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外,夜幕降臨,黑色的霧靄占據(jù)了幾乎所有的空間,只有零零星星的燈光,餐廳門口,兩扇沉甸甸的朱紅大門緊緊地關閉著,傭人趙友和畢恭畢敬地站立在大門的一側,見高步云、童文秀等一大家子人朝這邊走過來,就立即推開兩扇沉甸甸的朱紅大門,然后站到大門一側,彎著腰、低著頭,畢恭畢敬地迎候著。
餐廳的中央,一張紅木的大圓桌格外氣派,這是能夠讓十六人圍坐的大圓桌,此時此刻只擺放著八張靠背木椅,木椅也是紅木的,和大圓桌一樣,做工十分精細,雕龍畫鳳的,天花板的四邊及四角用板栗色的檀木做了邊線和造型,古樸典雅,頗具中國風的奢華。華麗的水晶吊燈懸掛在圓桌的正上方,淡黃色的光芒映照下,加之四周墻壁的壁燈與之輝映,令餐廳顯得格外優(yōu)雅與祥和。此時如有一支悠揚的薩克斯曲充溢其中,那必然令人心曠神怡。
圓桌上已經擺好了豐盛的菜肴,曹福泉和曹雨綺在餐廳里服侍著高步云一家大小的用餐。
高步云首先在正對著大門的座位上入座,童文秀則坐在高步云左手邊的木椅上,高雪山、俞敏慧和小軒軒、高雪林分別圍繞在高步云和童文秀的身旁坐下了。
一大家子人圍在圓桌旁一起用餐,這份親情是幾年了才有的一次機會,童文秀倍加珍惜和高興,她有些激動,就興奮地說:“要是雪峰回來了,咱們一家人就算是團圓了?!?/p>
“是啊,大姐?!备卟皆埔灿行┘樱舆^童文秀的話說,“從民國十六年算起,我們高家的一大家子人就沒有聚在一起了,已經有四年多沒有像今天這樣了?!?/p>
“是整整五年了?!蓖男慵m正高步云的話,并補充說道,“民國十六年四月中旬,雪山完婚第二天就匆匆離家,去了東洋求學,一年不到雪峰又去了武漢,進了陸軍學堂,緊接著雪林又入了同濟大學,要不是學校停學,此時也不會在家的。”
“聽雪林說,雪峰也在上海,隨第五軍在真如一帶抗擊日人,現(xiàn)在中日都停戰(zhàn)了,也不回家來看一看。”
“大弟也在上海?”高雪山有些驚訝卻又十分驚喜地問道。
“二哥現(xiàn)在當連長了,我在陣地上見了二哥一面,當時他正率部與日寇殊死作戰(zhàn)?!闭f到這里,高雪林有意識地瞟了一眼大哥高雪山,眼神中分明有一種鄙視大哥高雪山的意味。
“福泉,去把那瓶我珍藏多年的高粱紅酒拿來?!备卟皆品浅<拥卣f,“雨綺,去拿一套碗筷快來,給二少爺雪峰擺上。”
“老爺,您這么做是什么意思呢?”童文秀不明白高步云為啥這么做,在她的觀念里,只有為紀念亡人才會擺上碗筷,于是抱著疑問問道,“難道雪峰他……”
“沒事的,雪峰能有什么呢?!备卟皆七M一步解釋說,其實,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自己的孩子能平安回家,“擺上碗筷,就意味著雪峰回家了,咱們一家人也就算是團圓了?!?/p>
童文秀高興地說:“那就好,聽老爺?shù)?,福泉,快去拿一套碗筷擺上。”
“雪山,既然你也在國民政府里,就打聽打聽一下你二弟的消息。”
“好的?!备哐┥较攵紱]想就答應說,“現(xiàn)在十九路軍和第五軍都已撤出真如,第五軍88師在常熟城集結待命,87師在白茆新市一帶布防。小弟,雪峰是在哪一個師呢?”
“我在前線見到二哥時,他是第87師第261旅521團第一營的連長。”高雪林回答說,“當時戰(zhàn)斗十分激烈,二哥不容我繼續(xù)待在陣地上,就派人把我送到安全地方了?!?/p>
“他有沒有說戰(zhàn)斗結束了,回家來看看?”童文秀問。
“那時我非常緊張和害怕,沒有問,二哥也沒有說?!备哐┝秩鐚嵒卮鹫f。
這時,曹福泉推著一輛餐車上來了,餐車上擺放著一瓶高粱紅酒和一個精美的蛋糕,就在大家愣住的時候,曹福泉說:“今日高府三喜臨門,且是高嶸軒正式成為高家成員的日子,我就自作主張,讓小五子去買了一個生日蛋糕,為軒軒慶祝三歲生日?!闭f完,高福泉就望著高步云,深怕自己做錯了什么。
大家聽了曹福泉的解釋之后,頓時明白了,高步云更是頻頻點頭贊許。
曹雨綺為高步云、童文秀等人一一甄好酒,也包括高雪峰的,同時,則給軒軒倒了一杯溫水。高步云見酒水已經都有了,就高興地舉杯說:“來,為高府三喜臨門,祝高嶸軒生日快樂,干杯?!?/p>
“爺爺,我也干杯?!备邩s軒像大人一樣舉起他手中的小杯子說,他那充滿孩子稚氣的童音一下子逗樂了餐廳中所有的人。
“干杯!”高步云舉起酒杯笑呵呵地說。
酒過三巡之后,突然,高雪山起身站起來,他端起身邊的酒杯說:“爸、媽、慧敏、雪林,十分抱歉,處里還有要事,我得趕回去了。這杯酒我敬爸爸、媽媽、慧敏和雪林,還有小軒軒。”說完,高雪山一口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挪開靠椅,準備離席。
高步云放下酒杯,生氣地問道:“雪山,有什么事,比跟家人在一起吃飯還要急呢?”
“事關機密,恕不多言?!备哐┥揭贿呎硪路贿呎f。
“什么機密,不就是跟日本人勾勾搭搭嗎?”高雪林一點也不知輕重地插言道。
高雪山怒不可遏地瞪了高雪林一眼,斥責高雪林道:“雪林,你胡說什么?”
“雪山,咱可不能做愧對列祖列宗的事情啊。”童文秀憂心忡忡地說。
“雪山,你要敢做漢奸,就不要踏進這個門?!备卟皆浦钢哐┥降谋亲泳嬲f。
“雪山,你可不要犯傻啊?!庇峄勖羰纸箲]地勸說道。
“我先走了,這件事以后再說吧?!闭f完,高雪山就急匆匆地離開了高府,當天晚上就回到了南京。
5月5日,《淞滬停戰(zhàn)協(xié)定》落筆成文,中日雙方正式停戰(zhàn),上海似乎又恢復了表面上的安定。日軍撤退到公共租界暨虹口方面之越界筑路,恢復到“一二八事變”之前的狀態(tài),第十九路軍留駐停戰(zhàn)線,上海被劃為非武裝區(qū),中國不得在上海至蘇州、昆山一帶駐軍(中國僅保留行政權和警察權),這一屈辱性的條款,將十九路軍和第五軍抗擊日寇的成果完全給抹殺了,這令十九路軍和第五軍參戰(zhàn)的官兵們十分氣憤,可又無可奈何。
或許是蔣光鼐、蔡廷鍇邀請了國民政府主席林森為十九路軍陣亡將士紀念碑撰寫碑文,敘述了全過程,具有特別的意義;又或許是邀請了胡漢民為十九路軍陣亡將士題寫紀念碑文字,而沒有邀請他這個蔣委員長來題寫碑文,蔣介石對此大為憤怒,即以“剿共”軍事緊急為由,令十九路軍所轄三個師分別調往江西、湖北、安徽,而軍部則留在南京。同時,為控制和肢解十九路軍,蔣介石采取了多種措施,一邊安插自己的親信進入十九路軍的上層領導,企圖控制實權,一邊又從十九路軍中抽調了一百二十多名中、下級軍官到南京中央軍?!笆苡枴保噍斀^對忠于蔣介石的思想,并秘密發(fā)展復興社分子,培植瓦解十九路軍的蠹蟲。
蔣光鼐、蔡廷鍇更是對蔣介石的決定極度不滿,他們據(jù)理力爭,甚至不惜提出辭職,消息傳出后,上海各界愛國人士紛紛請愿挽留,5月21日,為使愛國善戰(zhàn)的十九路軍遠離寧滬重地,免除肘腋之患,無可奈何的蔣介石只好改令,命令十九路軍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上海入閩,圍剿位于福建瑞金的共產黨中央蘇區(qū), 企圖驅使十九路軍與共產黨領導下的紅軍互相廝殺,使之兩敗俱傷,以便坐收漁人之利;又企圖借陳濟棠等廣東地方實力派對十九路軍的猜疑,挑撥離間,制造矛盾,從而達到分而治之的目的,實現(xiàn)蔣介石他那所謂的“攘外必先安內”的戰(zhàn)略。
蔣光鼐、蔡廷鍇對蔣介石的險惡用心有所察覺,他們倆在權衡利弊之后,為使這支轉戰(zhàn)多年、傷亡重大的部隊,免遭肢解的厄運,能夠稍事休整,決定將計就計,借入閩之機,占據(jù)福建這塊有利地盤,積蓄力量,以圖發(fā)展,因此,他們同意并接受了國民政府關于入閩的調令。
蔣介石命令十九路軍入閔剿滅紅軍的消息,在十九路軍及第五軍傳開后,兩軍將士議論紛紛,與第十九路軍并肩作戰(zhàn)的第五軍將士除了私底下為十九路軍抱不平外,未敢有大的舉動。而第十九路軍的將士們肺都氣炸了,他們對蔣介石的倒行逆施十分憤慨,第60師師長沈光漢、第61師師長毛欽壽、第78師師長區(qū)壽年及參謀長先后到十九路軍軍部表達不滿情緒,而在第156旅的臨時指揮部里,翁照垣更是火冒三丈,他當著丘國珍的面大罵蔣介石道:“東北三省被日寇侵占,山海關、熱河也被日軍窺視,他姓蔣的放著不管,卻讓我們十九路軍南下福建去打紅軍,這分明就是想借朱毛紅軍之手排除異己,讓國人自相殘殺嘛?!?/p>
參謀主任丘國珍雖然也是滿腹的牢騷,但做人謹慎的他還是對翁照垣勸說道:“旅座,隔墻有耳,小心說話,不要被人抓了把柄,落人口實?!?/p>
“怕什么,越怕什么就會越來什么。”翁照垣抑制不住內心對蔣介石的不滿“為什么要讓我們十九路軍去剿滅紅軍,這分明就是讓我們與紅軍相互廝殺,他姓蔣的好坐收漁翁之利,乘機削弱我們十九路軍的力量。”
“聽說八十八師被調往武漢,而八十七師和中央軍校教導總隊還得滯留在常熟一帶,等候調令。”丘國珍說。
“我們是后娘養(yǎng)的,非蔣委員長的嫡系,而87師、88師及中央軍校教導總隊那是姓蔣的嫡系中的嫡系?!蔽陶赵f,“讓老子去打紅軍,那他蔣介石做夢去吧?!?/p>
“旅座,不執(zhí)行命令,蔣委員長豈能放過我們十九路軍?”丘國珍無不擔心地說。
“且看蔣總指揮和蔡軍長怎么決定,我等再做打算?!蔽陶赵f,“我料想蔣蔡兩位將軍不會輕易接受蔣委員長的命令。
就在這時,臨時指揮部的電話響了。翁照垣提起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第78師師長區(qū)壽年的聲音:“蔡軍長來電說,讓各部做好開拔福建的準備?!?/p>
“什么?區(qū)師長,蔡軍長同意了軍事委員會的命令?”翁照垣十分驚訝地說,“這不是讓十九路軍去為他蔣介石充當炮灰嗎?”他原以為蔡軍長是斷然不會接受十九路軍入閩攻打紅軍的,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
“這是軍事委員會的命令,能不接受嗎?難道你還想要蔡軍長抗命不成?”區(qū)壽年在電話中大聲吼道,“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p>
翁照垣雖不服氣,但還是謹慎地說:“卑職不敢?!?/p>
“不敢就好,做好準備,等候出發(fā)的命令吧。”區(qū)壽年說。
“是!”翁照垣說完就放下了電話,臉色鐵青地一聲不吭。
丘國珍見翁照垣臉色十分難看,就小心翼翼地問道:“旅座,我部是不是必須入閩了?”
“區(qū)師長的電話?!蔽陶赵卮鹫f,“通知下去,讓部隊做好準備,等候出發(fā)的命令?!?/p>
“是。”丘國珍回應道。
6月1日,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無視民眾的呼吁:“請共起作攀轅臥轍之請求,挽留此保國衛(wèi)民之鋼軍,長駐于長江流域,萬勿撤此長城?!睆穆尻栔苯酉蚴怕奋娷姴堪l(fā)布命令,撤銷十九路軍衛(wèi)戍長官司令部,改組為駐閩綏靖公署。由蔣光鼐出任主任,蔡廷鍇擔任十九路軍總指揮兼十九軍軍長,鄧世增為公署參謀長,即刻率十九路軍全部由海道啟程入閩。
第二天清晨,鎮(zhèn)江碼頭雖然晨霧迷蒙,但早已是人頭攢動,人聲鼎沸,十九路軍按第六十一師、第六十師、總部、第七十八師的序列,集結在鎮(zhèn)江碼頭,正在有序地登船。
“一水橫陳,連岡三面,做出爭雄勢”。說的就是鎮(zhèn)江。鎮(zhèn)江,位于江蘇南部,長江三角洲北翼中心,長江與京杭大運河唯一交匯樞紐,地位雄勢、扼守長江,故名“鎮(zhèn)江”,自秦漢起,鎮(zhèn)江便是兵家必爭之地。江山之浩氣,運河之秀氣,自南朝以來就有“天下第一江山”之美譽。
“京口連岡三面而大江橫陳,江旁極目千里,其勢大略如虎之出穴?!绷攘葦?shù)語便形象地道出了鎮(zhèn)江雄峻顯要的軍事地位。譬如確立魏、蜀、吳三分下的赤壁之點,其發(fā)軔地就是鎮(zhèn)江;南宋時11的韓世忠率八千精銳困十萬金兵于黃天蕩,殺得金兵丟盔卸甲、倉皇北逃;元滅宋那場具有決定意義的水戰(zhàn),兩軍水師即會獵于鎮(zhèn)江江面;太平天國定都后更在這“東南鎖鑰”與清軍鏖戰(zhàn)長達十二年之久。
就要離開扼守長江的重鎮(zhèn)——鎮(zhèn)江了,站在江邊,望著滾滾的江水,翁照垣的心情難以平靜,他想起了辛棄疾的詞《南鄉(xiāng)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懷》,就頗為感慨地吟誦道:“何處望神州?滿眼風光北固樓。千古興亡多少事?悠悠,不盡長江滾滾流?!?/p>
“輝騰兄,沒想到這個時候依然是詩興大發(fā)啊。”站在翁照垣旁邊的丘國珍十分羨慕說。
“年少萬兜鍪,坐斷東南戰(zhàn)未休。天下英雄誰敵手?曹劉,生子當如孫仲謀?!蔽陶赵S口吟誦了下闋,并繼續(xù)說,“辛稼軒任鎮(zhèn)江知府時,登臨北固亭,感嘆對自己報國無門的失望,憑高望遠,撫今追昔,于是寫下了《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這篇傳唱千古之作?!?/p>
“輝騰兄,您這是在借辛稼軒之詞來抒發(fā)自己現(xiàn)在的心情啊?!鼻饑湔f。
翁照垣沒有回應,而是接著吟誦辛棄疾的另一首詞:“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舞榭歌臺,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斜陽草樹,尋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
翁照垣稍作停頓,就問丘國珍道:“聘之,你可知道這首詞是誰寫的?”
丘國珍回答說:“辛稼軒的《永遇樂·千古江山》,其下闕是這樣寫的: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贏得倉皇北顧。四十三年,望中猶記,烽火揚州路??煽盎厥祝鹭傡粝?,一片神鴉社鼓。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我沒有記錯吧?”
“是的。辛稼軒的詞藝術風格多樣,多以豪放為主,風格沉雄豪邁又不乏細膩柔媚之處。這首詞抒寫力圖恢復國家統(tǒng)一的愛國熱情,傾訴壯志難酬的悲憤,對當時執(zhí)政者的屈辱求和頗多譴責,他的詞很多,我尤其喜歡這首《永遇樂·千古江山》。”
“輝騰兄,此情此景,突然吟誦起辛稼軒的詞,不會另有想法吧?”丘國珍似乎覺察了什么,就小心翼翼地問道。
翁照垣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對丘國珍說:“船就要開了,走吧,上船?!?/p>
幾天后,翁照垣、丘國珍率第一五六旅抵達福州。不久,因不愿率軍剿共,遂辭去軍職,出國赴南洋考察。
抵達福建后,第十九路軍即展開了對紅軍的作戰(zhàn),雖偶有成果,然而多次受挫。1933年1月1日,日本關東軍守備隊又在駐山海關的日軍配合下,向山海關中國守軍發(fā)動進攻,激戰(zhàn)三天之后,山海關淪陷。2月21日,日本關東軍、偽滿軍10余萬人,以錦州為基地分三路進犯熱河。次日,鈴木旅團偷襲熱河邊境的南嶺,中國守軍奮起迎戰(zhàn),熱河戰(zhàn)事全面展開。3月4日,日軍川原旅團先頭部隊僅以128騎占領熱河省會承德。4月21日,日軍占領興隆。至此,除熱西的豐寧等縣外,熱河全境淪陷。
在此情況下,蔡廷鍇、蔣光鼐等十九路軍將領認識到,繼續(xù)“剿共”沒有出路,決心聯(lián)合國民黨內反蔣勢力李濟深、陳銘樞等,共同走上抗日反蔣的道路。11月20日,經過數(shù)月的密謀和籌備,李濟深、陳銘樞、蔣光鼐、蔡廷鍇等人以國民黨第十九路軍為主力,在福建福州南校場召開大會,成立了中華共和國人民革命政府,并發(fā)布了內外政策,提出:對外取消外國的治外法權,廢除不平等條約,對內實行聯(lián)共反蔣方針。史稱“福建事變”,也稱“閩變”。
獲悉十九路軍兵變,驚恐萬分的蔣介石十分惱怒,他抽調了準備對紅軍進行第五次大圍剿的軍隊和第五軍,對十九路軍進行殘酷鎮(zhèn)壓。由于十九路軍對于事變的意見很不統(tǒng)一,導致軍心不穩(wěn),很快被中央軍從正面擊潰,1934年1月15日,蔣介石的中央軍攻陷福州,人民革命政府和十九路軍總部分別遷往漳州和泉州。
1月21日下午,沈光漢、毛維壽、區(qū)壽年、張炎等十九路軍各軍軍長聯(lián)名通電稱:“同室操戈,貽害邦國,智者不為。光漢等決議,一致脫離人民政府,擁護中央,促李、陳、蔣、蔡諸公先行離開,并推戴戟出任維持。一切政治問題,靜待商決,化干戈為玉帛,保護國之安寧。全國明哲,諒表同情。除令各部隊集結停止軍事行動,靜待和平處理。”泉州、漳州失守。一部分十九路軍向中央軍投降,只有很少一部分十九路軍軍官到廣西投奔李宗仁。至此,成立僅54天的中華共和國人民革命政府的“福建事變”失敗了。
福建事變失敗后,蔣介石為十九路軍的英勇作戰(zhàn)震撼,便收編十九路軍為中央軍,取消了路軍級別番號,僅保留了師級部隊番號。同時,對原十九路軍進行了大換血,從第五軍中抽調黃埔軍校學員擔任連級以上的全部軍官,雖然此舉讓蔣介石完全控制了軍隊,但讓前不久一道并肩抗日,又才跟自己為敵打仗沒多久的人來領導自己,部隊的“精氣神”已被磨滅得干干凈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