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贗品審判>暴雨夜我被趕出蘇家時,沈聿白的車燈像審判之光打在我身上。
>「贗品就該待在垃圾堆里。」他摟著真千金蘇晚輕笑。>后來我綁定了影后系統(tǒng),
他卻在片場發(fā)瘋般砸了監(jiān)視器。>「黎初,你明知道那些吻戲都是借位——」>「噓。」
我點煙輕笑,「現(xiàn)在垃圾堆里撿回來的獎杯,可比蘇家祠堂的牌位干凈多了?!?/p>
>而蘇晚顫抖著交還偷走的DNA報告時,我笑著按下直播鍵:「妹妹,
你猜觀眾知不知道——你生母才是當年調包的保姆?」---雨下得像是天被捅穿了窟窿。
豆大的雨點砸在蘇家別墅光可鑒人的黑色大理石臺階上,濺起冰冷的水花,
又迅速被更洶涌的雨水沖刷下去。別墅里燈火通明,巨大的水晶吊燈透過落地窗,
把暖黃色的光暈奢侈地鋪灑在濕漉漉的庭院里,勾勒出昂貴灌木叢模糊的輪廓。
那光暈的邊緣,就是涇渭分明的界限,外面是吞噬一切的、冰冷刺骨的黑暗。
我就站在這界限之外。
腳下那雙為了今晚“認親宴”特意穿上的、磨得腳后跟生疼的嶄新高跟鞋,此刻灌滿了泥水,
沉甸甸地墜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水汽的腥冷,直往肺腑里鉆。單薄的絲質禮服裙?jié)裢噶耍?/p>
緊緊貼在皮膚上,勾勒出狼狽的曲線,也吸走了身上最后一點溫度。
雨水順著黏在額前的發(fā)絲淌下來,模糊了視線,
只能勉強看到眼前那扇緊閉的、沉重的雕花柚木大門——幾分鐘前,它在我身后轟然關上,
隔絕了里面所有的歡聲笑語、衣香鬢影,也隔絕了我過去二十年賴以生存的所謂“家”。
心臟的位置,像是被一只冰冷粗糙的手狠狠攥住,反復揉捏,痛得幾乎無法喘息。
每一次跳動,都牽扯著麻木的神經(jīng),提醒我那個荒謬又可笑的真相:蘇黎初,
這二十年里被捧在手心、悉心培養(yǎng)的蘇家大小姐,原來是個徹頭徹尾的贗品。
一個鳩占鵲巢的騙子。而那個真正的金枝玉葉,蘇晚,
此刻正理所當然地占據(jù)著我曾經(jīng)的位置,
享受著本該屬于她的一切——父母的寵愛、優(yōu)渥的生活,還有……沈聿白。
這個名字像一根燒紅的針,猛地刺入腦海。念頭剛起,兩道雪亮刺目的光柱驟然撕破雨幕,
如同神罰的利劍,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勢,直直打在我身上。
輪胎碾過積水路面的聲音尖銳地響起,一輛線條冷硬流暢的黑色跑車,如同蟄伏的猛獸,
悄無聲息地滑停在我面前幾步遠的地方。引擎低沉地轟鳴著,在滂沱的雨聲中顯得格外清晰,
也格外冷酷。車門被推開,昂貴的定制皮鞋踩在濕漉漉的地面上,水花微濺。
沈聿白撐著一把寬大的黑傘,從駕駛座下來。純黑色的高定西裝熨帖地包裹著他挺拔的身形,
傘沿微微上抬,露出那張在雨幕和車燈光暈中愈發(fā)顯得清俊矜貴的臉。下頜線繃得有些緊,
薄唇抿成一條淡漠的直線,那雙曾讓我無數(shù)次沉溺其中的深邃眼眸,此刻看向我,
里面只剩下冰封的審視,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冰冷的厭惡。緊接著,
副駕的車門也開了。一只白皙纖細的手伸出來,搭在了沈聿白及時遞過去的手臂上。蘇晚。
她穿著一身剪裁完美的杏色小洋裝,外面罩著同色系的薄呢外套,臉上化著精致得體的妝容,
頭發(fā)一絲不亂。她幾乎是依偎在沈聿白的臂彎里,姿態(tài)柔弱而依賴。沈聿白手中的傘,
穩(wěn)穩(wěn)地、不容置疑地傾向她那邊,將她整個人嚴嚴實實地護在干燥溫暖的一方天地中。而我,
暴露在傾盆暴雨之下,渾身濕透,狼狽得像一團被隨意丟棄的垃圾。蘇晚的目光,
透過沈聿白的肩膀,落在我身上。那目光怯生生的,帶著一種小動物般的無辜和好奇,
仿佛第一次見到如此不堪的景象。然而,在那雙清澈見底的瞳孔深處,
我捕捉到了一閃而過的、極其隱晦的得意和嘲諷。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沈聿白摟著她,
往前走了兩步,停在我面前。傘檐的陰影幾乎完全覆蓋了蘇晚,
卻吝嗇地只留給我一片冰冷的雨幕邊緣。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雨水順著他傘骨滑落,
在我腳邊匯成小小的水洼?!绊舶赘纭碧K晚的聲音又軟又糯,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擔憂,
她輕輕扯了扯沈聿白的衣袖,眼睛卻看著我,“姐姐她……這樣淋著雨,會生病的吧?
我們要不要……”后面的話沒說,但那意思再明顯不過,是施舍,是憐憫,
更是提醒我此刻的處境。沈聿白沒有看她,目光依舊牢牢鎖在我身上,像冰冷的探照燈。
他薄唇輕啟,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密集的雨聲,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釘子,
狠狠釘入我的耳膜,我的心臟:“贗品,就該待在垃圾堆里。
”轟——腦子里有什么東西炸開了。一片空白之后,是尖銳的嗡鳴。
心臟被那只無形的手徹底捏碎,碎片隨著冰冷的血液涌向四肢百骸。
身體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不是因為冷,
是因為這句話本身所攜帶的、足以摧毀靈魂的羞辱和否定。我猛地抬起頭,
雨水瘋狂地沖刷著我的臉,視線一片模糊。我看不清沈聿白的表情,
只能看到他摟著蘇晚的、那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在蘇晚纖細的腰肢上收緊了一下。
蘇晚似乎被他這毫不留情的評價驚到,微微瑟縮了一下,更緊地依偎進他懷里,側過臉,
將頭輕輕靠在他肩上。她垂下的眼簾遮擋了所有情緒,只留給世界一個楚楚可憐的側影。
那一刻,沈聿白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極淡的弧度,帶著一種奇異的滿足感,
像是在欣賞一場由他主導的、令人滿意的戲劇。他是在安慰蘇晚,
也是在向我宣告——誰才是他珍視的珍寶,誰又是該被掃進垃圾堆的贗品。冷。
刺骨的冷從腳底蔓延到頭頂,連指尖都麻木了。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動,凝結成冰。
我死死地咬著下唇,口腔里彌漫開一股濃重的鐵銹味。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疼痛是此刻唯一能證明我還活著的證據(jù)。我不能再站在這里了。再多一秒,
我可能會控制不住地尖叫,或者崩潰地倒在這片冰冷骯臟的泥水里。
那只會讓他們看一場更精彩的笑話。沒有再看他們一眼,也沒有任何言語。我猛地轉過身,
濕透的裙擺沉重地裹在腿上,邁開灌了鉛似的雙腿,
踉蹌著、幾乎是跌撞著沖進了更深的雨幕和黑暗里。高跟鞋在濕滑的地面上打滑,狼狽不堪。
身后,那兩道雪白的車燈,如同巨大的嘲弄的眼睛,一直追隨著我,直到我拐過一個街角,
才終于被隔絕。世界只剩下鋪天蓋地的雨聲,和自己粗重得如同破風箱的喘息。
我扶著冰冷的、布滿水漬的墻壁,滑坐在一個巨大、散發(fā)著酸腐氣味的綠色垃圾桶旁邊。
冰冷的雨水無情地拍打著身體,寒意像無數(shù)細密的針,刺進骨髓。胃里空得發(fā)疼,
一陣陣痙攣。意識開始有些模糊,眼前陣陣發(fā)黑。絕望像這冰冷的雨水,無孔不入,
幾乎要將我溺斃。我蜷縮起身體,把臉埋在冰冷的膝蓋上,試圖汲取一點點微弱的暖意。
就在這時——【滴——檢測到強烈生存意志!檢測到極端情緒峰值(屈辱值MAX,
求生欲MAX)!】【符合綁定條件!
‘影后征途’系統(tǒng)強制綁定中……10%…50%…100%!】【綁定成功!
:S級天賦‘共情入戲’(體驗派巔峰)、‘過目不忘’(劇本記憶)、基礎積分100點。
】一連串冰冷、毫無感情的機械音,突兀地、清晰地在我腦海里炸響!我驚得猛地抬起頭,
環(huán)顧四周。除了雨幕和黑暗,空無一人。那聲音……仿佛直接響徹在靈魂深處?;糜X?
是凍僵了出現(xiàn)的幻覺?還是被刺激過度,精神失常了?【宿主并非幻覺。
】那機械音似乎能感知到我的想法,再次響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肯定,
【我是‘影后征途’系統(tǒng),編號007。
檢測到宿主處于極端困境且具備成為頂級演員的潛力與強烈執(zhí)念,
本系統(tǒng)將輔助宿主登頂演藝巔峰?!垦輪T?巔峰?荒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
瞬間沖垮了剛才那一瞬間的驚愕。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卻只嘗到滿嘴苦澀的雨水。
一個剛剛被豪門掃地出門、身無分文、連明天在哪都不知道的“贗品”,去登頂演藝巔峰?
這簡直比蘇晚認親的戲碼還要荒誕!【系統(tǒng)并非玩笑?!?07的聲音毫無波瀾,
【巔峰之路,始于足下。發(fā)布新手任務:請于24小時內,
獲取一個影視劇角色(不限大?。3晒Κ剟睿悍e分200點,體質+1(抵抗感冒)。
失敗懲罰:電擊體驗(強度隨失敗次數(shù)遞增)?!侩姄簦?!一股寒意瞬間竄上脊背,
比這冰冷的雨水還要刺骨。這鬼系統(tǒng)是認真的!我下意識地抱緊了濕透的身體。
電擊……光是想想那種痛苦,就讓人頭皮發(fā)麻。而且,失敗一次就強度遞增?
這簡直是赤裸裸的威脅!【請宿主積極面對?!?07的聲音像是最后的通牒,
【任務倒計時:23:59:58……】冰冷的數(shù)字在腦海中無情地跳動著。求生欲,
或者說對電擊的恐懼,壓倒了所有的荒謬感和絕望。我掙扎著,扶著冰冷的墻壁,
用盡全身力氣站了起來。不能死在這里。
更不能被這莫名其妙的系統(tǒng)電死在這臭烘烘的垃圾桶旁邊!雨還在下,但我的眼神,
在短暫的茫然和恐懼之后,第一次凝聚起一點微弱卻倔強的光。我需要錢,需要住處,
需要……一個角色!憑著腦子里僅存的、關于這座城市邊緣影視基地的模糊印象,
我拖著沉重冰冷的身體,在暴雨中艱難跋涉。每一步都像是在泥沼里掙扎。不知走了多久,
雨勢終于小了些,天邊也透出一點灰蒙蒙的亮色。
當看到遠處那片被鐵皮圍欄圈起來的、雜亂堆放著各種拍攝器材和道具的場地時,
我?guī)缀跻撁摰毓蛳氯?。這里,
就是這座城市無數(shù)做著明星夢的年輕人掙扎的起點——城郊的“星光”影視基地。
一個充斥著廉價盒飯、群演汗水和無數(shù)破碎夢想的地方。入口處歪歪扭扭的告示欄上,
貼著幾張被雨水打濕、邊緣卷起的通告單。其中一張,被撕掉了一角,
上面用粗黑的馬克筆潦草地寫著:【《塵煙舊夢》劇組急招!
】【角色:舞女小桃紅(有臺詞,有特寫鏡頭)】【要求:女,18-25歲,形象氣質佳,
能吃苦?!俊酒辏喝战Y,300元?!俊久嬖嚨攸c:C區(qū)3號棚,副導張偉。
】【截止:今日上午9點前。
】舞女小桃紅……300塊……日結……這幾個字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了我的視線。
我抬起手腕,那塊曾經(jīng)價值不菲、此刻表盤也蒙著水汽的手表,指針指向八點四十分。
還有二十分鐘!來不及多想,求生的本能驅使著我沖向C區(qū)。3號棚門口已經(jīng)排了十幾個人,
都是年輕女孩,穿著各異,臉上帶著或緊張或期盼的表情。
空氣里彌漫著廉價香水、汗水和塵土混雜的味道。我渾身濕透,頭發(fā)凌亂地貼在臉上,
禮服裙皺巴巴地裹在身上,還沾著泥點,狼狽得格格不入。
排隊的人紛紛投來或詫異或鄙夷的目光。我咬著牙,無視那些視線,站到了隊伍末尾。
輪到我了。臨時搭建的面試棚里光線很暗,只有一盞白熾燈懸在頭頂。
一張油膩膩的折疊桌后面,坐著三個人。中間是個留著地中海發(fā)型、挺著啤酒肚的中年男人,
正叼著煙,不耐煩地翻著簡歷。旁邊一個戴眼鏡的瘦高個,應該是助理。
還有一個穿著花襯衫、翹著二郎腿的年輕男人,眼神輕佻地在排隊女孩身上掃來掃去。
“副導,張偉老師?!蔽遗ψ屪约旱穆曇袈犉饋砥椒€(wěn),盡管牙齒還在微微打顫。
地中海男人——副導張偉,抬起頭,瞇縫著眼上下打量我。那眼神,
帶著毫不掩飾的挑剔和一絲嫌惡,尤其是在看到我濕透的裙子和臟污的鞋時?!昂啔v呢?
”他吐出一口煙圈?!啊瓫]有?!蔽液韲蛋l(fā)干,“我看到通告就趕來了?!薄昂?,
”旁邊的花襯衫嗤笑一聲,“又一個野路子。張導,咱時間緊啊?!睆垈グ欀?,
像揮蒼蠅一樣揮揮手:“沒簡歷搗什么亂?下……”“等等!”我脫口而出,
聲音因為急切而有些尖銳,“我能演!小桃紅……她是個亂世里掙扎求生的舞女,
被生活所迫,強顏歡笑,但骨子里……骨子里有股不甘!”這些話幾乎是沖口而出,
帶著我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和某種壓抑已久的情緒。張偉正要揮手趕人的動作頓住了,
他抬起眼皮,第一次正眼看向我?;ㄒr衫也收起了輕佻的笑容。“哦?
”張偉把煙按滅在桌上的易拉罐里,“說說看,怎么個不甘法?”【宿主,
啟動‘共情入戲’天賦!鎖定角色:小桃紅!】007冰冷的提示音在腦中響起。
幾乎是同時,一股奇異的感覺攫住了我。不是外在的模仿,
而是仿佛瞬間被投入了一個絕望的漩渦。冰冷的雨水似乎變成了舊上海陰冷的空氣,
身上濕透的廉價禮服變成了不合身、沾著劣質脂粉氣的旗袍。
饑餓的絞痛變成了對下一頓飽飯的渺茫期待。沈聿白那句“贗品就該待在垃圾堆里”,
變成了無數(shù)嫖客和鴇母刻薄的辱罵。屈辱。不甘。為了活下去,必須強顏歡笑,
必須將所有的眼淚和自尊死死壓進骨頭縫里!我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不是因為冷。
眼神下意識地低垂下去,盯著自己沾滿泥濘的腳尖,肩膀微微縮著,
那是長期被生活蹂躪后形成的自我保護姿態(tài)。但僅僅一瞬,我又強迫自己抬起頭,
嘴角努力地、僵硬地向上扯出一個弧度,試圖彎起一個討好的笑容。可那雙眼睛,
抬起來看向張偉時,里面卻沒有任何笑意。只有一片死水般的空洞,以及在那空洞深處,
一絲幾乎被碾碎、卻仍舊不肯熄滅的微小火苗。那是對命運無聲的質問,
是絕境中不肯徹底低頭的倔強。我的聲音干澀發(fā)緊,帶著一種被生活磋磨后的沙啞,
又強行擠出一絲甜膩的討好,兩種截然不同的音調扭曲地交織在一起:“爺……您說笑了。
我們這種人,哪有什么甘心不甘心的……有口飯吃,有片瓦遮頭,就是老天爺開恩了。
”說話間,我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濕透的裙角,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棚里一片寂靜。
白熾燈發(fā)出滋滋的電流聲。張偉臉上的不耐煩消失了。他身體微微前傾,
瞇縫的小眼睛里透出一點精光,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有趣的東西。旁邊的花襯衫也坐直了身體,
眼神里多了幾分審視。那個戴眼鏡的助理,更是飛快地在紙上記錄著什么。
“有點意思……”張偉摸著下巴,盯著我那雙空洞又倔強的眼睛,“你叫什么?”“黎初。
”我低聲回答,喉嚨依舊發(fā)緊。剛才那股強烈的共情感如同潮水般退去,
留下更深的疲憊和寒冷?!袄璩酢睆垈ブ貜土艘槐?,像是在品味這個名字,“行,
就你了。下午兩點,C區(qū)3號棚,找劉場記。演小桃紅被地痞糾纏那場戲。片酬300,
演完就結。遲到一分鐘,換人!”他語氣干脆利落,帶著圈內人慣有的不容置疑。
“謝謝張導!”我?guī)缀跏橇⒖虖澭瞎曇魩е俸笥嗌奈㈩?。走出簡陋的面試棚?/p>
冰冷的空氣再次包裹住我。雨已經(jīng)停了,天空依舊是壓抑的鉛灰色。
腦子里007的聲音再次響起:【新手任務完成!獎勵積分200點,體質+1。
當前積分:300點。宿主是否感覺身體狀態(tài)有所改善?】我下意識地動了動僵硬的肩膀,
感受了一下。那股幾乎要將骨頭都凍透的寒意,似乎真的減輕了一些?
沉重的、像是灌了鉛的四肢,也恢復了一點力氣。雖然依舊濕冷,但至少,不會立刻倒下了。
300塊。下午兩點。這是我眼下唯一的浮木。下午一點五十分,
我準時出現(xiàn)在C區(qū)3號棚外。
身上的濕衣服已經(jīng)被體溫和外面廉價的快餐店空調勉強焐得半干,皺巴巴地貼在身上,
頭發(fā)也用手指胡亂梳理過,依舊狼狽,但眼神里多了一點東西——那是抓住救命稻草后,
孤注一擲的亮光。劇組里一片忙亂,穿著各種年代戲服的人穿梭不停,
空氣中混雜著汗味、塵土味和盒飯的味道。
我很快找到了那個脖子上掛著口哨、拿著對講機、一臉暴躁的劉場記?!皠鲇浤?,
我是黎初,張導讓我來找您,演小桃紅?!蔽冶M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清晰鎮(zhèn)定。
劉場記上下掃了我一眼,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黎初?就你?
”他顯然對我的形象非常不滿,但似乎又礙于張偉的吩咐,“跟我來!動作快點!
別耽誤大家時間!
”他把我?guī)У揭粋€用幾塊舊幕布隔出來的、散發(fā)著濃重霉味的所謂“化妝間”。
里面只有一張缺了角的桌子和幾把歪歪扭扭的塑料凳。
一個燙著爆炸頭、嚼著口香糖的年輕化妝師正對著小鏡子涂口紅?!鞍Ⅺ悾o她弄弄!
小桃紅!快點!五分鐘!”劉場記吼完,轉身就走。叫阿麗的化妝師這才慢悠悠地轉過頭,
看到我時,夸張地“哇”了一聲:“哇塞,你是掉河里了嗎?這怎么搞?”語氣里滿是嫌棄。
“淋了點雨?!蔽业吐曊f?!奥闊┧懒?!”阿麗翻了個白眼,
隨手從旁邊一個落滿灰塵的化妝箱里翻出幾樣東西,“坐下!閉眼!
”她動作粗暴地用一塊散發(fā)著奇怪氣味的濕粉撲在我臉上胡亂拍打,
劣質粉底液厚重的感覺糊在皮膚上,幾乎無法呼吸。眼線畫得歪歪扭扭,
眼影是俗艷的桃紅色,被隨意涂抹在眼皮上。最后,她拿起一管廉價的大紅色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