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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玄宸離開時,恰好是簡凝知與他成親的吉時結(jié)束。
也恰好,是簡凝知與景時成親的吉時開始。
身為簡家家主,簡凝知是可以不用蓋蓋頭的。
但為了尊重習(xí)俗,她還是由簡家女性長輩蓋上蓋頭。
紅綢兩端,牽起她與雙手顫抖的景時,儀式正式開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簡凝知二躬身,心中絲毫沒有成親的歡喜。
于她而言,今日成親不過是給簡家找了個靠山,算不上是什么人生大事。
什么真心,什么情義,對她而言早就沒什么作用了。
幼時人人皆知,簡父待簡母好得沒話說。
他們在茅草屋里啃過同一個冷硬的饅頭,也曾被鎮(zhèn)上惡霸故意掀翻了攤子。
簡父考上狀元那日,坐著高頭大馬經(jīng)過家門,下馬將衣著破舊的簡母和簡凝知擁入懷中。
人人都說,他們就快要過上好日子了。
可簡母和簡凝知卻不知,簡父將她們擁入懷中時,看著的卻是衣著華貴的花魁。
日后簡父的俸祿,少部分拿回家貼補(bǔ)家用,多一半全都拿去給花魁打了首飾。
甚至花魁喂的狗,吃穿都要比簡凝知母女好得多。
簡母聰慧,對此心知肚明,但為了簡凝知和肚子里的孩子忍讓。
可就在幾天后,她被花魁找的人活生生燒死在家中。
從此愛情在簡凝知心中,變成了一場吃干抹凈還要扒皮抽骨的騙局。
這種想法也在景玄宸毀約后越發(fā)強(qiáng)烈。
也因此,今天與景時成親,她心中沒有任何期待。
五年前的傾慕,不過是尚未弱冠的小孩子的悸動,當(dāng)不得真。
但很快,簡凝知就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
“夫妻對拜!”
隨著身體的貼近,簡凝知感覺到了景時灼熱急促的呼吸。
他握著紅綢的手都在顫:“姐姐,我終于等到你了!”
言語中的珍惜意味,像是在簡凝知心口上撒了一勺蜜糖。
這一刻,從未真正被人捧在手心,也不再相信有人會愛她的簡凝知,心中有些奇怪的甜。
在這一刻,這場臨時定下的婚事才仿佛有了實感。
“送 入洞房!”
這句話響起,經(jīng)歷過大風(fēng)大浪的簡凝知,不由得自主緊張起來。
景時向她伸出手,簡凝知把手放在他的掌心中,觸碰到的是一手的潮意,還有他手臂的顫抖。
司儀忍不住輕笑:“世子爺高興得手都在顫,想必定會對簡家主,一生一世不離不棄?!?/p>
景時聞言,愉悅的笑聲自胸膛里綻開煙花:“自是愿意的。”
他壓低聲音,一句“很久很久以前,就愿意了”從口中一閃而過,快得像風(fēng),簡凝知抓不住。
只是那顫抖的尾音,溫柔中夾雜著一絲簡凝知看不懂的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