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攝順利結束，品牌方非常滿意，當場就表示要加深合作。
華姐心情大好，拍著我的肩膀說：“晚上給你安排了慶功宴，好好放松一下?！?/p>
我一聽“慶功宴”三個字，頭都大了。
那種場合，人多嘴雜，我多說一句話都可能露餡。
“不去了。”
我果斷拒絕。
“嗯？”
華姐挑眉，“為什么？今天的大功臣不去，像話嗎？”
“累了?！?/p>
我吐出兩個字，言簡意賅。
這倒是實話，精神高度緊張了一下午，我現(xiàn)在只想找個地方躺平。
華姐打量了我?guī)酌耄c點頭：“也行，看你今天狀態(tài)確實不對。那我?guī)湍阃屏?，你早點回去休息。明天有個雜志封面，上午十點，我讓司機去接你?！?/p>
我點點頭，拿上帽子，逃也似的離開了拍攝場地。
走出大樓，夜幕已經降臨。
城市的霓虹燈閃爍著，我站在路邊，看著車水馬龍，一時間有些茫然。
我該回季嶼那個豪華但冰冷的家嗎？
還是……
我鬼使神差地，坐上了去我那個“狗窩”的公交車。
一個小時后，我站在了熟悉的樓下。
看著三樓那個亮著昏黃燈光的窗戶，我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那是我的家。
雖然小，雖然破，但那里有我生活的痕跡。
而現(xiàn)在，里面住著一個陌生人。
我拿出季嶼的手機，撥通了自己的號碼。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喂？”
季嶼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帶著一絲沙啞。
“是我?！?/p>
“你……在哪？”
“在你樓下?！?/p>
電話那頭沉默了。
“我上來，還是你下來？”
我問。
“……你上來吧。”
我深吸一口氣，走進了那棟熟悉的、樓道里永遠有一股潮濕味道的居民樓。
三樓，我家的門虛掩著。
我推開門。
眼前的景象讓我驚呆了。
我的那個小小的、被我收拾得還算干凈整潔的家，此刻像被龍卷風掃蕩過一樣。
外賣盒子堆在桌上，衣服扔得滿地都是，而季嶼，正頂著我那張素面朝天的臉，像條咸魚一樣癱在沙發(fā)上，眼神空洞地看著天花板。
看到我（季嶼的臉）進來，他才勉強動了動眼珠。
“你回來了?！?/p>
他說。
我看著這片狼藉，又看了看他，氣不打一處來。
“季嶼，這就是你說的‘撐一下’？”
我指著滿屋的垃圾，“你這是在我家歷劫呢？”
他緩緩地坐起來，頂著我的臉，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歷劫？林沫，我今天經歷了什么，你知道嗎？”
“我早上被房東堵在門口罵了半個小時，說再不交房租就讓我卷鋪蓋滾蛋?！?/p>
“我去你公司上班，被你那個禿頭老板指著鼻子罵我是豬，說我做的PPT是垃圾?！?/p>
“中午我想點個外賣，發(fā)現(xiàn)你賬號里連個優(yōu)惠券都沒有?！?/p>
“下午，你那個叫Vivian的客戶來了，一個四十多歲的富婆，她……她竟然想摸我的手！”
季嶼越說越激動，最后幾乎是吼出來的：“你知道我為了保住你那只豬蹄有多努力嗎！我感覺我的靈魂都被玷污了！”
我看著他悲憤欲絕的樣子，突然有點想笑。
原來，光鮮亮麗的季大影帝，也扛不住社畜生活的毒打。
“所以，這就是你把我家里搞成豬窩的理由？”
我抱起手臂，冷冷地看著他。
他被我噎了一下，氣勢弱了下去，小聲嘟囔：“我……我沒心情收拾?！?/p>
我懶得跟他計較，從口袋里掏出那皺巴巴的五百塊，拍在桌上。
“拍攝拿到的現(xiàn)金，省著點花?！?/p>
季嶼的眼睛瞬間亮了，像餓狼看到了肉，一把將錢抓了過去，反復數(shù)了好幾遍。
“五百？就五百？”
他抬起頭，一臉不敢置信，“你那個千萬級的代言，就給你五百現(xiàn)金？”
“那是粉絲送的?！?/p>
我淡淡地說，“代言費會打到你卡里，但現(xiàn)在，我們只有這五百?！?/p>
他捏著那五百塊，表情復雜，最后長長地嘆了口氣，像是認命了一樣。
“林沫?！?/p>
他看著我，眼神異常認真，“我們必須想辦法換回來。我一天都忍不了了。”
“我也想。”
我看著他頂著我的臉露出這副表情，感覺說不出的別扭，“但我們連怎么換的都不知道，怎么換回來？”
相撞。
我們在臺階上相撞，然后滾了下去。
難道要再撞一次？
這個念頭在我們兩人腦中同時閃過。
我們對視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