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暴君的第一天,劍都架在妃子脖子上了。
>老太監(jiān)突然塞給我一張紙條:“番茄醬道具在左手第三個暗格?!?掀開龍榻暗格,
里面堆滿血淚控訴:>“別碰御膳房糕點,含巴豆!”、“冷宮狗洞鑰匙是假的!
”、“龍椅夾屁股開關(guān)在第三顆龍珠!”>貼身太監(jiān)撕下人皮面具:“兄弟,
該你輪班當(dāng)暴君了?!?御膳房后門,七個前任圍著泔水桶蹲點等我開會。
>眼鏡哥指著手機上天文數(shù)字的預(yù)算柱狀圖:>“搞錢!買通密碼狂魔老太監(jiān)!
雇傭劫皇陵失敗的盜墓團伙!賄賂太后嬤嬤挖地道!”>“為了自由!為了我們的腚!
搞錢搞錢搞錢!”---睜開眼那會兒,雕花床頂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濃得化不開的龍涎香混著一股子鐵銹似的甜腥味兒,直往鼻子里鉆。腦袋嗡嗡作響,
像是剛被塞進一口轟鳴的大鐘里,震得太陽穴突突地跳。我是誰?我在哪兒?
最后一個清晰的畫面,是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碼,
還有那杯涼透的、喝起來跟刷鍋水差不多的速溶咖啡。緊接著,天旋地轉(zhuǎn),
整個人像是被扔進了高速旋轉(zhuǎn)的滾筒洗衣機……“陛…陛下?
”一個細細軟軟、帶著濃重哭腔的女聲,像根針似的刺破了這片混沌。
我費力地轉(zhuǎn)動僵硬的脖子。一個古裝美人跪在冰涼的金磚地上,
抖得跟秋風(fēng)里最后一片枯葉似的。那身薄如蟬翼的紗衣,勾勒出姣好的身段,
此刻卻被暗紅色的液體洇濕了一大片,緊緊貼在肩頭和手臂上,瞧著刺心。
她梨花帶雨的小臉煞白,嘴唇哆嗦著,淚珠子斷了線似的往下滾,
在精致的妝容上沖出狼狽的溝壑。那雙驚恐絕望的眼睛,死死盯著我的……手?
我的右手沉甸甸的。低頭一瞧,目光順著自己抬起的胳膊滑落——一把古樸森寒的長劍,
正穩(wěn)穩(wěn)握在我手里。那鋒利的劍尖,帶著點新鮮的、黏稠的猩紅,
顫巍巍地懸在美人細嫩脆弱的脖頸上方,距離皮膚,也就一根頭發(fā)絲的距離。
腦子里“轟”的一聲炸了鍋。那些屬于“李強”——一個苦哈哈底層程序猿的記憶碎片,
跟眼前這奢華到極致又血腥到極致的場景撞了個滿懷。我是李強?還是……“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另一個尖細又十萬火急的聲音響起。
一個穿著深紫色蟒袍、頭發(fā)花白的老太監(jiān)連滾帶爬地撲了過來,
動作快得跟他那身老骨頭不配套。他撲通跪倒在我腳邊,額頭重重砸在地磚上,
咚的一聲悶響。他抬起臉,皺紋擠成一團,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諂媚笑,
眼神卻像趕著打卡下班似的,飛快往旁邊瞟了一眼。緊接著,他那枯瘦如雞爪的手,
快得讓人眼花繚亂,極其隱蔽地把一個小小硬硬的東西塞進我垂在榻邊的左手心。
左手還沾著點可疑的暗紅液體,黏糊糊的。我下意識地蜷起手指,捏住了那個小紙卷。
指尖冰涼粗糙。殺?還是不殺?屬于“暴君”的那點殘存本能像藤蔓似的纏繞上來,
冰冷嗜血,叫囂著讓眼前這個鮮活的存在消失,這念頭帶著一股生理性的沖動。
可李強那點可憐的社畜靈魂在心底尖叫:大哥!殺人犯法!要償命的!再說這姑娘,
瞅著也太慘了點兒!老太監(jiān)見我捏住了紙條,眼神里的焦急瞬間變成了……如釋重負?
他又咚咚咚磕了幾個響頭,聲音拔得更高,帶著股夸張的、唱戲般的哭腔:“陛下!
貴妃娘娘她……她罪不至死?。∏蟊菹麻_恩!饒娘娘一命吧!”一邊喊,
一邊拼命給地上抖成篩糠的貴妃使眼色。貴妃像是被點醒了,也顧不得脖子邊的劍尖,
猛地伏下身,額頭死死抵著冰涼的地磚,嗚咽著求饒:“陛下饒命!臣妾再也不敢了!
求陛下開恩!求陛下開恩!”寢殿死寂一片,只有壓抑的嗚咽和夸張的哀求在回蕩。
空氣沉甸甸的,壓得人喘不過氣。那柄劍,重得像座山,墜得我手臂發(fā)酸。
我死死攥緊左手心那個小小的紙卷,仿佛那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心在肋骨后面擂鼓,
咚咚咚,震得耳膜生疼。一股強烈的直覺涌上來——必須立刻看看這紙上寫的啥玩意兒!
“滾!”喉嚨里擠出一個嘶啞的音節(jié),干澀得像砂紙摩擦。聲音不大,
卻帶著股連我自己都陌生的寒意。地上兩人如蒙大赦。貴妃手腳并用地往后爬,連滾帶爬,
狼狽不堪。老太監(jiān)也飛快起身,弓著腰,倒退著,一邊用尖嗓子吆喝“陛下息怒,
奴才這就讓娘娘滾”,一邊連拖帶拽地把那灘軟泥似的美人弄出了寢殿。
沉重華麗的殿門“嘎吱”合攏,隔絕了外面。寢殿里只剩下我,
還有濃得嗆人的龍涎香和血腥味。死寂像水銀灌滿了每個角落。
我僵硬地坐在寬大得離譜的龍床上,后背的冷汗浸透了絲滑的寢衣。
緩緩地、極其僵硬地攤開左手。掌心幾個深深的指甲印,
那個被汗水浸軟的小紙卷就躺在一小片黏膩的暗紅污漬里。用微微發(fā)顫的右手,
小心翼翼地展開。幾行潦草的小字,
像被人用指甲蘸著墨水在極度慌亂中劃拉出來的:【番茄醬道具在您左手第三個暗格。
】番茄醬?道具?左手第三個暗格?每個詞都像一記悶棍,狠狠敲在混亂的腦殼上。
猛地低頭,看向自己左手掌心那片濕黏的暗紅……湊到鼻尖聞了聞。
一股極其熟悉的、帶著酸甜調(diào)的、流水線生產(chǎn)出來的味道……直沖天靈蓋。老天爺!
真的是番茄醬!一股寒氣瞬間從腳底板竄到頭頂,比剛才架在別人脖子上的劍鋒還冷。
身體比腦子快,我?guī)缀跏菑椞饋?,像只沒頭蒼蠅撲向那張巨大無比的龍榻。
“左手第三個……左手第三個……”嘴里神經(jīng)質(zhì)地念叨著,
雙手在光滑冰冷的紫檀木床沿上摸索。指尖劃過繁復(fù)的龍紋,突然在靠近床榻內(nèi)側(cè)的位置,
碰到一處細微的、幾乎和雕花融為一體的凸起。有門!心提到嗓子眼,指甲摳住那小凸起,
用力一按!“咔噠?!币宦曒p響。左手邊,一塊巴掌大小的床板悄無聲息地滑開,
露出個黑黢黢的洞口。一股子陳年舊紙混著灰塵的味道撲面而來。沒有金銀珠寶,
也沒武功秘籍。里面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全是……紙?顫抖著手伸進去,胡亂抓出一把。
觸手是各種紙張:有的像上好宣紙,
邊緣泛黃卷曲;有的像粗糙草紙;甚至還有幾片顏色可疑、像是從衣服上撕下來的布帛。
它們被胡亂揉成一團或倉促折疊著,硬塞在這個小小的暗格里,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展開離手邊最近的一張泛黃宣紙。上面的字跡用深褐色、早已干涸的液體寫成,筆畫扭曲,
透著股窮途末路的瘋狂:【第二任穿越者泣血忠告:千萬別碰御膳房送來的任何糕點!
那幫孫子在里面摻了巴豆!老子竄了三天三夜!脫水脫到看見太奶在招手?。?!
——落款:一個竄到靈魂出竅的倒霉蛋】手指僵住了,一股涼氣順著脊椎往上爬。
這字里行間的絕望和痛苦,簡直能透紙而出。丟掉這張,
又抓起一張皺巴巴、像是從賬本上撕下的紙。墨跡還算新,
但字跡歪歪扭扭:【第四任血淚控訴:冷宮西角墻根狗洞通宮外!
鑰匙在龍椅左腳第三個爪子下面!老子試了!狗洞是真的!但鑰匙他娘的是假的!
被反鎖在冷宮柴房喂了三天蚊子!守衛(wèi)大哥看我的眼神都不對了!
——落款:喂蚊俠】“……” 臉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
再翻開一片灰撲撲、像是內(nèi)侍衣服上撕下的布片。上面用細細炭條寫著密密麻麻小字,
股近乎崩潰的碎碎念:【第七任友情提示(加粗):龍椅夾屁股的恐怖開關(guān)在右邊扶手內(nèi)側(cè),
從上往下數(shù)第三顆龍珠!按下去就彈!力道賊大!別問我怎么知道的!
我現(xiàn)在是捂著腚在給你寫遺書!御前失儀,屁股開花,這暴君老子是一天也演不下去了!
——落款:一個腚部受創(chuàng)的社畜】捏著這塊破布片,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后臀肌肉條件反射地一陣發(fā)緊發(fā)麻。這哪是什么皇家秘檔?
分明是穿越者前輩們用血淚寫就的《暴君崗前避坑寶典》!暗格里還有更多。
的娟秀字跡抱怨宮斗太難;有的狂放字跡大罵朝臣全是老狐貍;還有張用眉筆畫的簡陋地圖,
標注著“御花園假山后有信號(微弱)”……信息量爆炸,槽點密集得讓人喘不過氣。
但此刻,所有箭頭都指向一個讓我脊背發(fā)涼的核心:御膳房的糕點!
那個“第二任”用血(但愿是番茄醬)控訴的玩意兒!猛地從龍榻上跳下來,
赤著腳沖向?qū)嫷罱锹淠菑埦薮蟮淖咸茨咀?。桌上果然擺著個精致的紅漆描金食盒,
蓋子蓋得嚴絲合縫,透著股“我很高貴,你快來吃”的勁兒。心臟擂鼓,深吸一口氣,
帶著種即將揭開終極秘密的悲壯,猛地掀開蓋子。沒有精致點心。里面整整齊齊碼著的,
是幾塊方方正正、顏色慘白、質(zhì)地扎實的……糕點?包裝倒挺像樣,用的是明黃油紙。
目光死死釘在油紙一角。
個清晰無比、方方正正的簡體字——【宮廷秘制·強力瀉停封】下面一行小字:【配方升級,
一瀉千里,無效退款!】轟!腦子里最后那根叫“理智”的弦,徹底崩了。瀉停封?!
還配方升級?!還無效退款?!盯著食盒里那幾塊白慘慘的“宮廷秘制”,胃里翻江倒海。
這暴君當(dāng)?shù)?,連口安全的飯都混不上?這穿越劇本是哪個鬼才寫的?
地獄難度開局還帶每日投毒任務(wù)?正當(dāng)我對著瀉藥糕點懷疑人生,靈魂快要出竅時,
一個影子悄無聲息地滑到了身邊。是我的貼身太監(jiān),小福貴。從我“醒”過來,
他就跟個設(shè)定好的背景板似的,低眉順眼杵在角落,安靜得像團空氣。他啥時候過來的?
“陛下,”小福貴的聲音響起,依舊是那副恭敬溫順、毫無起伏的調(diào)子,“您該用早膳了。
”他微微抬了下眼皮,目光精準地落在我手里那張寫著“瀉停封”的油紙上,
眼神平靜得像潭死水。不對勁。這平靜太假,像精心刷的油漆。猛地扭頭,死死盯住他。
這張臉,白凈無須,眉眼低垂,是深宮里混了幾十年、磨平所有棱角的老實面相。但此刻,
在那層油彩般的平靜下面,我似乎捕捉到了一絲極其細微的……麻木?或者說,疲憊?
一種日復(fù)一日重復(fù)無聊工作、社畜特有的、深入骨髓的疲憊?這眼神,太他媽熟了!
跟我凌晨三點對著調(diào)試不通的代碼時,鏡子里那個靈魂出竅的自己,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一個荒誕絕倫、卻又在無數(shù)線索下變得無比清晰的念頭,如同閃電劈進腦海!
——番茄醬道具、前任血書、瀉停封糕點、還有眼前這太監(jiān)眼神里那該死的、熟悉的疲憊感!
“你……”喉嚨像被砂紙堵住,聲音干澀得嚇人,帶著不敢置信的顫抖,“你……到底是誰?
”小福貴抬起了頭。就在抬頭的瞬間,那張老實巴交的臉,所有的表情像退潮般迅速褪去。
恭敬、溫順、謙卑……這些精心維持的面具碎片般剝落。取而代之的,
是一種混合了極度不耐煩、生無可戀以及……終于熬到換班時刻的解脫感。他沒回答。
那只保養(yǎng)尚可、指節(jié)略顯粗大的手,閃電般抬起,猛地抓向自己耳根下方!
嗤啦——一聲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如同撕開厚重膠布的聲音,尖銳響起!我眼睜睜看著,
小福貴——或者說,頂著這張臉的人——手指摳進耳根下的皮膚邊緣,用力向下一扯!
一張薄如蟬翼、近乎透明的人皮面具,被整張撕下!面具邊緣還粘連著點點不明膠質(zhì)。
面具之下,露出的是一張完全不同的臉!一張年輕得多、二十七八歲的男人臉。
膚色是常年不見陽光的蒼白。眉眼普通,鼻梁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
鏡片后的雙眼布滿血絲,眼袋濃重得像是熬了通宵。那眼神里的疲憊和麻木,
沒有了面具遮擋,濃烈得快要溢出來,活脫脫一個連續(xù)加班半個月、瀕臨猝死的程序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