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宮的青銅燈在晨霧中泛著幽光,嬴政的目光如炬,死死鎖定在天幕新展開的長卷上。三日前江北大敗的血色尚未褪盡,此刻光幕上已浮現(xiàn)出清晰的紀年:“永歷十二年冬(1668 年),西洋諸國見明清江北大戰(zhàn),皆以為有機可乘。荷蘭東印度公司聯(lián)合英國、法國艦隊,以‘保護貿(mào)易’為名,封鎖馬六甲海峽至臺灣的航線,扣押南明商船十七艘,索要贖金五十萬兩?!?/p>
“蕞爾小邦敢捋虎須!” 李斯的拐杖重重頓在金磚上,指著畫面里荷蘭戰(zhàn)艦在巴達維亞港炮轟南明商棧的場景,花白胡須劇烈顫抖,“秦滅六國時,百越敢阻我糧道,屠睢即刻發(fā)兵十萬征討!這南明竟忍氣吞聲,與西洋人議和,簡直是奇恥大辱!”
嬴政指尖在玉案上緩緩滑動,目光掃過畫面中南明議政院的爭論現(xiàn)場。當看到汪文德等商人跪求 “暫許賠款以保商路”,而兵部尚書怒拍案幾 “寧戰(zhàn)不降” 時,始皇帝突然冷笑:“秦律有云,‘戰(zhàn)不勝則守,守不住則死’。這南明既不敢戰(zhàn),又不甘降,首鼠兩端,必遭其禍。”
天幕的解說聲帶著海風的咸澀:“南明苦于清軍壓境,被迫與西洋人簽訂《巴達維亞和約》,承認其在東南亞的關稅特權,賠款三十萬兩。為維持貿(mào)易,只得開辟從云南至緬甸的陸路商道,駝隊穿越瘴癘之地,年損三成,卻仍不及海路利潤之半?!?/p>
劉徹在未央宮猛地將案上的銅爵擲向地面,酒液濺濕了玄色龍袍?!芭撤?!” 他指著畫面里南明駝隊在野人山遭遇瘴氣,商隊成員口鼻流血的場景,聲音因暴怒而嘶啞,“當年朕派李廣利伐大宛,萬里流沙,損兵過半亦不退縮!這南明為茍安竟棄海路,與南宋偏安何異!”
衛(wèi)青持劍上前:“陛下息怒。南明兩線受敵,實乃無奈。當年張騫通西域,亦曾繞道大夏,徐圖恢復。這陸路商道雖險,卻可聯(lián)絡緬甸、暹羅,形成掎角之勢?!?/p>
“掎角?” 劉徹霍然起身,看著畫面里西洋人在馬尼拉擴建堡壘的場景,“西洋人占我商路,奪我利益,此等國仇家恨豈能擱置?當年樓蘭殺我使者,傅介子單刀赴會斬其王,這南明連這點血性都沒有!”
兩儀殿的檀香縈繞在棋盤周圍,李世民捻著棋子的手指懸在半空。畫面里,南明工匠正在昆明鑄造新式火炮,荷蘭技師在一旁指導,而不遠處的演武場上,士兵們正演練緬甸傳來的藤牌戰(zhàn)術。
“有意思?!?李世民突然笑出聲,將黑子落在天元位,“陸路雖險,卻逼出了新門道。當年朕被困洛陽,亦曾用竇建德的戰(zhàn)術破敵,這南明能兼容并蓄,倒是有些氣象?!?/p>
長孫無忌指著畫面角落:“陛下請看,緬甸東吁王朝趁機抬高過境稅,每擔絲綢抽成三成,比西洋人更狠?!?/p>
“商人重利,無可厚非?!?李世民落下棋子,“武德七年,突厥也想壟斷絲路,朕卻聯(lián)薛延陀擊之。這南明若能合縱連橫,未必不能反制?!?/p>
宣和殿的玉案上鋪著《輿地廣記》,趙佶的畫筆懸在東南亞地圖上。天幕上,南明商人用景德鎮(zhèn)瓷器與暹羅交換大象,再用大象馱運貨物穿越叢林,畫面標注 “象隊存活率比駝隊高五成”。
“以象代駝,倒是個法子?!?道君皇帝放下畫筆,看著畫面里華商在阿瑜陀耶城建立的瓷窯,突然嘆了口氣,“當年朕派朱勔造花石綱,若有這般變通,何至于民怨沸騰?”
蔡京在旁躬身:“陛下圣明。然西洋人船堅炮利,陸路終非長久之計。一旦清廷退兵,必當全力復仇?!?/p>
趙佶卻盯著畫面里暹羅工匠仿制的南明火炮,“技藝流轉,如江河行地。這暹羅人既會造炮,他日或可為我所用?!?/p>
乾清宮的燭火在穿堂風中搖曳,崇禎帝的手指深深摳進御案裂縫。天幕上,弘光帝在太廟祭祀時,面對列祖列宗牌位泣血起誓:“朕暫忍西洋之辱,為的是先復中原,再揚國威!”
“說得比唱得好聽!” 朱由檢猛地咳嗽,血沫濺在案上的《出師表》上,“當年朕也想先平流寇再抗后金,可機會稍縱即逝!這西洋人占我海路,如斷我臂膀,他日想復,難矣!”
王承恩跪在地上磕頭:“陛下,南明水師未損,只是暫避鋒芒……”
“暫避?” 崇禎慘笑,指著畫面里西洋人在臺灣海峽演習的艦隊,“等他們造好了更大的船,架好了更狠的炮,這江南都要成他們的了!”
養(yǎng)心殿的西洋鐘滴答作響,康熙看著天幕上 1669 年江北戰(zhàn)事的畫面。鰲拜的清軍正在猛攻鎮(zhèn)江,紅衣大炮的火光映紅江面,而南明水師則用仿制的西洋炮還擊,雙方在瓜洲渡展開拉鋸。
“這南明的炮術精進不少?!?玄燁指著畫面里炮彈落點,對索額圖道,“比去年江北大戰(zhàn)時準頭提高三成,定是那荷蘭技師的功勞?!?/p>
索額圖皺眉:“陛下,西洋人狼子野心,既賣炮又教術,恐非善意?!?/p>
“非善意又如何?” 康熙放下朱筆,“當年我朝用紅衣大炮破寧遠城,不也是學的西洋技藝?關鍵在為我所用。你看這南明,把荷蘭技師當祖宗供著,卻不知偷師其造船術,愚鈍!”
咸陽宮的爭論愈發(fā)激烈。李斯指著天幕上南明收復揚州的畫面 —— 清軍因糧道被水師截斷而撤退,氣得渾身發(fā)抖:“陛下請看!此等勝利全靠僥幸!秦攻邯鄲,白起圍而不攻,三年方破,這南明靠偷襲糧道取勝,豈能持久?”
嬴政卻盯著畫面里南明在揚州推行的 “軍屯制”—— 士兵戰(zhàn)時為兵,閑時為農(nóng),點頭道:“此法類秦之戍邊制。當年蒙恬守長城,亦兵亦農(nóng),既省糧餉又固邊防。這南明若能堅持,或可守住江北?!?/p>
未央宮的銅漏已過未時,劉徹看著 1671 年淮河大戰(zhàn)的場景。南明新兵使用從暹羅購得的火槍,在河岸列陣齊射,竟逼退了清軍騎兵。“這火器倒是比弩箭厲害?!?他對衛(wèi)青道,“當年李陵以五千步卒對抗匈奴,若有此等武器,何至于兵敗投降?”
衛(wèi)青拱手:“陛下,火器雖利,卻需彈藥。南明火藥多靠陸路從暹羅運來,一旦被截,便成廢鐵。當年貳師將軍征大宛,也因糧草不濟險些敗北?!?/p>
“那就奪回來!” 劉徹指著畫面里南明奇襲清軍火藥庫的突擊隊,“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南明總算學聰明了?!?/p>
兩儀殿的李世民正研究南明水師的戰(zhàn)術圖。畫面里,鄭成功之子鄭經(jīng)率領的艦隊假裝進攻膠州灣,實則奇襲連云港,焚毀清軍運糧船百艘?!奥晼|擊西,頗有當年李靖之風?!?/p>
長孫無忌指著畫面角落:“陛下請看,準噶爾騎兵已逼近張家口,清廷急調鰲拜回師?!?/p>
“此乃天賜良機。” 李世民落下關鍵一子,“當年突厥頡利可汗被朕擊敗,正是因其后院起火。這南明若能趁勢北伐,或可收復中原。”
宣和殿的趙佶看著畫面里南明商人用從東南亞賺來的白銀購買西洋火炮的場景,突然道:“這銀子出去又進來,倒像個循環(huán)?!?/p>
蔡京在旁道:“陛下,西洋人賣炮給南明,再用賺來的銀子買絲綢,實為雙贏?!?/p>
趙佶卻搖頭,看著畫面里荷蘭東印度公司在巴達維亞的會議記錄 ——“讓明人與清人互斗,我等坐收漁利”,“這哪里是雙贏,分明是把南明當槍使?!?/p>
崇禎帝看著天幕上 1672 年清廷因準噶爾壓力退兵的畫面,突然老淚縱橫:“天不亡明啊!” 他指著畫面里南明收復的滁州、和州等地,“若朕當年有此機會,定能重整河山!”
王承恩泣道:“陛下,南明能有今日,亦是靠將士用命?!?/p>
“將士用命?” 崇禎慘笑,“可朝堂上那些人呢?汪文德的錢莊趁機抬高軍餉利息,錢謙益又在議與清廷議和,這些蛀蟲不除,江山終究難保!”
養(yǎng)心殿的康熙看著天幕上準噶爾與清廷在漠北對峙的地圖,對索額圖道:“撤兵是明智之舉。當年太祖爺放棄葉赫,是為集中力量滅烏拉,今日朕暫舍江南,是為先平準噶爾?!?/p>
索額圖道:“陛下圣明。南明雖收復幾座空城,卻已精疲力竭,不足為懼?!?/p>
“不可小覷?!?康熙指著畫面里南明水師在寧波港建造的新式戰(zhàn)艦,“他們的目光,已投向大海。”
天幕上的畫面陡轉,解說聲激昂起來:“1673 年春,南明水師提督鄭經(jīng)率領三十艘‘海鯤級’戰(zhàn)艦,突襲馬六甲。荷蘭艦隊猝不及防,被擊沉五艘,焚毀三艘,殘部逃往巴達維亞。南明順勢占領馬六甲,設立‘大明南洋都護府’,壟斷東南亞貿(mào)易?!?/p>
“終于動手了!” 嬴政看著畫面里馬六甲城頭升起的明旗,點頭道,“秦攻百越,也是先定巴蜀,再圖嶺南。這南明先固江南,再收南洋,頗有章法?!?/p>
劉徹撫掌:“揚我國威,當如是也!當年朕在漠北勒石記功,今日南明在馬六甲樹碑,皆為萬世之功!”
李世民看著畫面里鄭經(jīng)與暹羅、緬甸簽訂的貿(mào)易協(xié)定,“以力服人,以德懷人,方能長久。這鄭經(jīng)比其父更懂經(jīng)略之道?!?/p>
趙佶看著畫面里滿載香料、象牙的船隊駛入廈門港,嘆道:“南洋之利,竟至于此?!?/p>
崇禎帝看著天幕上南明商人的財富榜 —— 汪文德家族資產(chǎn)達三千萬兩,位列榜首,突然沉默不語。
康熙望著天幕上漸漸淡去的字跡,緩緩道:“海權之爭,才剛剛開始?!?/p>
當暮色籠罩各朝宮殿,天幕上浮現(xiàn)出最后一行字:“馬六甲的硝煙尚未散盡,南明已成為東南亞新的霸主。然陸上的清廷與海上的西洋列強,豈能坐視其壯大?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p>
咸陽宮的燭火漸暗,嬴政對李斯道:“傳旨,令監(jiān)御史巡查南???,繪制海圖?!?/p>
未央宮的夜風吹動旌旗,劉徹對衛(wèi)青道:“明日起,擴建樓船軍,朕要打通至印度洋的航線?!?/p>
兩儀殿的棋盤已被收起,李世民對長孫無忌道:“傳朕旨意,命將作監(jiān)仿造西洋戰(zhàn)艦?!?/p>
宣和殿的畫筆被擱在筆洗中,趙佶對蔡京道:“罷了,重啟市舶司,招徠南洋諸國?!?/p>
乾清宮的燭火終于燃盡,崇禎帝拿起朱筆,在《海疆策》上批下:“水師興,則國興。”
養(yǎng)心殿的西洋鐘敲了亥時,康熙對索額圖道:“告訴南懷仁,加快建造新式戰(zhàn)艦,朕要看看,這海洋的盡頭,究竟是誰的天下?!?/p>
夜幕深沉,天幕暫隱。但帝王們知道,當明日青光再次亮起,那場橫跨陸海的較量,將在更廣闊的舞臺上,續(xù)寫新的篇章。而馬六甲的燈塔,不僅照亮了商船的航線,更照亮了一個王朝向外開拓的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