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內(nèi)部，比我想象的要……干凈。
沒有血，沒有尸體。
只有一股濃重的福爾馬林味道。
走廊很長，兩邊都是白色的鐵門，門上有一個小小的觀察窗。
大部分門都關著。
有幾扇開著，里面是空的。
“這里的‘病人’，都去哪兒了？”寧悠小聲問。
“不知道?！蔽椅罩习褩U，走在前面，“小心點?！?/p>
我們的回響，“協(xié)同作戰(zhàn)”，已經(jīng)生效。
我能感覺到身體里多了一股微弱的力量。
感官，也變得更敏銳。
我能聽到走廊盡頭，有風吹過破窗的聲音。
還能聞到空氣中，除了福爾馬林，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香味。
不是寧悠身上的味道。
是花香。
很濃郁，很甜膩的，玫瑰花香。
“你聞到了嗎？”我問她。
“聞到什么？”她一臉茫然。
她聞不到。
是我的感官提升了。
“沒什么?！?/p>
我繼續(xù)往前走。
香味越來越濃。
我們走到一扇虛掩的門前。
香味，就是從這里面?zhèn)鞒鰜淼摹?/p>
門牌上寫著：【302病房羅莎】
我停下，朝里面看了一眼。
這個病房，和別的空病房不一樣。
里面，種滿了玫瑰。
從地板到天花板，全是盛開的，鮮紅的玫瑰花。
一個女人，背對著我們，坐在花叢中間的一張椅子上。
她穿著白色的病號服，梳著很長的，黑色的辮子。
她在哼歌。
一首我沒聽過的，很古老的童謠。
“我們……要進去嗎？”寧悠有點緊張。
“不?！?/p>
直覺告訴我，這個女人很危險。
我拉著她，準備繞過去。
就在我們經(jīng)過門口的時候，那個女人的歌聲，停了。
“兩位，不進來坐坐嗎？”
她的聲音，很溫柔，像絲綢。
我們停住腳步。
她慢慢地轉過身。
一張很美的臉。
皮膚白皙，五官精致，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但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里，沒有眼球。
只有兩簇跳動的，幽藍色的火焰。
【警告：遭遇‘凋零者羅莎’（D級精英）?！?/p>
【特殊能力：精神魅惑，植物控制。】
精英怪。
比我們之前遇到的所有東西，等級都高。
“我叫羅莎?！彼酒饋?，朝我們走來，“我是這里的護士長。你們是新來的病人嗎？”
她每走一步，地上的玫瑰藤蔓，就朝我們蔓延一寸。
像一條條紅色的蛇。
“我們只是路過?！蔽艺f，把寧悠護在身后。
“別緊張?！绷_莎笑了，那兩團藍色的火焰跳動了一下，“我不會傷害你們。我只是……很寂寞?！?/p>
她的聲音，有一種奇怪的魔力。
讓我有些恍惚。
頭腦開始發(fā)沉。
“程野！”
寧悠的聲音，像一根針，扎進我的腦子。
我瞬間清醒過來。
精神魅惑！
“你居然能抵抗我的‘低語’？”羅莎有點驚訝，“真有趣的小家伙?！?/p>
她不再偽裝了。
臉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漠然。
“算了，正好我的花，也需要新的養(yǎng)料了?！?/p>
她話音剛落，整個走廊的玫瑰藤蔓，都活了過來。
像無數(shù)條觸手，從四面八方，朝我們卷來。
我揮舞拖把桿，打斷了幾根。
但藤蔓太多了，源源不斷。
“直播！開直播！”我沖著寧悠吼道。
她愣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
她迅速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小小的，像鏡片一樣的東西，貼在自己的太陽穴上。
【玩家‘寧悠’，開啟個人直播間?！?/p>
【當前觀眾：17人?！?/p>
“各位觀眾，晚上好，我是寧悠?！?/p>
她的聲音，恢復了偶像的甜美和鎮(zhèn)定。
仿佛我們不是在被怪物追殺，而是在錄一檔探險節(jié)目。
“我們現(xiàn)在的位置，是B區(qū)第七精神病院。如大家所見，這里的植物非?！瓱崆?。”
她一邊躲避著藤蔓，一邊解說。
觀眾人數(shù)，開始緩慢上升。
28人……45人……71人……
“那邊那位，是我的新搭檔，程野?！彼选扮R頭”對準我，“一個非常厲害的……保鏢。”
我正在和藤蔓纏斗。
這些藤蔓很堅韌，打斷了，很快又會長出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她的本體！”我對寧悠說，“攻擊那個女人！”
“我？”寧悠躲開一根抽過來的藤蔓，臉色發(fā)白，“我怎么攻擊？”
“用你的方式！”
我不知道她的方式是什么，但她必須做點什么。
我們是綁定的。
她不能只當一個解說員。
寧悠咬了咬牙。
她不再躲了。
她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氣，然后……開始唱歌。
沒有音樂，沒有伴奏。
就是清唱。
一首很激昂，很有力量的歌。
是她以前最火的那首主打歌，《破曉》。
她的歌聲，在走廊里回蕩。
帶著一種不屈的，向死而生的味道。
觀眾人數(shù)，開始暴漲。
150人……300人……500人！
【玩家‘寧悠’，觸發(fā)個人技：‘戰(zhàn)栗高音’（E級）?！?/p>
【效果：歌聲可對精神體系敵人造成少量僵直效果?！?/p>
羅莎的動作，明顯頓了一下。
她捂住頭，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那些瘋狂的藤蔓，也慢了下來。
有機會！
我抓住這個空隙，沖了出去。
目標，不是羅莎。
是她病房里，那張她剛才坐過的椅子。
我沖進漫天花海的病房。
一股甜到發(fā)膩的香味，幾乎讓我窒息。
我一腳踹開那張椅子。
椅子下面，不是地板。
是一個正在跳動的，巨大的，肉瘤。
上面插滿了各種管子，連接著房間里所有的玫瑰。
這才是她的本體！
肉瘤感覺到了危險，表皮劇烈地收縮。
房間里所有的玫瑰花，瞬間全部對準了我。
花苞張開，里面不是花蕊，是一根根尖銳的刺。
“就是現(xiàn)在！”我大吼。
寧悠的歌聲，瞬間拔高。
一個穿透力極強的，海豚音。
“啊——！”
羅莎發(fā)出一聲尖叫。
整個人跪倒在地。
所有的玫瑰花，也都停滯了零點五秒。
足夠了。
我把拖把桿，像一根標槍，用盡全力，投了出去。
“噗！”
拖把桿，正中肉瘤的核心。
桿子整個沒入。
綠色的汁液，噴得到處都是。
整個房間的玫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枯萎，變黑，化為灰燼。
羅莎的身影，也慢慢變淡，消失在空氣中。
只留下一句怨毒的低語。
“我記住你了……你們……”
走廊，恢復了平靜。
寧悠的歌聲，也停了。
她扶著墻，大口地喘氣。
【恭喜玩家‘程野’、‘寧悠’，擊殺‘凋零者羅莎’（D）?！?/p>
【‘擊殺榜’排名上升至7912名?！?/p>
【‘人氣榜’排名上升至8543名?！?/p>
【‘作死榜’排名上升至第9名?！?/p>
【觀眾人數(shù)峰值：1217人?！?/p>
【玩家‘寧悠’人氣值已脫離危險區(qū)。】
我們又贏了。
而且，是靠她。
她的歌聲，是武器。
人氣榜，是她的獵場。
我走到她身邊，把她扶住。
“沒事吧？”
“沒事……”她搖搖頭，靠在我身上，“就是有點……脫力?！?/p>
她的身體很軟，很輕。
我能感覺到她的心跳。
很快。
“我們，好像越來越默契了。”她說，聲音很小。
我沒說話。
我只是把她扶得更穩(wěn)了一些。
直播，還沒關。
藍色的屏幕上，觀眾的彈幕，在瘋狂滾動。
【臥槽！這個新人組合有點東西啊！】
【那個女的唱歌能當控制？什么邪道玩法？】
【保鏢小哥好帥！出手好狠！愛了愛了！】
【已關注！主播，下一站去哪兒作死？】
寧悠看著彈幕，露出了一個復雜的笑容。
她抬起頭，看著我。
“程野，我們好像……火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