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門的冰冷觸感緊貼著齊岳的耳朵，微弱卻清晰的聲響穿透過來——不是喪尸拖沓的摩擦，而是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夾雜著物品被謹慎挪動的細微窣窣聲。
有人！活人！齊岳的心跳漏了一拍。
系統(tǒng)冰冷的“先驅者001號”稱號驟然在腦海中閃現(xiàn)。
這意味著什么？后續(xù)的測試者？還是這個末日世界的原生幸存者？
無論哪一種，都意味著未知的漩渦。
他屏息凝神，用最小的力道推開一條門縫。
金屬門軸發(fā)出一絲幾不可聞的呻吟。二樓辦公區(qū)如同被颶風席卷過，紙張文件鋪成地毯，破碎的電腦屏幕散落著猙獰的光。
但里面那間經理辦公室的門縫下，一道手電光束如游移的毒蛇，短暫探出又迅速縮回。
警覺、專業(yè)、不止一人。齊岳貼緊墻壁冰冷的陰影，無聲地向前滑行。
鞋尖謹慎地試探著地面，五米……四米……鞋底猝不及防地踩中一片干涸發(fā)粘的污黑血跡！
一枚黃澄澄的彈殼被踢動，“叮當”一聲脆響在死寂中炸開！
“誰？！”辦公室燈光瞬間熄滅，一個冷冽如冰刃的女聲刺破空氣。
齊岳渾身一僵，血液凝固。來不及思考對策，三個黑影已如獵豹般從門內沖出！訓練有素的三角站位將他死死鎖在中央，三支黑洞洞的槍口穩(wěn)穩(wěn)鎖定他的要害。
“別開槍！活人！”齊岳高舉雙手，匕首“當啷”墜地。
“閉嘴！”為首的年輕女子踏前一步，手槍紋絲不動地瞄準齊岳眉心。
短發(fā)凌亂，臉上血污灰塵也掩蓋不住五官的凌厲和眼中鷹隼般的銳利。緊繃的作戰(zhàn)服勾勒出蘊藏力量的線條。
“名字？身份？怎么找到這里的？立刻回答！”聲音斬釘截鐵。
“齊岳，”他強迫聲線平穩(wěn)，目光卻死死粘在女子扣緊扳機、指節(jié)發(fā)白的手指上，“剛在樓下殺了只喪尸，想上來……找點物資。”
“就你一個？”女子左側壯碩如鐵塔的男人嗤笑，粗獷的聲音充滿懷疑，步槍在手中隨意晃動，“蒙誰呢？外面那些玩意兒，落單的能活過晌午？”
“鐵柱，搜！”女子立刻下令。
叫鐵柱的壯漢猛地上前，像拎小雞般將齊岳粗暴地按在墻上，大手迅速而專業(yè)地拍遍全身。除了那根污穢的棒球棍，唯一的收獲是那把合金匕首。
“報告林隊，就這兩樣破銅爛鐵，”鐵柱將“戰(zhàn)利品”隨手扔開，語氣輕蔑，“毛頭小子一個，怕是連槍都沒摸過?！?/p>
林隊——齊岳記住了——槍口下壓半分，目光卻更利：“齊岳。解釋清楚，你是怎么活下來的？”
系統(tǒng)是禁忌。齊岳腦中電轉：“運氣。災難爆發(fā)時，我在地下倉庫點貨。那有安全閘門，臨期食品和水不少……一直躲到今天實在撐不住才出來……剛上來就遇上你們。”
林隊的目光像探照燈掃視著他的臉。死寂中，“嘩啦啦——轟?。。?！”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伴隨著玻璃瀑布般粉碎的聲音猛地從樓下炸開！緊接著，狂暴饑餓的嘶吼如海嘯般翻涌而上，瞬間淹沒整個二樓！
“該死！”林隊臉色劇變。隊伍中戴眼鏡、顯得文弱的年輕男子已撲到窗邊，猛地掀開百葉窗一角，臉色“唰”地慘白?！傲株?！尸群！至少三十只！沖進一樓了！可能是被我們的車引來的！聲音…聲音不對！比平時狂暴！”他聲音發(fā)顫。
“戰(zhàn)斗準備！”林隊的聲音瞬間壓下一切，不容置疑的戰(zhàn)場命令?！摆w鐵柱！樓梯拐角建立火力點！周明！后門通道清障！打通退路！快！”她猛的轉向齊岳，眼神似淬火鋼針：“齊岳！證明你活著有價值！或者現(xiàn)在就死！”
冰冷的金色文字驟然在齊岳眼前刷過：
【臨時任務：尸潮壁壘】
【內容：協(xié)助小隊擊退尸群沖擊】
【獎勵：根據有效擊殺發(fā)放生存點（普通喪尸：5點/只）】
【失?。耗ǔ?/p>
“我有經驗！能守！”齊岳毫不猶豫撿起棒球棍，目光迎向林隊，“給我武器！刀也行！”
“槍？給你浪費子彈！”林隊冷笑語速極快，“周明！儲物間消防斧！”
周明閃電般沖入旁邊儲物間，拖出一柄落滿灰塵卻刃口森然的紅色消防斧，沉重地拋給齊岳，自己端起一把霰彈槍。林隊手槍搭配軍刺，指揮兩人迅速利用辦公桌和文件柜構成防御點。
齊岳握住冰冷斧柄，粗糙厚重的木質紋理傳遞著沉甸甸的真實感。殺戮的工具。冰冷的認知刺入腦海。
“操！上來了！”樓梯口趙鐵柱咆哮，突擊步槍猛烈嘶吼！“噠噠噠！”精準點射將兩只沖鋒在前的喪尸頭顱撕碎，污血腦漿噴濺，尸體滾落。
但樓梯的狹窄無法阻擋尸群洪流。后排踩著殘骸蜂擁而上！它們形態(tài)扭曲，速度驚人，腐爛的臉上只有對血肉的原始饑渴！
“開火！交叉射擊！阻止沖擊波！”林隊厲聲下令。
“砰——！”周明的霰彈槍近距離怒吼，將兩只喪尸轟退。“噠噠噠！”槍聲交織。前排喪尸接連栽倒，后方踩著尸骸更快地向上擠壓！
一只僅剩半邊臉的保安制服喪尸，竟趁周明緊張換彈瞬間撞翻障礙，帶著腥風直撲其咽喉！腐臭已至鼻端！周明驚得手指一抖，霰彈脫手！
一道銀灰寒光帶著死亡嘯音撕裂空氣！
噗嗤！
斧刃劈開骨頭與腐肉的悶響！保安喪尸的頭顱高高飛起，無頭尸身重重砸在周明腳下，黑血噴濺！
周明驚魂未定地看著擋在身前的齊岳。齊岳手腕發(fā)力甩掉斧上污血，喘息卻異常鎮(zhèn)定：“換彈穩(wěn)?。e卡殼！”
【擊殺普通喪尸×1，生存點+5】
提示掠過。缺口已現(xiàn)！三只喪尸嘶吼著從火力減弱區(qū)撲來！
危險！血液瞬間涌向大腦！天賦“生存本能”發(fā)動！時間流速仿佛被拉長！喪尸的動作軌跡、破綻、可供利用的雜物位置瞬間清晰！
齊岳猛蹬右側地面，身體旋轉滑開第一只的撲咬！借勢旋身，消防斧劃出死亡弧線，“噗”地狠狠嵌入第二只喪尸的太陽穴！巨大的沖擊力讓斧刃深陷顱骨！他不拔斧，腰腹核心爆發(fā)，擰身一腳正蹬在第三只撲來的喪尸胸口！
“咔嚓！”胸骨碎裂！喪尸踉蹌后退。齊岳已閃電拔斧，踏上一步，雙手持斧由下至上斜掠！
嗤啦！
第三顆頭顱翻滾墜地。
【擊殺普通喪尸×2，生存點+10】
“嗬！夠狠！”趙鐵柱狂吼著打空彈匣更換，語氣中的輕蔑少了幾分。
“收縮！退守辦公室！”林隊厲喝。三人邊打邊撤向厚重的鐵門。
齊岳卻未退！目光如刀割破尸群，鎖定后方！一只穿著襤褸白大褂的瘦削喪尸！它詭異地站在墻邊陰影里，腐爛的雙手正有節(jié)奏地揮舞著！隨著它的動作，尸群沖擊竟有了小規(guī)模轉向，外圍甚至開始包抄！
“指揮型！白大褂變種在操縱尸群！”齊岳聲嘶力竭！
林隊順指望去，瞳孔驟縮：“初級指揮種！周明！震撼彈！目標變種后墻根！”
周明閃電般拔出一枚金屬罐體，拔銷奮力擲向白大褂后方墻壁！
“閉眼！掩耳！”林隊嘶喊！
轟——?。?！
沉悶爆鳴！刺眼欲瞎的慘白強光瞬間灌滿空間！伴隨強烈震蕩波橫掃！
“呃！”齊岳閉眼緊捂耳朵，仍感到眼前一片灼燒般的白光，耳鼓刺痛欲裂！
“解決它！NOW！”
天賦驅動下，齊岳視覺恢復遠超他人！眩暈和淚水模糊中，他如離弦之箭沖出！避開幾只原地打轉的喪尸，直撲捂臉慘嚎的變種！
“死！”
消防斧帶著全部力量與殺意，自后腦狠狠劈下！
咔嚓！
斧刃斜劈開顱骨直至胸腔！變種發(fā)出尖利到失聲的嘶鳴，癱軟如泥！
【擊殺初級指揮型變種×1，生存點+50】
【天賦“生存本能”經驗提升，當前進度15%】
變種倒斃，尸群瞬間混亂！原地徘徊、無謂嘶吼甚至互相啃噬！沖擊瞬間瓦解！
“清除殘余！”林隊強忍暈眩率先開火。趙鐵柱沖出掃射。周明霰彈轟鳴。混亂的尸群毫無威脅，被迅速剿滅。
最后一只喪尸在霰彈下化作碎片。死寂與濃得化不開的血腥腐臭、刺鼻硝煙重新統(tǒng)治二樓。遍地污血殘肢。
齊岳重重靠上冰冷的墻，胸膛劇烈起伏，貪婪呼吸著惡臭卻真實的空氣。握斧的雙臂無法控制地顫抖，虎口崩裂滲血。眼前系統(tǒng)提示閃爍：
【任務：尸潮壁壘 完成】
【總計擊殺：普通喪尸×7（35點），初級指揮型變種×1（50點）】
【獲得生存點：85】
【當前生存點：95】
【商城已刷新】
林隊緩緩走來，步履微晃，槍已收起。她的目光銳利地掃過齊岳沾滿血污的臉，因戰(zhàn)斗而異常沉靜銳利的眼睛：“齊岳，”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后的清晰，“倉庫管理員可沒有這種戰(zhàn)場嗅覺和搏殺本能?！?/p>
齊岳牽動嘴角，露出干澀的苦笑：“我說……我是個‘玩家’，就靠這個活下來，你信嗎？”
“玩家？”林隊——林雨——秀眉緊蹙。
“對，”齊岳指了指腦袋，“末日生存類游戲。VR、全息……玩得夠多。弱點分析、爆頭技巧、臨場反應……都是虛擬世界練出來的‘經驗’?！彼胝姘爰?，將一切歸結于“豐富的游戲經驗”。
荒誕，卻又詭異地解釋了技巧與常識的脫節(jié)。林雨眼中的審視并未完全消失，但冰冷的敵意褪去大半。她伸出手，掌心粗糙有力：“不管你是誰，也不論你‘玩家’身份的真假。你救了我們?！彼ｎD，清晰地道：“林雨，原C城城防部隊第7機動分隊，少尉軍官?，F(xiàn)任這支臨時小隊隊長?！?/p>
齊岳握住那只沾著污跡卻堅韌的手：“齊岳。幸會，林隊?！?/p>
“少尉，”林雨抽回手，目光掃過清掃戰(zhàn)場的趙鐵柱和周明，“若暫時無安全容身之所，歡迎加入我們回營地。這是謝禮，也是邀請?！?/p>
“榮幸之至?！饼R岳目光敏銳捕捉到趙鐵柱眼中一閃而過的煩躁與周明眼鏡片后混合著敬畏的好奇。
“三分鐘！清點彈藥藥品！清除后門障礙！”林雨命令下達，“天黑前必須撤到第一安全點！”
齊岳迅速調出系統(tǒng)界面。95點生存點！商城煥然一新。
他果斷花25點購買【基礎醫(yī)療包】，用60點換取：【9毫米格洛克P99手槍（彈匣 x 1）】。剩余庫存：3。子彈另購（10點/30發(fā)）。他熟練地將冰涼槍體插入后腰，繃帶纏緊固定。最后35點留存。
手槍入手的剎那，一絲微弱的能量似乎流入身體。天賦進度又漲了一點。
“齊岳！通道開了！走！”周明在后門處喊道。
齊岳緊握林雨拋給他的備用軍用手電筒，最后掃了一眼滿目瘡痍、遍布尸骸的二樓。窗外的天光飛速沉入鉛灰。
未知的營地在等待，而屬于他的“游戲”，終于連接上了第一個“聯(lián)機點”。生存的火焰，在黑暗中悄然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