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防盜門在他身后重重關(guān)上，隔絕了那令人窒息的過去。
接下來的日子，張濤徹底化身為一臺精密運(yùn)轉(zhuǎn)的機(jī)器，目標(biāo)只有一個：活下去！讓仇人生不如死地活下去！
他首先沖進(jìn)全市最大的戶外用品旗艦店。店員看著這個渾身濕透、眼神卻亮得驚人的年輕男人，有些詫異。
“這個，這個，這個！”張濤的手指在貨架上飛速點(diǎn)過，語速快得如同連珠炮，“專業(yè)級高山帳篷三頂！零下五十度羽絨睡袋十條！頂級防寒沖鋒衣褲，我身上這個尺碼，要五套！還有這個，高山防風(fēng)打火機(jī)，來二十個！凈水片？有多少要多少！壓縮餅干，所有口味，全部清空！”
店員目瞪口呆，結(jié)結(jié)巴巴：“先…先生，您確定？這…這些很貴的……”
“刷卡！”張濤直接把卡拍在柜臺上，眼神不容置疑，“立刻打包！加急！送貨地址我馬上給你！”
店員看著屏幕上那串驚人的數(shù)字，咽了口唾沫，再不敢多問一句。
離開戶外店，張濤立刻聯(lián)系了全市最大的倉儲式超市。他租下了一個臨時的小型倉庫，然后開始了瘋狂的掃貨。
大米、面粉、真空包裝的雜糧，成噸地往倉庫里搬。桶裝純凈水堆成了小山。罐頭區(qū)更是被他一掃而空：紅燒肉、午餐肉、沙丁魚、水果、蔬菜……所有能長期保存的，統(tǒng)統(tǒng)拿下！成箱的食鹽、白糖、食用油、各種復(fù)合調(diào)味料塞滿了角落。巧克力、能量棒、堅(jiān)果等高熱量零食堆滿了推車。
超市經(jīng)理看著這個像打仗一樣的年輕人，以及倉庫里迅速堆積如山的物資，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殷勤地遞上名片：“老板大氣！還有什么需要您盡管吩咐！”
“有，”張濤抹了把臉上的汗，眼神掃過貨架，“所有品牌的方便面、自熱米飯、自熱火鍋，全部庫存，我包了！還有衛(wèi)生紙、衛(wèi)生巾、牙膏牙刷、香皂洗發(fā)水……所有日用消耗品，按最大量給我配！”
經(jīng)理眼睛放光：“沒問題！絕對給您最低折扣！”
張濤沒有停下腳步。藥品是重中之重！他跑遍了幾家大型連鎖藥店，避開需要處方的敏感藥品，但凡是感冒藥、消炎藥、止痛藥、腸胃藥、消毒酒精、碘伏、紗布繃帶、醫(yī)用膠帶、維生素片……全部按最大購買量掃空。末世里，一顆消炎藥可能就是一條命！
生存工具也不能少。他從五金市場拖回了十幾把不同型號的消防斧、工兵鏟、鋒利的開山刀（以戶外工具名義購買）。強(qiáng)力手電筒配足電池，多功能軍刀，結(jié)實(shí)的登山繩，撬棍……每一樣都帶著冰冷的金屬光澤。
當(dāng)最后一批藥品被搬進(jìn)他租下的、位于城市邊緣一棟老舊但結(jié)構(gòu)異常堅(jiān)固的公寓樓頂層的三室一廳時，已經(jīng)是災(zāi)變前第四天的深夜。這套房子是他用卡里最后一點(diǎn)錢租下的，位于頂樓視野好，樓道狹窄易守難攻，而且樓體是幾十年前建的，鋼筋混凝土異常敦實(shí)。
客廳、臥室、甚至衛(wèi)生間，所有空間都被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只留下狹窄的過道。食物、水、藥品、工具……分門別類，碼放得整整齊齊，卻又透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整個房子彌漫著新塑料、干燥劑和各種食物混雜的奇特氣味。窗戶被張濤用厚實(shí)的木板和隔熱防爆膜從里面牢牢封死，只留下幾個隱蔽的觀察孔。大門更是被他用找來的厚重鋼板和粗壯的防盜鏈進(jìn)行了里外三層的加固，門軸都換成了加厚的軍用級合頁。
張濤疲憊地癱坐在一堆壓縮餅干箱子上，汗水浸透了衣服。他看著這宛如堡壘般的房間和堆積如山的物資，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混雜著復(fù)仇的快意涌上心頭。有了這些，他就能在這場末日浩劫中占據(jù)絕對主動！
就在這時，門外樓道里傳來一陣刻意放輕、卻依舊清晰的高跟鞋敲擊水泥地面的聲音，由遠(yuǎn)及近。
“噠…噠…噠…”
這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突兀，像敲在緊繃的神經(jīng)上。
張濤眼神一凜，悄無聲息地起身，像幽靈般貼到門后，透過新裝的、視野極佳的貓眼向外看去。
昏黃的樓道聲控?zé)粝拢局粋€女人。是隔壁新搬來的空姐，鄭雪婷。張濤前世對她印象不深，只記得她似乎也在第一波血雪災(zāi)變中遇難了。
此刻的她，狀態(tài)極其糟糕。
原本筆挺精致的空乘制服被外面狂暴的雨水徹底淋透，緊緊地貼在身上，勾勒出驚心動魄的曲線，濕漉漉的布料顏色深暗，顯得她更加單薄。頭發(fā)一縷縷黏在蒼白的臉頰和脖頸上，水滴順著發(fā)梢不斷滾落。她的身體在無法控制地微微發(fā)抖，嘴唇凍得發(fā)紫。最惹眼的是她的腳，一只腳上的黑色絲襪不知在哪里刮破了一個大洞，露出凍得通紅的腳踝和一小片細(xì)膩的肌膚，另一只腳上的高跟鞋鞋跟似乎也有些歪斜，讓她站立不穩(wěn)。
她手里緊緊攥著一個小小的行李箱，指關(guān)節(jié)因?yàn)橛昧Χl(fā)白。眼神里充滿了驚魂未定的恐懼和一種走投無路的茫然，像一只在暴風(fēng)雨中迷失了方向、被淋得奄奄一息的鳥雀。她似乎剛從某個可怕的境地逃脫，正慌亂地尋找著一點(diǎn)點(diǎn)安全感。
她左右張望了一下，目光掃過張濤這扇明顯被加固過、顯得格外厚重的門時，微微停頓了一下，眼神里似乎閃過一絲猶豫和微弱的希冀。但最終，她只是裹緊了濕透的制服外套，用顫抖的手掏出鑰匙，去開隔壁她自己那扇薄薄的、普通的防盜門。鑰匙在鎖孔里磕碰了好幾下，才勉強(qiáng)插進(jìn)去。
就在鄭雪婷費(fèi)力地轉(zhuǎn)動鑰匙，準(zhǔn)備推門而入的瞬間——
“喂！雪婷！這么晚才回來？外面雨這么大，沒遇到什么事吧？”
一個油膩滑膩的男聲突然從樓道下方傳來，帶著刻意的關(guān)切和一絲令人不舒服的粘膩感。
張濤的瞳孔驟然收縮！這個聲音……燒成灰他都認(rèn)得！
徐家鑫！
貓眼的視野有限，但很快，一個穿著騷包印花襯衫、頭發(fā)梳得油光水滑的身影就晃了上來。徐家鑫臉上堆著虛偽的笑容，手里還裝模作樣地?fù)沃话褌悖凵駞s像毒蛇一樣，毫不掩飾地在鄭雪婷被濕透制服包裹的身體曲線上逡巡，尤其在破損絲襪下露出的那截白皙腳踝上停留了許久。
鄭雪婷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開門的動作頓住了，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小步，行李箱擋在了身前，臉上閃過一絲極力掩飾的厭惡和驚慌?！皼]…沒事。謝謝關(guān)心，徐先生?！彼穆曇魩е鴫阂值念澏叮M量保持禮貌的疏離。
“哎呀，跟我還客氣什么？”徐家鑫又向前逼近了一步，幾乎要貼上鄭雪婷，那股濃烈的古龍水味似乎能穿透厚重的防盜門鉆進(jìn)來，“看你淋成這樣，多讓人心疼??！我那兒有干毛巾，還有熱咖啡，去我那兒坐坐？暖暖身子？”他說著，手竟然就朝鄭雪婷濕漉漉的胳膊伸去。
鄭雪婷像受驚的兔子，猛地往后一縮，后背撞在了冰冷的墻壁上，避開了那只咸豬手，聲音帶著明顯的抗拒：“不用了！真的不用！我…我回去換衣服就好！”她慌亂地去擰門把手。
“嘖，這么見外干嘛？”徐家鑫臉上的笑容淡了些，眼神變得有些陰沉，再次伸手，這次直接抓向鄭雪婷的手腕，“都是鄰居，互相照應(yīng)嘛！你看你凍得……”
“?。 编嵮╂冒l(fā)出一聲短促的驚呼，手腕已經(jīng)被徐家鑫抓住。她用力掙扎，但在對方的力量面前顯得那么徒勞。
門后，張濤的眼神已經(jīng)冷到了極致。前世被背叛、被奪走一切的恨意，如同冰冷的毒藤纏繞上心臟，勒得他幾乎無法呼吸。看著門外鄭雪婷驚恐無助的臉，前世曹文靜踩著高跟鞋奪走他最后半塊面包的畫面瘋狂地重疊上來！
怒火！冰冷的、足以焚毀一切的怒火，轟然沖垮了張濤所有的理智！
就在徐家鑫用力把鄭雪婷往自己懷里拽，鄭雪婷絕望掙扎的剎那——
“砰?。。 ?/p>
一聲巨響，如同平地驚雷，在狹窄的樓道里猛然炸開！
那扇被張濤用鋼板加固過、沉重?zé)o比的防盜門，帶著一股狂暴的颶風(fēng)，被從里面狠狠踹開！門板帶著萬鈞之力，如同攻城錘般，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拍在了背對著門的徐家鑫身上！
“嗷——！”
徐家鑫猝不及防，發(fā)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嚎，整個人被巨大的力量撞得離地飛起！他手里的雨傘脫手飛出，油亮的頭發(fā)瞬間散亂。他像一只被拍飛的蒼蠅，狠狠撞在對面的墻壁上，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巨響，又彈回來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蜷縮成一團(tuán)，痛苦地抽搐呻吟。
鄭雪婷被這突如其來的劇變驚呆了，手腕上的鉗制驟然消失，她踉蹌著后退，后背緊緊貼住墻壁，驚恐地睜大了眼睛，看著如同煞神般出現(xiàn)在門口的男人。
張濤站在門口，樓道昏暗的光線勾勒出他高大挺拔、此刻卻散發(fā)著駭人戾氣的輪廓。他穿著黑色的沖鋒衣，眼神如同西伯利亞荒原上最冷的寒冰，沒有一絲溫度，直直地釘在地上蜷縮呻吟的徐家鑫身上。那眼神里翻滾的，是毫不掩飾的暴戾殺意！
他甚至沒有多看嚇得花容失色的鄭雪婷一眼，所有的注意力都鎖死在徐家鑫身上。就是這個雜碎！前世奪走曹文靜，間接將他推向死亡！今生，竟然又想故技重施！
張濤邁開腿，一步踏出房門，沉重的登山靴踩在水泥地上，發(fā)出清晰的“咚”聲，如同喪鐘敲響。他朝著地上蠕動的徐家鑫走去，每一步都帶著千鈞的重量，仿佛踩在對方的心尖上。
徐家鑫被撞得七葷八素，五臟六腑都像移了位，劇痛讓他眼前發(fā)黑。好不容易掙扎著抬起頭，迎上張濤那雙如同深淵般冰冷的眼睛，那里面翻騰的殺意讓他渾身血液瞬間凍結(jié)！一股源自生物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懼攫住了他！
“你…你想干什么？張濤！你他媽瘋了？！”徐家鑫色厲內(nèi)荏地嘶吼，試圖用手撐著地面往后挪動，聲音因?yàn)榭謶侄で冋{(diào)，“你敢動我？！你知道我爸是誰嗎？！信不信我讓你……”
“讓你死得很難看？”張濤已經(jīng)走到了他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嘴角扯出一個沒有絲毫笑意的弧度，冰冷地截?cái)嗔诵旒姻蔚耐{。那聲音低沉沙啞，像是砂紙摩擦著骨頭，每一個字都淬著劇毒。
徐家鑫剩下的話被硬生生堵在了喉嚨里，張濤的眼神讓他毫不懷疑，對方真的會殺了他！他張著嘴，像條離水的魚，只剩下恐懼的嗬嗬聲。
張濤蹲下身，動作并不快，卻帶著一種猛獸鎖定獵物般的壓迫感。他伸出右手，那是一只骨節(jié)分明、因?yàn)檫B日搬運(yùn)重物而磨礪得粗糙有力的手，帶著一股鐵銹和硝煙混合的冷硬氣息。
徐家鑫驚恐地瞪大眼睛，看著那只手朝他伸來，想躲，身體卻因?yàn)榭謶趾蛣⊥唇┯驳貌宦犑箚尽?/p>
張濤的手沒有落在他的臉上，而是精準(zhǔn)地、如同鐵鉗般，一把抓住了徐家鑫胸前那件騷包印花襯衫的衣領(lǐng)！布料在巨大的力量下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
徐家鑫感覺自己像只被拎起來的雞仔，整個人被一股無法抗拒的蠻力猛地從地上提了起來！雙腳離地！
“呃??！”他喉嚨被勒緊，發(fā)出痛苦的窒息聲，臉?biāo)查g漲成了豬肝色，雙手徒勞地去抓張濤的手腕，雙腳在空中胡亂踢蹬。
張濤的臉近在咫尺，那雙冰冷的眼睛如同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清晰地映出徐家鑫因?yàn)闃O度恐懼而扭曲的臉。
“徐家鑫，”張濤的聲音壓得極低，如同來自九幽地獄的低語，每一個字都清晰地砸進(jìn)徐家鑫的耳膜，也傳到了旁邊瑟瑟發(fā)抖的鄭雪婷耳中，“你給我聽清楚。”
“離她遠(yuǎn)點(diǎn)。”張濤的目光掃了一眼旁邊嚇得面無血色的鄭雪婷。
“離這棟樓遠(yuǎn)點(diǎn)?！?/p>
“離我遠(yuǎn)點(diǎn)。”
“否則，”張濤微微歪了歪頭，嘴角的弧度加深，露出森白的牙齒，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無比猙獰，“我會讓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難熬’……在這末世里?！?/p>
“末世”兩個字，被他刻意加重了語氣，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篤定。
說完，不等徐家鑫有任何反應(yīng)，張濤抓著他衣領(lǐng)的手臂猛地發(fā)力，如同扔一袋垃圾般，狠狠將他朝著樓梯口的方向摜了出去！
“滾！”
徐家鑫的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狼狽的弧線，伴隨著凄厲的慘叫，“噗通”一聲悶響，重重摔在樓梯拐角的平臺上。骨頭撞擊水泥地的聲音清晰可聞。他像個破麻袋一樣癱在那里，痛苦地蜷縮呻吟，一時半會兒根本爬不起來。
樓道里死一般的寂靜，只剩下徐家鑫壓抑的痛呼和外面嘩啦啦的雨聲。
張濤緩緩站直身體，仿佛只是隨手處理掉了一件礙眼的垃圾。他這才把目光轉(zhuǎn)向旁邊已經(jīng)嚇傻了的鄭雪婷。
鄭雪婷背靠著冰冷的墻壁，身體還在微微顫抖，濕透的制服貼在身上，勾勒出驚心動魄的曲線，破洞絲襪下的腳踝凍得通紅。她看著張濤，那雙漂亮的杏眼里盛滿了驚魂未定和難以置信的恐懼，還有一絲劫后余生的茫然。她嘴唇哆嗦著，想說點(diǎn)什么，卻一個字也發(fā)不出來。眼前的男人，剛剛展現(xiàn)出的暴戾和力量，與平日里那個沉默寡言的鄰居形象判若兩人！
張濤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掃過她被雨水淋透的狼狽，掃過她腳踝上那片刺目的紅，最終落回她驚懼的眼睛里。
“回去?！睆垵穆曇粢琅f沒什么溫度，卻少了剛才面對徐家鑫時的森冷殺意，只剩下一種不容置疑的平靜，“鎖好門。用東西頂上?！?/p>
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地穿透鄭雪婷眼中的恐懼，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砸下：
“這場雨，很快就要變了?！?/p>
“變成……要命的東西?！?/p>
說完，他不再看鄭雪婷的反應(yīng)，轉(zhuǎn)身，走回他那如同堡壘般的房門內(nèi)。沉重的、包裹著鋼板的防盜門在他身后緩緩關(guān)閉。
“咔噠。”
清脆的落鎖聲響起，如同一個冰冷的句號，將門外的驚濤駭浪徹底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