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蘇晚晴像著了魔一樣,發(fā)動了她和蘇家所有能想到的關系網(wǎng)。
可是,讓蘇晚晴感到意外的是,無論她如何努力,就是無法查到有關林墨的任何信息。
最終無奈的蘇晚晴,只能回家求助父親蘇建國。
雖然蘇建國沒啥大本事,但在皇城,他的關系遠比自己的廣。
畢竟蘇家這些年積累的那些關系,蘇建國都有接觸過。
而自己這些年一直忙于科研,根本就沒有時間去搞那些人際交際。
“爸,你認識那么多老關系,公安、街道、社區(qū)…快幫我查!
查林墨那個廢物搬去哪兒了!
他肯定還在城里哪個犄角旮旯窩著!”
蘇建國雖然覺得女兒有些失態(tài),但還是立刻動用了自己的“人脈”。
然而,反饋回來的消息卻像一盆盆冷水澆在蘇晚晴頭上。
“晚晴啊,怪了,戶籍系統(tǒng)里查到的林墨登記住址,還是你們原來剛結(jié)婚那個貧民窟里的婚房,沒有變更記錄???”
“蘇小姐,我們按您給的舊身份證地址去找了,那一片老城區(qū)都拆遷了,原住戶早就搬走了,沒人認識林墨。”
“蘇總,托了幾個兄弟在道上問了,都說沒聽說過這號人…像是…人間蒸發(fā)了?!?/p>
蘇晚晴不信邪,她親自開車跑到林墨可能去的地方——他以前常去買菜的菜市場、他偶爾去下棋的社區(qū)公園、甚至他提過一次的、某個遠房親戚家所在的破舊小區(qū)。
她穿著昂貴的套裝,踩著高跟鞋,在那些她曾經(jīng)不屑一顧的地方穿梭、詢問,得到的只有人們茫然的眼神和搖頭。
“林墨?不認識?!?/p>
“沒印象有這個人?!?/p>
“哦,以前好像是有個姓林的住附近?早搬走了,不知道去哪兒了。”
她的高跟鞋踩在臟污的地面上,香水的味道與周圍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
幾天前那份“拿捏林墨”的信心,在一次次無功而返的奔波中,像被戳破的氣球,迅速干癟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心慌。
“怎么可能…一個大活人,怎么可能一點痕跡都沒有?”
她坐在車里,煩躁地拍打著方向盤。
窗外是繁華的都市夜景,霓虹閃爍,卻照不進她心底那片越來越深的黑暗。
就在這時,那個冰冷、威嚴、如同神祇般的身影,再次不受控制地闖入她的腦?!?/p>
寰宇中心頂樓,那睥睨眾生的眼神,那低沉如金屬摩擦的聲音,那浩瀚星圖背景下的絕對掌控感……還有那雙眼睛!
即使隔著面具,那雙眼睛深處透出的冰冷和漠然,此刻回想起來,竟讓她渾身泛起一陣刺骨的寒意。
“不…不可能…”
她猛地搖頭,試圖驅(qū)散這個可怕的聯(lián)想,但恐懼的藤蔓已經(jīng)悄然纏上了她的心臟,越收越緊。
一個她拼命否認、卻又在潛意識里不斷放大的念頭開始尖叫:
如果…如果那個“窩囊廢”林墨,真的就是那個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無雙戰(zhàn)神”呢?
那他的消失…意味著什么?
刺耳的手機鈴聲猛地炸響,嚇得蘇晚晴一個激靈。
屏幕上跳動著“沈浩”的名字。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狂跳的心臟,按下了接聽鍵,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和疲憊:“喂,浩哥…”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沈浩不耐煩的、甚至帶著一絲暴躁的聲音,全然沒有了往日的溫文爾雅:“晚晴!怎么樣了?
都過去三天了,找到那林墨個廢物沒有?
他住在哪兒?你們談得怎么樣了?
還有,你跟林墨那個廢物拿到戰(zhàn)神的聯(lián)系方式?jīng)]有?
這些天公司那邊一直催我和你去交代項目的事,我都給你壓下來了!
在不能讓林墨出面解決這件事,我可真壓不住了!”
一連串的質(zhì)問像冰雹一樣砸過來,充滿了功利的急切和對“林墨”根深蒂固的輕蔑。
蘇晚晴被他的語氣刺得一愣,一種陌生的不適感涌上來。
她壓下心頭的慌亂,盡量平靜地說:“浩哥,我…我找不到他。
我動用了所有關系,查了他所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沒有任何消息。
他就像…就像從人間蒸發(fā)了一樣?!?/p>
“什么?!”
沈浩的聲音陡然拔高,尖銳得幾乎刺破蘇晚晴的耳膜,“找不到?蘇晚晴!你是干什么吃的?!
連個窩囊廢的前夫都找不到?!
你不是信誓旦旦說他以前對你百依百順,隨叫隨到嗎?
你不是說他就是個沒用的軟骨頭嗎?現(xiàn)在人呢?!”
這劈頭蓋臉的責罵,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失望、鄙夷和遷怒。
蘇晚晴握著手機的手指瞬間收緊。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沈浩面具下的另一面——不是那個體貼溫柔的“浩哥”,而是一個自私自利、急功近利、一旦事情不如意就立刻翻臉推卸責任的嘴臉!
“沈浩!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
蘇晚晴也怒了,連日來的焦慮、恐慌和此刻的委屈一起爆發(fā),“找不到就是找不到!
你以為我不想找到他嗎?現(xiàn)在的情況有多詭異你知不知道?!
林墨他整個人都消失了!一點痕跡都沒有!這正常嗎?!”
“詭異?消失?我看是你沒用!”
沈浩的聲音充滿了刻薄的嘲諷,“蘇晚晴,別給我找借口!
是不是你心里還惦記著那個廢物,故意找不到?
還是說,你根本就沒用心去找?
你知道‘天穹計劃’對我們意味著什么嗎?!
如果這個項目不能復活,錯過這次機會,我們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
我沈浩的前途,你們蘇家的翻身夢,全都泡湯!
都是因為你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小事?!”
蘇晚晴氣得渾身發(fā)抖,聲音都帶了哭腔,“沈浩!你混蛋!
當初是你讓我去騙他的!
現(xiàn)在找不到人,你就把責任全推到我頭上?!
你把我當什么了?一個可以利用的工具嗎?”
電話那頭的沈浩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了,但怒火和巨大的利益落空感讓他無法冷靜,他喘著粗氣,聲音依舊冰冷刻?。?/p>
“工具?蘇晚晴,別忘了是誰把你從那個廢物身邊拉出來的!
是誰給了你希望和機會!
現(xiàn)在機會就在眼前,你卻告訴我你連人都找不到?
你太讓我失望了……”
“啪!”
蘇晚晴再也聽不下去,狠狠掛斷了電話。
她把手機用力摔在副駕駛座上,胸口劇烈起伏,眼淚不爭氣地涌了出來。
不是因為沈浩的責罵,而是因為一種巨大的、遲來的荒謬感和悔恨感。
在沈浩那猙獰的、推卸責任的嘴臉映襯下,另一個身影卻無比清晰地浮現(xiàn)在她眼前——是林墨。
是那個每天清晨默默為她準備好溫度剛好的早餐的林墨;
是那個在她深夜加班回來,無論多晚都會亮著一盞小燈,溫著一碗熱湯的林墨;
是那個在她為實驗數(shù)據(jù)焦頭爛額時,安靜地坐在一旁,笨拙地幫她整理資料,即使看不懂也努力不打擾她的林墨;
是那個在她生病時,徹夜不眠守在床邊,用溫水一遍遍擦拭她額頭,眼神里只有純粹擔憂的林墨;
是那個被蘇家人肆意嘲諷、被當作傭人呼來喝去,卻依舊沉默地做好一切,從未有過一句怨言的林墨…
那些她曾經(jīng)覺得理所當然、甚至覺得窩囊無用的關心和付出,此刻像一把把鈍刀,反復切割著她的心臟。
“林墨…你到底在哪…”
蘇晚晴趴在方向盤上,失聲痛哭。
她終于意識到,她可能親手推開、并狠狠踐踏的,是怎樣一份純粹而厚重的守護。
而她現(xiàn)在瘋狂想要抓住的沈浩,卻在她失去利用價值的瞬間,露出了如此丑陋自私的嘴臉。
懊悔、羞恥、恐懼,以及對那個徹底消失身影的、前所未有的茫然與思念,像冰冷的潮水,瞬間將她淹沒。
那個被她唾棄的“窩囊廢”,以一種她無法理解、也無法觸及的方式,徹底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只留下無盡的空洞和噬心的悔恨。
而她甚至不知道,這僅僅是噩夢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