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潭嶺之戰(zhàn)后,營中氣氛大不相同。連日來,三軍捷報不斷傳回昌平鎮(zhèn),火器營首戰(zhàn)告捷,
殲敵數百,繳獲器械輜重不計其數?;鹌鳡I的紙筒雷銃與新式裝彈術成為眾人稱道之技。
尤其是那雷銃爆裂之后,倭寇尸橫遍野的情景,在軍中傳為佳話。此時正值春暮,
山頭草木初綠,營帳之外,戰(zhàn)馬嘶鳴,兵卒操練聲聲入耳。勝利雖讓人振奮,
但主帥張經臉上卻沒有一絲輕松。主帳之中,張震召集百將議功論賞,特設慶功宴。
他身披銀鱗軟甲,神色威嚴,手撫案幾,沉聲道:“此次木潭嶺一戰(zhàn),我軍雖勝,
但只是試探之舉,敵軍主力仍盤踞浙南赤嶺、東楚山、花砦嶺三地,分兵阻道,氣焰尤盛。
此次之勝,不可沾沾自喜?!睆堈鹫f罷,目光掃過眾將,落在沈行身上,
語氣稍緩:“火器營沈技正獻策有功,火銃威力勝于以往,陣型布置得當,
擒敵斬首居功至偉,予以升賞——擢為火器營副使,聽調不聽宣?!贝搜砸怀觯瑤ぶ袊W然。
沈行連忙起身謝恩:“卑職不敢當,所用者乃舊制火器之利,稍加修正,勝在時機。
”“謙虛了?!睆埥浺恍?,“我等打仗,靠的是實用,你那紙筒銃輕巧簡便,裝填迅捷,
若能大規(guī)模復制,足可改我軍之器制。”沈行回座,心中卻沉不下來——因他知曉,
前線雖捷,但后患將至。未幾,軍中傳來急報:巡海督師趙文衍將至,
奉兵部旨意巡查長平軍政。趙文衍之名,在朝中如雷貫耳。他雖是兵部侍郎,
但真正倚仗的卻是養(yǎng)父趙懋——如今朝中之首輔,權傾朝野,號稱“外朝之皇”。數日之后,
趙文衍一身錦袍,騎高頭大馬而來,身后隨從三十余人,個個衣冠楚楚、氣焰不凡。
未入營中,便已宣言要查糧餉、察軍情。張震親至中營相迎,軍禮周全。
然而趙文衍見面卻無一禮節(jié),反倒端坐主位,冷語一句:“張帥,倭患方熾,
聽聞你卻猶豫不前,遲遲未進剿?”張震皺眉,但語氣仍克制:“敵勢尚強,主力未至,
貿然出擊只會折兵。我軍正整訓再戰(zhàn),不日可拔其營?!壁w文衍不屑:“朝廷等不起,
陛下震怒于你按兵不動。限你旬內破敵三營,否則視同怠戰(zhàn)!”張震沉聲:“軍機事重,
請趙大人勿妄言。”趙文衍臉色一沉:“妄言?你連兵部命令都敢不聽?
你眼里還有沒有天子?!”張震怒極反笑,剛要回擊,門外又入一人,
正是浙江按察使胡宗承。他搖著紙扇,笑容陰沉,道:“在下受命察訪軍中糧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