點一點,連本帶利地討回來。”說完,
她轉(zhuǎn)身拉開門,走了出去。那兩個女生也跟著離開,留下我一個人在骯臟的隔間里,
渾身發(fā)抖,眼淚混合著污水滾落。我終于明白,那個從天臺摔下來的“意外”,
根本不是意外。這是一場審判。而我,是那個被推上祭壇,等待被所有人分食的祭品。
第二章 祭品下午,一段視頻在校園群里瘋傳。畫面里,我站在走廊上,手里端著一杯奶茶,
臉上帶著漫不經(jīng)心的笑。對面,是剛才那個女生——后來我才知道她叫林曉曉,她低著頭,
肩膀微微顫抖。然后,我抬手,將整杯奶茶從她頭頂淋了下去。
棕色的液體順著她的頭發(fā)、臉頰往下流,浸濕了她的校服。周圍傳來竊笑聲。
視頻里的“我”,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清晰地吐出幾個字:“你也配喝這個?
”我盯著屏幕里那個陌生的自己,胃里一陣翻江倒海。那個囂張、刻薄、滿眼惡意的人,
真的是我嗎?手機開始震動,不斷有新的消息彈出?!靶0跃褪切0?,
失憶了也洗不掉黑歷史?!薄奥犝f她以前還把人逼得差點自殺?”“摔死都便宜她了,
這種人渣就該在地獄里待著?!本W(wǎng)絡上的發(fā)酵更快。
#權(quán)貴校霸失憶洗白#的話題不知被誰頂上了熱搜,
我的名字、學校、甚至父母的信息都被扒了出來。評論區(qū)里,詛咒和謾罵像潮水一樣涌來。
我把手機扔到一邊,蜷縮在床上,渾身發(fā)冷。這時,房門被推開,母親走進來,
手里拿著一份文件?!熬W(wǎng)上的事,我已經(jīng)讓人處理了?!彼Z氣依舊平淡,
“學校那邊也打過招呼,你先休學一陣?!薄皨?,”我抬起頭,聲音嘶啞,
“我以前……真的那么壞嗎?”母親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避開我的目光:“小孩子家家的,
打打鬧鬧很正常。是她們小題大做?!薄按虼螋[鬧?”我笑了,笑得眼淚直流,
“把人按進馬桶,把奶茶澆在別人頭上,這叫打打鬧鬧?”母親的臉色沉了下來:“蘇晚晴!
你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養(yǎng)好身體!想這些有的沒的干什么?以前的事,忘了就忘了!
”她的回避像一根針,刺穿了我最后一點僥幸。原來,她都知道。我躺在黑暗里,頭痛欲裂。
零碎的記憶片段不斷閃現(xiàn)——林曉曉在器材室里驚恐的哭聲,
李思琪在我耳邊煽風點火的低語,還有一個模糊的男生背影,在眾人的哄笑中,
屈辱地低下了頭。是陳鋒。學校的籃球隊長,也是……以前跟在我身邊的人。那天在教室,
他看我的眼神,比冰還冷。我突然想起醫(yī)生的話——“記憶可能會有混亂,但不會憑空消失。
”那些被我遺忘的過去,像埋在地下的炸彈,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爆炸,將我徹底撕碎。
而那些曾經(jīng)被我傷害過的人,正拿著引線,一步步向我走來。我知道,這場審判,
遠遠沒有結(jié)束。天臺的風很大,吹得我站不穩(wěn)。林曉曉站在我面前,手里拿著手機,
屏幕上是那段被截斷的視頻——我和她在天臺上爭執(zhí),我情緒激動地向她撲過去,然后,
畫面就黑了?!翱吹搅藛??”她舉著手機,聲音在風里有些發(fā)飄,“是你自己要撲過來,
是你自己失足掉下去的。我們什么都沒做。”陳鋒站在她旁邊,雙手插兜,
眼神復雜地看著我,有恨意,有嘲諷,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動搖。李思琪縮在角落里,
雙手緊緊抓著衣角,臉色蒼白,像在害怕什么。“視頻為什么剛好在那個時候停了?
”我盯著林曉曉,聲音因為緊張而發(fā)顫,“是誰拍的?是李思琪,對不對?你們怕拍到真相!
”李思琪猛地抬起頭,
嘴唇哆嗦著:“不是我……我只是……只是幫你們看著人……”“閉嘴!
”林曉曉厲聲打斷她,眼神變得兇狠,“蘇晚晴,事到如今,你還想狡辯?
你以為有人會信你嗎?”“我信不信不重要,”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重要的是,你們真的以為,這樣就能抵消我以前對你們做的事嗎?
”我看向陳鋒:“你幫著她,是因為我以前對你不好,讓你受了委屈??赡悻F(xiàn)在做的事,
和以前的我,有什么區(qū)別?”陳鋒的臉色變了變,嘴唇動了動,沒說話。“還有你,李思琪,
”我轉(zhuǎn)向角落里的女生,“以前你跟在我身后,幫我散播謠言,幫我欺負別人的時候,
怎么沒想過會有今天?你以為現(xiàn)在站在她們那邊,就能洗白自己嗎?
”李思琪的眼淚掉了下來,捂著臉蹲在地上,
嗚咽著說:“我不是故意的……是她逼我的……我不做,她就會欺負我……”“逼你?
”林曉曉冷笑,“蘇晚晴,你看看你,到現(xiàn)在還在挑撥離間。你以為我們會信你嗎?
”“我不需要你們信我?!蔽铱粗?,一字一句地說,“我只是想告訴你,林曉曉,
你現(xiàn)在做的一切,和我以前有什么不同?你用同樣的方式報復我,你和我,
早就沒什么兩樣了?!绷謺詴缘纳眢w僵了一下,眼神里閃過一絲慌亂,
隨即被更深的恨意取代:“不一樣!我是在討回公道!你是活該!”她突然激動起來,
猛地向我撲過來:“你這種人渣,就該去死!”我沒躲。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我的時候,
陳鋒突然伸手拉住了她。“夠了!”他吼道,“你看看你現(xiàn)在像什么樣子!”林曉曉掙扎著,
眼睛通紅:“放開我!我要讓她下去陪我受過的那些苦!”混亂中,
我看到張老師帶著保安跑了上來?!岸甲∈郑 睆埨蠋煔獯跤醯睾暗?。林曉曉還在掙扎,
嘴里不停地喊著:“她活該!她就該去死!”我看著她瘋狂的樣子,突然覺得很累。
記憶深處,又一個片段浮現(xiàn)出來——也是在這個天臺,我把一個女生逼到邊緣,
看著她嚇得渾身發(fā)抖,我笑著說:“跳啊,跳下去就一了百了了?!蹦莻€女生的臉,
和林曉曉此刻的臉,慢慢重疊在一起。原來,我真的做過這么殘忍的事。風還在吹,
帶著天臺上的灰塵,迷了我的眼。樓下聚集了很多人,指指點點,像在看一場熱鬧的戲。
我突然覺得,摔下去的那一刻,或許不是結(jié)束。而是這場名為“蘇晚晴”的罪孽,
真正開始清算的時刻。不管我記不記得,不管我有沒有失憶,那些被我傷害過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