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唯一能緩解這痛苦的謝凜頭風(fēng)之痛的人，與他的接觸勝于旁人。
這一切，都落入蘇玲瓏眼中。嫉恨如同毒藤，在她心里瘋長。
而我要的，就是她如毒蔓般的妒忌。
那日，我在藥圃整理藥材。蘇玲瓏帶著仆婦洶洶而來，如烏云壓境。
“下作胚子！”
她尖利的聲音劃破寂靜，指著梅枝上明顯新折的痕跡，
“攀龍附鳳的臟東西！藥圃里爬出來的泥腿子，也敢肖想不屬于你的地方？這‘玉骨冰心’也是你這等狐媚子能碰的？定是你這雙勾引人的臟手折的！”
“奴婢不曾碰過?！?/p>
我聲音平靜，無視她的怒意。
“不曾？”
蘇玲瓏上前一步，涂著蔻丹的手指幾乎戳到我臉上，眼中滿是鄙夷，
“裝什么清高！日日往王爺書房鉆，使些下三濫的狐媚手段，真當(dāng)別人瞎了不成？王爺也是你這等賤婢能覬覦的？給我狠狠打！打爛她這張不安分的臉，打斷她這雙不知廉恥的手！”
粗壯婆子獰笑著撲上，沉重的竹板帶著風(fēng)聲狠狠落下！
啪！啪！啪！
劇痛在背上炸開，竹板撕裂皮肉，溫?zé)岬难查g洇透單薄的衣衫。
蘇玲瓏此刻刻薄狠毒、高高在上宣判生死的嘴臉，與當(dāng)日在宮門宣布將我爹杖斃時，一模一樣。那些落在我身上的竹板，卻不及我爹身上的萬分之一。
我咬緊牙關(guān)，一聲不吭，意識在劇痛和寒冷中漸漸模糊。
就在即將陷入黑暗之際，一道夾帶著風(fēng)雪的聲音響起，
“本王的命，還值不上你幾株花？”
他來了。
謝凜站在回廊盡頭，臉色陰沉。
他無視蘇玲瓏瞬間煞白的臉和語無倫次的辯解，目光如寒冰，死死釘在我鮮血淋漓的背上和手上。
“打夠了？”
三個字，讓所有人如墜冰窟。
他大步走來，在蘇玲瓏驚駭欲絕的目光和眾人的屏息中，俯身將我整個人打橫抱起！
他身上清冽的氣息包裹住我的身體，溫?zé)岬难噶怂囊滦?，暈出深色痕跡。
他抱著我，頭也不回地離開這片狼藉。
意識朦朧中，我聽見他胸膛下急促的心跳，感受到他抱著我的手臂收得更緊。
他低沉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擔(dān)心和怒意，響在我頭頂，
“回聽雪軒。傳太醫(yī)！”
蘇玲瓏你看，你的靠山，他今日抱起的，是我。
就如同當(dāng)日我跪在他馬車前求取一個機會，他依然會選擇我。
……
一場毒打，換來了我進聽雪軒的機會。
當(dāng)謝凜抱著渾身是血的我踏入這重地時，連匆匆趕來的王府管事和侍衛(wèi)長都驚得變了臉色。
我被小心地安置在鋪著厚厚錦褥的軟榻上，太醫(yī)早已候在一旁，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準備上前查看。
“仔細些?！?/p>
謝凜的聲音依舊冰冷，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力。他并未離開，只是退開幾步，站在窗邊的陰影里，墨色的身影融入夜色，只有那雙深邃的眼睛，銳利地注視著太醫(yī)的每一個動作。
背上的衣衫被小心翼翼地剪開，每一次觸碰都帶來撕裂般的劇痛。我倒吸著冷氣，冷汗浸透了額發(fā)，卻死死咬住下唇，不肯出聲。
陰影里那道目光，比太醫(yī)的手更讓我難以忽視。
清理傷口、上藥、包扎。
太醫(yī)退下，室內(nèi)只剩下我們兩人。
他緩步走到榻前，高大的身影將我籠罩其中，“本王給你機會，不是讓你去招惹不必要的麻煩?！?/p>
寒意比背上傷口更尖銳地刺入骨髓。
“王爺明鑒，奴婢并未損壞蘇姑娘的‘玉骨冰心’?！?/p>
“玉骨冰心？”謝凜輕哼一聲，語氣里是毫不掩飾的嘲諷，“幾株破花罷了?！?/p>
他忽然俯身，毫無預(yù)兆地捏住我被包扎的手腕，力道不重，卻帶著不容掙脫的掌控感。
“只是這雙手，若是就此廢了，你當(dāng)如何？”
我的心猛地一沉。他果然看重的是這雙手的價值！
“奴婢……會盡力保住這雙手，繼續(xù)為王爺分憂?！?/p>
“你身上的藥香，倒是比那些熏人的花香好聞些?！?/p>
話鋒突轉(zhuǎn)，讓我心頭微跳，不敢多言。
“你很聰明。記住，本王不喜歡麻煩，行事太過，自有其代價。養(yǎng)好你的手。本王……還用得著它?！?/p>
門扉在他身后合攏，隔絕了外面的風(fēng)雪，也帶走了他身上那迫人的氣勢。
我緊繃的身體驟然松懈下來，癱軟在錦褥之中，冷汗浸透了里衣。
我抬起被白布包裹的手，仿佛還殘留著他冰冷的觸感。復(fù)仇之路布滿荊棘，但謝凜這把最致命的刀，似乎……向我傾斜了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