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宋玉恩哄著嵐嵐睡下,掖好被角。她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間,準備坐下來,
繼續(xù)整理昨晚未整理完的筆記。那些被歲月塵封的知識,是她如今唯一的鎧甲,
也是唯一的武器。她剛在書桌前坐定,桌上那部黑色的老式電話機,毫無征兆地響了。
尖銳的鈴聲劃破寂靜,像一聲不祥的哀嚎。宋玉恩怕吵醒女兒,快步過去接起。這臺電話,
是厲璟恒當初以“方便聯(lián)系”為由安裝的,可結(jié)婚五年,它響起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
每一次響起,都預示著一場風暴?!拔??!彼穆曇艉茌p?!八斡穸??!彪娫捘穷^,
是厲璟恒熟悉又冰冷的聲音。“你的心計,現(xiàn)在是越來越深了?!睕]有問候,沒有鋪墊,
開門見山,就是一句劈頭蓋臉的罪名。宋玉恩眼皮都懶得抬一下,為他這十年如一日的愚蠢,
感到一絲好笑。她沒出聲,靜靜握著聽筒,倒想聽聽,
今天這位大少爺又準備給她安上什么新罪名。她的沉默,在厲璟恒聽來,無異于挑釁和默認。
電話那頭的呼吸聲,陡然粗重,裹挾著壓抑不住的怒火。“怎么不說話?被我說中了,
心虛了?”他的聲音淬著冷笑,“我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會演戲,這么會算計!
”宋玉恩閉了閉眼,終于開口,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不知道?”厲璟恒的聲音猛地拔高,像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好一個不知道!
那我提醒提醒你!今天在幼兒園門口,你是不是又給淑儀臉色看了?!
”宋玉恩眉心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宋淑儀這告狀的速度,比火箭還快?!皡柇Z恒,
我首先糾正你一點,是你的‘朋友’的孩子,當眾罵我的女兒是‘啞巴’,還動手推倒了她。
”她聲音依舊平穩(wěn),卻字字清晰,“其次,這件事,已經(jīng)解決了?!薄岸€是個孩子!
”厲璟恒的語氣理直氣壯得可怕,“小孩子口無遮攔,說錯兩句話怎么了?你一個大人,
非要抓著不放?淑儀已經(jīng)把姿態(tài)放得那么低,主動帶孩子跟你道歉!你呢?你那是什么態(tài)度?
陰陽怪氣的,是不是覺得特別威風?讓所有人都看見你宋玉恩不好惹,
看見淑儀在你面前低聲下氣,你就滿意了?”宋玉恩被他這番顛倒黑白的混賬邏輯,
氣得差點笑出聲。她的手指,無意識地在電話線上繞了一圈,又松開?!霸谀愕氖澜缋?,
我女兒被辱罵、被推倒,都是她活該。你的‘朋友’和她的兒子,做什么都情有可原?
厲璟恒,你但凡還有一點為人父親的良心……”“你少在這里跟我提良心!
”厲璟恒的怒火徹底被點燃,“你但凡有點良心,昨天在老宅,
就不會故意當著我爸的面甩臉子走人!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
爸對淑儀和冬冬的印象差到了極點!他現(xiàn)在甚至不許淑儀再進厲家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