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溫末日,我家開著小超市,以為能茍到最后??赡棠滔矚g沒苦硬吃,她以死相逼,
攔著我們吃東西,每天只發(fā)一片餅干,美其名曰末世遙遙無期,必須節(jié)省食物。
后來我們守著滿倉囤貨活活餓死,奶奶吃著獨食終于等來了小叔一家。
他們用我們的囤貨熬到了國家救援。再睜眼,我和爸媽回到了高溫降臨的第一天。
我爸指著窗外扭曲的熱浪:「媽,你這么擔(dān)心弟弟,我送你過去住兩天吧?!?「死丫頭!
外面熱浪都吹得人發(fā)昏了,你還能挺尸?」耳朵被狠狠一擰,火辣辣的痛讓我瞬間睜眼。
對上奶奶惡狠狠的眼神,嚇得我身體一抖?!改惆l(fā)瘟了!你爸馬上回來,還不滾去搬水搬糧!
跟你那懶媽一個德行,還指望我這把老骨頭伺候你們?」我猛地清醒過來,
難以置信地掃視周圍。這熟悉的房間……我重生了?!奶奶看我起身,罵罵咧咧轉(zhuǎn)身往外走,
「賠錢貨就是指望不上」。下一秒,門口人影一閃,她被一股大力猛地撞開,
踉蹌著扶住門框。一個人影撲到床前,雙手死死捧住我的臉,上上下下地看??辞逅哪?,
我的眼淚唰地落了下來。「媽!」媽媽帶著劫后余生的狂喜:「瑩瑩!
我的瑩瑩…你沒事…你還活著…」我立刻捂住她激動過頭的嘴,心臟狂跳,眼角瞥向門口,
奶奶正揉著腰,齜牙咧嘴地罵她?!缸魉腊?!撞死我老太婆你才甘心是不是?喪良心的東西!
」我趕緊給媽遞眼色,她立刻心領(lǐng)神會,淡淡開口?!笅?,你站門口啊,我沒瞧見。」
奶奶氣得渾身哆嗦,指著我媽的臉:「好,姜麗。你等著!等大慶回來,看他怎么收拾你!」
我和媽媽的心猛地一沉。我爸,陳大慶,是個愚孝的木頭疙瘩!上輩子,要不是他死活攔著,
怕他媽真尋死,我們仨怎么會守著滿屋子吃的活活餓死?奶奶摔上門,罵罵咧咧走了。
門一關(guān),媽媽立刻抓緊我的手:「瑩瑩別怕!這次,媽豁出命去,
也一定把你爸和那老瘟神攆出去!」「媽媽的瑩瑩……這回絕不能讓你死在那毒日底下!」
2上輩子,也是這一天,氣溫猛地躥升。起初只當(dāng)是尋常酷暑導(dǎo)致的高溫,誰都沒在意。
可這熱度,一天賽一天地瘋漲,毫無停歇的跡象。很快,城市就變成了巨大的蒸籠。
柏油路融化成黏稠的黑漿,空調(diào)外機成片罷工,斷電斷水成了常態(tài)。沒水又沒冷氣,
每天都有無數(shù)人無聲無息地倒下,再也沒起來。萬幸,我家在小區(qū)門口開著個小超市。
熱浪剛起時,我爸怕高溫加速食品變質(zhì),每天打烊后,
都會把容易壞的罐頭、瓶裝水、壓縮餅干,一趟趟搬回小區(qū)家里。等溫度徹底上去了,
我爸更怕超市貨架上的東西全熱壞了,索性關(guān)門大吉,開著家里的小貨車,
把超市里所有囤貨,一股腦全搬回了小區(qū)房間。直到高溫來襲,熱浪徹底封鎖了城市,
外面如同人間煉獄,我家卻物資充足。其實憑我家?guī)卓谌说氖沉?,只要省著點,
撐上一年不成問題。要是到時候都還等不來救援,這世界也早就毀滅了。
可中途奶奶突然從廚房拿著把剁骨刀,將我們堵在儲藏室門口,說這屋里都得聽她的。起初,
每人每頓還能分到一小塊干硬的面包和半瓶瓶裝水。但很快,分量就越來越少,
變成了一天一塊面包一瓶水,到最后變成指甲蓋大小的面包和三人共抿一瓶水。
就這樣持續(xù)了一個月后,她每天只甩給我們每人一片壓縮餅干?!阜凑及c在家里挺尸,
還費什么糧食?!」「黃毛丫頭懂個屁!老婆子熬過的苦,比你鹽都多!聽我的才能活!」
「大慶啊,媽能害你?這鬼老天爺啥時候收神通誰知道???!接著省!咱家才能熬出頭!」
……后來我餓得只剩一口氣,瘦得只剩下皮包骨。我爸紅著眼想硬闖給我拿吃的,
奶奶眼都不眨,刀鋒往自己脖子上一拉,血珠子瞬間冒出來?!复髴c!你要逼死親媽?!
你忘了你爸死后,是誰摳著嗓子眼省下的糧食,把你和你弟拉扯大的?!」
「那時候靠的就是?。。 埂改阈r候啃樹皮嚼草根不也活蹦亂跳?
這丫頭片子這樣就能餓死咯?!」「我看她是嘴饞了!你慣著她,就是斷咱全家的活路!!」
我爸還是打算沖進去,奶奶見狀手里的刀就瘋了一樣亂劈。「再過來!老娘就沖出去!
告訴那些餓急的鄰居,我家藏著大量物資,到時候誰都沒得吃??!」「到那會兒,你一個人,
能護得住她們娘倆的命?」我爸徹底蔫了,撲通跪在地上,拉著我媽砰砰磕頭?!笅?!
不多要!就一個面包,救救瑩瑩!東西堆成山呢,給她緩過這口氣就行!」奶奶耷拉著眼皮,
無動于衷地看著磕得滿頭是血的兩人?!纲r錢貨死了還干凈些!你正好再生個帶把兒的,
少個拖油瓶!」在她惡毒的詛咒里,我咽下了最后一口氣,靈魂飄起來。
我看見了我媽哭斷了氣,倒在地板上。又看見了我爸內(nèi)疚地抄起水果刀,狠狠扎進自己心窩。
也看見小叔一家開著輛破舊改裝車,頂著毒日頭鬼鬼祟祟摸了來,被奶奶一把拽進屋。
她看見堂弟樂呵呵地把他摟在懷里?!肝业男募?!你可算來了!看,
奶奶給你守著一座糧山呢!你想吃啥拿啥!」想到這里,我捏緊了拳頭。這次,
我必須要死老太婆滾出去!3奶奶的心,從來就又偏又小,只裝得下小兒子一家。她恨我爸,
恨他當(dāng)年死活不娶她娘家侄女,非要娶我那個「破落戶」出身的媽。等我出生,
小叔家添了個帶把兒的堂弟,偏心更是嚴(yán)重。起先,她為了拿那點微薄的退休金貼補小叔,
更為了天天能摟著大孫子,一直住在小叔家。后來她腦梗發(fā)作,卻死活不讓小嬸近身,
非逼著我媽在醫(yī)院熬鷹似的伺候她。美其名曰說按老規(guī)矩,長子養(yǎng)老天經(jīng)地義。病好了,
又說習(xí)慣了我媽伺候,硬是住進我家??伤耐诵萁穑琅f月月打進小叔的賬戶。她是寡母,
我爸總心軟,總讓我和我媽忍著她??扇痰阶詈?,忍成了家破人亡!這輩子的爸要是還那樣,
我和媽絕對一腳踹開他!正想著,門外傳來了汽車剎車聲。媽拉著我的手走出去,
正撞上我爸。他先看了我們一眼,隨即轉(zhuǎn)向撲上來哭天搶地的奶奶。「大慶??!你再不回來,
媽就叫這對黑心肝的母女害死了!」「你看看我這老腰!你那好媳婦,
剛才故意把媽撞在門框上!你看,都紫了!」我和媽緊盯著爸,他沒像往常那樣,
當(dāng)著奶奶的面就罵我們,背后再賠不是,而是死死瞪著奶奶,一言不發(fā)。
奶奶發(fā)現(xiàn)嚎叫沒了作用,狐疑地瞅著他?!笅?,」我爸終于開口,「外面太熱了。
超市搶瘋了,冰、水、吃的……眨眼就沒了!不知道小弟那邊搶到了沒?」「啥?!」
奶奶果然轉(zhuǎn)移了注意力,我心里卻咯噔一下。墻上的電子日歷顯示,
今天是 2025 年 8 月 15 日,高溫的第一天。大多數(shù)人還在罵天氣反常,
沒著手準(zhǔn)備,怎么會突然搶瘋了?奶奶急得直跺腳,枯瘦的手死死抓住我爸的胳膊。
「那你弟一家咋辦?!大慶!你剛進貨回來,車上還有東西吧?快!快給你弟送過去??!」
我爸點點頭?!笅?,那肯定不能不管小弟。這車貨,我打算全送過去?!埂改悴环判乃?/p>
正好跟我一塊去。前兩天你不還說想昊昊想得緊?現(xiàn)在熱得學(xué)校都停課了,你去他家住幾天,
等涼快點,我再去接你?!鼓棠坦簧香^,枯樹皮似的臉笑成菊花狀:「好好好!
還是我大慶想得周到!等著,我拿點東西,這就走!」4奶奶鉆進她的房間后,
我們仨杵在客廳,大眼瞪小眼。最后還是我忍不?。骸赴帧阋仓厣貋砹??」
我爸「撲通」跪在地磚上,巴掌「啪啪」抽在自己臉上?!感←?!瑩瑩!是我蠢!
是我窩囊廢!是我害死你們!我該死!我該死?。 刮液臀覌屟蹨I奪眶而出,
撲上去死死抱住他?!改銈兎判?,這輩子,天王老子也別想再動你們一根汗毛!」
奶奶拖出個鼓囊囊的大行李箱,我和媽對視一眼,沒吭聲徑自往外走。用腳趾頭想也知道,
里面塞滿了搜刮去貼補小叔家的家當(dāng)。也無所謂了,目前把這尊瘟神送走,比什么都重要。
箱子搬上小貨車,我爸發(fā)動引擎準(zhǔn)備出發(fā)。最近天氣太熱,連帶著我們超市生意也十分慘淡,
這次進貨也就是幾箱礦泉水和幾袋方便面的補貨,根本不夠小叔家吃多久。
我和我媽正愁他們吃光了再來要怎么辦,我爸趁奶奶上副駕的功夫,溜了回來,
飛快把一把鑰匙塞進我手里?!笇γ鏄俏抑匦伦饬艘惶祝銈兿冗^去,
等我回來立馬重新搬家!」原來他回來前去找了中介,
在對面那個高檔小區(qū)租下了一套大平層。房東在國外,由中介全權(quán)打理。
我和媽媽拿鑰匙打開了新家。巨大的落地窗外,正好俯瞰我家超市和小區(qū)大門。
當(dāng)初爸爸看中這里的富人小區(qū)和學(xué)校,咬牙租下這邊的超市門面,又在后面的小區(qū)安了家。
其實我們搬來才倆月,加上城里人冷漠,鄰里互不相識。上輩子直到最后,
也沒人知道超市是我家的,更沒人闖門搶物資,倒白白便宜了奶奶和小叔一家人。
5才下午四點,但外面天空已經(jīng)昏黃發(fā)暗,死寂一片。這時,
爸爸開著小貨車回到了超市門口。我在窗口看著他拉下卷閘門,貼上暫停營業(yè)的紙張,
便拉上我和媽媽立刻返回超市,開始螞蟻搬家。白天,我們在新家休息。夜晚,
趁著熱浪稍退,一趟趟穿梭在悶熱的街道上。用了整整七天,才把超市完全搬空。
這高檔小區(qū)一梯兩戶,入住率低得很。七天搬運的過程,人影都沒撞見幾個。
爸爸給我們解釋。「選這里不光圖近,當(dāng)初這里賣房,說的就是頂級安保,
防的就是有錢人遭搶!」「就連這玻璃,都是防暴隔熱的!省得我們再折騰,
畢竟動靜大了容易招蒼蠅。」我點頭附和:「對,索性我們晚上別開燈,
營造這里沒人的假象。」爸爸接著補充:「我們隔壁屋子還沒賣出去,反轉(zhuǎn)也是空著,
不如等停水停電沒法沖廁所了,就過去解決?!刮覀冺斨邷胤诸^行動,
買回砍刀、羊角錘、強光手電、望遠鏡,還有堆成小山的退燒藥和維生素片。之后,
便加固門不再出去。此時,高溫已持續(xù)半月,城市已經(jīng)變得像個巨大的蒸籠,
柏油路融化成黏稠的黑漿,空調(diào)外機成片起火。人們終于從麻木中驚醒,恐慌爆發(fā)。
電視新聞里,超市貨架被洗劫一空的畫面觸目驚心。就在這天,奶奶打來了電話。
6爸爸的眉頭擰成一團,想直接掛斷。我立馬攔住他:「得先穩(wěn)住他們?,F(xiàn)在外面還能走人,
萬一他們鬧過來,嚷嚷得滿世界都知道了?!刮抑噶酥笜窍拢骸肝覀儼岬竭@里雖然隱蔽,
但并不是完全沒有人知道。保安,中介,都可能露餡?!拱职致牭窖凵褚粍C:「對,
中介簽完合同后就沒來過,保安的確是個雷,這個距離,你奶奶嚎一嗓子就能聽見。」說完,
他深吸一口氣,接通了電話。奶奶尖利刺耳的聲音立刻從手機中傳來。「大慶!
你是要餓死你老娘和你親弟???!超市里的物資呢?快拉一車過來!」我爸沒吱聲,
她聲音又提高了一個等級:「聾了?!上次送的那點玩意兒頂個屁用!趕緊的,
蔬菜、水果、方便面,有多少送多少!」話音剛落,傳來了小嬸壓低的聲音:「媽,
這點哪夠……哥家就三口人,能吃多少?讓哥把超市里的大頭都搬來唄。」
小叔立刻幫腔:「小娟說得對!媽,要送就送夠本!省得以后路烤化了,哥想送也送不了!」
我差點氣笑,媽媽的臉也被他們厚顏無恥的話氣得煞白。爸抬手壓了壓示意我們別急,
平靜接話。「行,馬上送。」電話一掛,媽媽就生氣了?!戈惔髴c!
我以為你死過一次開竅了!結(jié)果還是爛泥扶不上墻!
還想當(dāng)孝子賢孫把糧送出去餓死我們娘倆是吧?告訴你,除非我死,一粒米你也別想搬!」
爸爸趕緊解釋:「小麗!你放心,我因為他們都死過一回了,還能喂那群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