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芭蕾舞首席江見薇收到一束沒有署名的白玫瑰。
卡片上的筆跡刺得她指尖發(fā)顫——是七年前被她親手拋棄的戀人沈硯。
當(dāng)年她指著富家女的鉆戒譏諷:“你彈一輩子琴也買不起它?!比缃袼驹谒〈睬?,
才發(fā)現(xiàn)那雙為她彈琴的手已經(jīng)失明。更殘忍的真相是:富家女只是他表妹,
而他的眼睛是為保護(hù)她被仇家所傷?!笆中g(shù)成功概率很低?!贬t(yī)生遞來知情書。
沈硯摸索著簽下名字,突然問:“薇薇,
如果我能看見……”她哽咽著抓緊他枯瘦的手:“我答應(yīng)你,什么都答應(yīng)。
”手術(shù)燈熄滅那刻,他眼前仍是一片黑暗。卻準(zhǔn)確地面向她的方向微笑:“現(xiàn)在,我看見了。
”化妝鏡上鑲嵌的燈泡散發(fā)著刺眼的光暈,像無數(shù)細(xì)小的針尖,扎進(jìn)江見薇的眼底。
她微微瞇起眼,湊近了鏡子,指腹沾了點象牙色的遮瑕膏,
小心翼翼地按壓在眼尾那道不易察覺、卻固執(zhí)存在的細(xì)紋上。后臺的空氣粘稠而滯重,
混雜著發(fā)膠濃烈的化學(xué)香氣、汗水的微咸,還有無數(shù)緊繃神經(jīng)無聲燃燒的味道。
她剛剛結(jié)束今晚《吉賽爾》第二幕的演出,那場耗盡靈魂的“幽靈之舞”,
薄紗舞裙下的身體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氣,只剩下細(xì)微的、不受控制的顫抖。
“Vivian姐!”助理小艾的聲音像只輕快的小鳥,穿透后臺的嘈雜飛了過來。
她捧著一束花,小心翼翼地繞過地上散落的舞鞋和道具箱,停在了江見薇的化妝臺前。
“您的花,剛才花店直接送來的?!苯娹睕]有回頭,
目光依舊膠著在鏡中自己略顯疲憊的倒影上,只淡淡“嗯”了一聲。祝賀的花束,
對她這位國際芭蕾舞團(tuán)的首席而言,早已是演出后尋常的風(fēng)景,堆砌在角落,
不過是一捧捧即將枯萎的絢爛。她伸出手,指尖習(xí)慣性地拂過那些嬌嫩的花瓣,
準(zhǔn)備將它們隨意撥到一邊,目光卻猛地定格在那張夾在白色玫瑰間的卡片上。沒有署名。
只有一行字,墨跡深濃,力透紙背:“祝演出成功?!睍r間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驟然掐住,
鼎沸的人聲、道具碰撞的叮當(dāng)響、遠(yuǎn)處樂隊收拾樂器的零落聲響……所有的聲音瞬間被抽離,
退潮般消失得無影無蹤。世界只剩下死寂的真空,和那行熟悉的、刻入骨髓的字跡。
每一個筆畫的轉(zhuǎn)折,每一處撇捺的力道,都像滾燙的烙鐵,狠狠燙在她驟然收緊的心尖上。
沈硯。這個名字帶著七年前舊時光的塵埃和冰冷的雨水,
猝不及防地砸穿了她精心構(gòu)筑的堅硬外殼。指尖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她低頭,
才發(fā)覺自己無意識地將那朵最嬌嫩的白玫瑰攥得太緊,尖銳的花刺深深扎進(jìn)了指腹,
一滴殷紅的血珠迅速滲出,滾落在純白的花瓣上,刺目得驚心。
那血珠迅速在花瓣上暈開一小片詭異的粉紅,像記憶深處某個無法愈合的傷口突然崩裂。
七年了。江見薇猛地松開手,沾著血的白玫瑰跌落在地,花瓣散開。
她盯著指尖那點細(xì)微的紅,耳邊卻轟然炸開另一個雨夜的聲音——冰冷、刻薄,
屬于二十三歲的她自己。“沈硯,”年輕女孩的聲音像淬了冰的玻璃碎片,
砸在破舊出租屋潮濕的空氣里,“看看這個!
”她幾乎是把一張揉得半皺的邀請函甩到他面前,那紙片帶著廉價的香水味,
“國際芭蕾舞團(tuán)的選拔!就在下個月!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這是我唯一的機(jī)會!
”沈硯坐在那張舊書桌前,昏黃的臺燈光線勾勒著他沉默的側(cè)影。他手里還捏著一支鉛筆,
面前攤開的是密密麻麻的琴譜草稿。他沒有抬頭,只是肩膀幾不可察地繃緊了一下,
聲音低沉得像蒙了一層霧:“我知道,薇薇。錢…我會想辦法?!薄跋朕k法?
”江見薇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她幾步跨到他面前,
一把抓起他放在桌角的那枚廉價的、磨得發(fā)亮的素圈銀戒,
那是他用第一次教鋼琴課攢的錢買的。她捏著它,舉到他眼前,
聲音因為激動和一種扭曲的絕望而拔高、尖利,“就憑這個?就憑你教那些小屁孩彈琴,
一輩子也買不起林晚手上那樣的戒指!”“林晚”兩個字像毒針一樣刺出。
她眼前閃過下午那刺眼的一幕:音樂學(xué)院門口,林晚從那輛锃亮的黑色轎車?yán)锵聛恚?/p>
腳下一滑,恰好被剛走出來的沈硯扶住。林晚仰起頭對他笑,
陽光落在她價值不菲的裙子和腕間閃爍的鉆石手鏈上。而沈硯,他扶著她的手臂,
側(cè)臉在那一刻顯得那么專注溫和。“她今天來找你了吧?怎么,沈大才子攀上高枝了?
”江見薇的聲音淬著毒,每一個字都淬煉著嫉妒和恐懼燃燒后的灰燼,“她手指上那顆鉆戒,
夠你彈斷十根手指頭吧?”她把那枚小小的銀戒狠狠按在桌面上,發(fā)出“啪”的一聲脆響,
“沈硯,別天真了!藝術(shù)能當(dāng)飯吃嗎?夢想能讓我們活得像個人樣嗎?
你看看我們現(xiàn)在過的是什么日子!”沈硯終于抬起頭。燈光下,他的臉色是一種失血的蒼白,
那雙總是盛著溫柔和音符的眼睛里,此刻翻涌著江見薇從未見過的復(fù)雜情緒——震驚、受傷,
還有一種深沉的、幾乎將她淹沒的悲哀。他嘴唇翕動了幾下,似乎想說什么,
最終卻只是死死地盯著她,喉結(jié)艱難地滾動著?!八阅??”他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砂紙上磨出來,“你想說什么,薇薇?
”積壓已久的怨憤、對未來的恐慌、對林晚那種天生優(yōu)越感的妒恨,
還有那一點連她自己都不敢深究的、害怕被拋下的恐懼,
在那個雨夜徹底沖垮了江見薇的理智堤壩。她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小獸,
只想用最尖銳的刺去扎傷對方,仿佛這樣就能證明自己選擇的正確?!罢f什么?
”她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說我們完了!沈硯!從今天起,
你彈你的破鋼琴,我跳我的舞!我們各走各的路!再也別來找我!”她猛地轉(zhuǎn)身,
撞開那張吱呀作響的椅子,拉開門沖進(jìn)了外面瓢潑的大雨里。
冰冷的雨水瞬間打透了單薄的衣衫,刺骨的寒意讓她渾身發(fā)抖。她不敢回頭,
只是拼命地往前跑,仿佛身后有擇人而噬的猛獸。
身后出租屋的門似乎在她沖出去的瞬間就被關(guān)上了,隔絕了里面所有的光和聲音,
只留下沉重的門板撞擊門框的悶響,像一聲絕望的嘆息,最終被淹沒在滂沱的雨聲中。
那扇門,在她身后重重地關(guān)上了。隔絕了燈光,隔絕了那個沉默的身影,
也隔絕了她生命里最初、也最滾燙的那份愛戀。她跑進(jìn)冰冷的雨幕,
以為奔向的是光明的坦途,卻不知那是踏入了一片更漫長的、足以將靈魂凍僵的荒原。
七年時光呼嘯而過,快得如同芭蕾舞者在聚光燈下令人眼花繚亂的旋轉(zhuǎn)。
江見薇站在城市最高端的私人醫(yī)院VIP樓層光潔如鏡的走廊里,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fā)出空洞的回響??諝饫飶浡舅錆崈舻臍庀ⅲ?/p>
混合著一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沉重。她手里緊緊攥著一張薄薄的、印著醫(yī)院抬頭的便簽紙,
上面是林晚的字跡,簡短得近乎殘酷:“中心醫(yī)院,VIP區(qū)703。他需要你。林晚。
”林晚……這個曾經(jīng)在她妒火中燒的臆想里占據(jù)了重要位置的名字,
如今只剩下一個模糊的輪廓。江見薇深吸一口氣,那消毒水的味道直沖肺腑,
帶著一種判決般的涼意。她停在703病房門前,指尖冰涼。門虛掩著,
里面透出柔和的燈光。她輕輕推開。病房里很安靜。一個男人穿著藍(lán)白條紋的病號服,
背對著門,坐在窗邊的椅子上。窗外是城市璀璨的萬家燈火,流光溢彩,
卻仿佛都照不進(jìn)這個房間。他的背影瘦削得厲害,肩膀的線條嶙峋地支棱著病號服,
曾經(jīng)挺拔的脊背微微佝僂著,透出一種被生活或病痛反復(fù)捶打后的脆弱。是沈硯。
卻又不是她記憶里那個在狹小琴房里,手指在黑白琴鍵上跳躍出陽光與星河的沈硯。
他仿佛聽到了細(xì)微的開門聲,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放在膝蓋上的手無意識地蜷縮起來。
他沒有回頭,只是靜靜地“望”著窗外那片他根本看不見的、屬于別人的繁華。
江見薇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疼痛讓她幾乎無法呼吸。她張了張嘴,
喉嚨干澀得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能一步步,極其緩慢地,像靠近一個易碎的夢境般,
向他走去。距離一點點縮短。他側(cè)臉的輪廓在柔和的燈光下清晰起來。
曾經(jīng)溫潤如玉的眉眼間刻上了疲憊的紋路,臉色是久不見陽光的蒼白。而最刺痛的,
是那雙眼睛。那雙曾盛滿星光、溫柔注視過她的眼睛,此刻空茫地對著虛空,像蒙塵的寶石,
失去了所有焦距和光彩。失明。這兩個字如同冰冷的鐵錘,狠狠砸在江見薇的神經(jīng)上。
她停在他身后幾步遠(yuǎn)的地方,腳下像生了根。
巨大的震驚和遲來的、排山倒海般的痛楚瞬間將她淹沒,讓她僵立當(dāng)場,動彈不得。
“……沈硯?”她的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終于艱難地滑出喉嚨。
窗前的背影猛地一震!他放在膝蓋上的手驟然收緊,骨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
他幾乎是倉促地想要轉(zhuǎn)過身,動作間帶著一種失去視覺后特有的、小心翼翼的摸索和不確定。
“薇薇?”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難以置信的試探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
“是……是你嗎?”他摸索著椅子扶手,想要站起來。動作有些笨拙,
帶著對空間未知的惶恐。江見薇的心像被鈍刀反復(fù)割鋸,她下意識地向前一步,伸出手,
卻又在即將觸碰到他手臂的瞬間猛地停住,指尖懸在半空,微微顫抖?!笆俏?。
”她努力壓下喉嚨里的哽咽,聲音卻依舊破碎不堪,“沈硯…你的眼睛……”她問不下去。
答案已經(jīng)如此殘忍地呈現(xiàn)在眼前。沈硯的動作頓住了。他緩緩地,重新坐回椅子里,
微微垂下了頭。窗外的燈光勾勒著他沉默而瘦削的側(cè)影,
一種沉重的、無聲的悲哀在寂靜的病房里彌漫開來?!芭?,這個啊……”他扯了扯嘴角,
試圖露出一個輕松的表情,卻只牽動一片苦澀的紋路,空洞的雙眼依舊對著不知名的前方,
“出了點小意外,沒什么大不了的。” 他頓了頓,語氣平淡得近乎刻意,
像是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guān)的小事,“習(xí)慣了,就……還好?!绷?xí)慣了?還好?
江見薇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頭頂,凍得她四肢百骸都在發(fā)麻。
她看著他放在膝蓋上那雙曾經(jīng)在琴鍵上如蝶翩躚的手——如今蒼白、瘦削,
指節(jié)處帶著幾處細(xì)微的、愈合已久的舊傷痕。那雙手曾為她彈奏過無數(shù)個黃昏與黎明,
曾溫柔地拂過她的發(fā)梢。如今,它們安靜地擱在藍(lán)白條紋的病號服上,像失去了靈魂的枯枝。
七年前那個雨夜她拋下的話語,每一個字都帶著淬毒的尖刺,
此刻清晰地在她耳邊回響:“……你彈一輩子琴也買不起它……” 她當(dāng)時用最惡毒的語言,
親手碾碎了他視為生命的音樂夢想,也碾碎了他曾珍視的一切。而此刻,這雙被毀掉的手,
這雙失明的眼睛,像一個巨大的、無聲的嘲諷,狠狠摑在她臉上。
“對不起……” 巨大的愧疚和遲來的痛苦如同海嘯般將她徹底吞沒,她再也支撐不住,
身體晃了晃,幾乎是跌跪在他輪椅旁冰冷的地板上。冰冷的觸感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
卻遠(yuǎn)不及她心中萬分之一的寒意。淚水瞬間決堤,洶涌而出,
模糊了眼前他蒼白而模糊的輪廓。
“沈硯…對不起…我當(dāng)年…我不知道…我……”她語無倫次,泣不成聲,
只能死死抓住他病號服冰涼的衣角,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滾燙的淚水砸落在他的褲腳,洇開一小片深色的濕痕。沈硯的身體再次僵住。
他感覺到衣角傳來的微弱力道,也感覺到了地板上傳來的細(xì)微震動。
他空茫的眼睛似乎想努力捕捉她的方向,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了幾下。他慢慢抬起手,
帶著一種遲疑的試探,摸索著,最終,帶著涼意和薄繭的指尖,
輕輕、輕輕地觸碰到她濡濕、冰冷的臉頰。那指尖的觸感像一道微弱的電流,
瞬間擊穿了江見薇所有的偽裝。她渾身劇烈地一顫,猛地抬起頭,淚眼朦朧中,
對上他那雙沒有焦距卻仿佛蘊藏著千言萬語的空茫眼眸?!岸歼^去了,薇薇。
” 他的指尖極其小心地拂過她臉上蜿蜒的淚痕,動作輕得像怕碰碎什么易碎的珍寶,
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種近乎嘆息的疲憊,“哭什么?!?他頓了頓,
那只為她拭淚的手最終無力地垂落回膝蓋上,留下冰涼的余溫,“別哭。
”病房的門被無聲地推開,一個穿著得體、面容姣好的年輕女人走了進(jìn)來。
她手里提著一個保溫桶,看到病房內(nèi)的景象時,腳步微微一頓,臉上掠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
隨即又恢復(fù)了平靜。是林晚?!吧虺幐纾摵葴??!绷滞淼穆曇舸蚱屏耸覂?nèi)沉重的寂靜,
她徑直走到窗邊的小桌旁,放下保溫桶,動作熟稔。
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形容狼狽的江見薇,眼神平靜無波,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
江見薇像被燙到一般,猛地從地上站起來,胡亂地用手背抹去臉上的淚水,動作倉促而狼狽。
她下意識地后退一步,與林晚拉開距離。七年前那個雨夜滋生的嫉妒和猜疑,
像藤蔓一樣瞬間纏繞上來,勒得她幾乎窒息。林晚卻并未理會她的失態(tài)。
她打開保溫桶的蓋子,濃郁的湯香彌漫開來。她盛了一小碗,端到沈硯面前,
聲音放得很輕:“溫度剛好,趁熱喝吧?!薄爸x謝?!鄙虺幬⑽?cè)過頭,
對著林晚聲音傳來的方向,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依賴的笑意。那笑容刺得江見薇眼睛生疼。
她看著林晚極其自然地拿起勺子,似乎要喂他。
一股尖銳的酸澀和無處發(fā)泄的憤怒猛地沖上頭頂。“我來吧!”江見薇幾乎是搶步上前,
聲音因為急切而顯得有些尖銳。她不由分說地從林晚手里奪過那碗湯和勺子,
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發(fā)白。林晚的手停在半空,愣了一下。她看著江見薇,
眼神里終于帶上了一絲清晰的審視和冷意。江見薇卻顧不上了。她端著碗,在沈硯面前蹲下,
舀起一勺湯,小心翼翼地吹了吹,送到沈硯唇邊?!吧虺?,喝點湯?!彼穆曇舴诺脴O柔,
帶著刻意的討好和彌補(bǔ),指尖卻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沈硯似乎有些意外,但并沒有抗拒。
他順從地微微張開嘴。然而,就在勺子即將觸碰到他嘴唇的瞬間,
他空茫的眼睛微微轉(zhuǎn)動了一下,仿佛在辨認(rèn)什么,隨即眉頭不易察覺地蹙起?!霸趺戳??
燙嗎?”江見薇緊張地問。沈硯輕輕搖了搖頭,
聲音帶著一種刻意維持的平靜:“不燙……只是,”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
“這湯……好像是林晚煲的?”他轉(zhuǎn)向林晚的方向,“味道不一樣了?
”林晚抱著手臂站在一旁,聞言,嘴角勾起一個冷淡而略帶諷刺的弧度。
她的目光落在江見薇瞬間僵住的臉上,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
像冰錐一樣扎進(jìn)空氣里:“江小姐,”她頓了頓,眼神里沒有任何溫度,“你好像,
一直都沒搞清楚狀況?!苯娹倍酥氲氖置偷匾欢?,滾燙的湯汁濺出幾滴,
落在她的手背上,她卻渾然不覺,只是死死地盯著林晚。林晚的目光轉(zhuǎn)向沈硯,
那眼神里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心疼和一種深沉的痛楚。她深吸一口氣,聲音低沉下去,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擠出來,帶著沉重的分量:“我哥的眼睛,不是生病,也不是意外。
”她的目光銳利如刀,再次刺向江見薇,帶著控訴和冰冷的憤怒,“是當(dāng)年,
他為了保住你那個得來不易的‘機(jī)會’,為了讓你能清清白白、毫無負(fù)擔(dān)地去跳你的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