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叫李建,今年三十二歲,是一家外貿(mào)公司的業(yè)務(wù)經(jīng)理。
我的生活原本平靜而美滿,有個美麗的嬌妻舒月。
直到收留黑人朋友這個決定,改變了一切。
我更沒有想到,我妻子竟然還懷了他的孩子。
————
上個月從非洲出差回來時,我?guī)Щ亓艘粋€“紀(jì)念品”——我的黑人朋友馬坤。
他本名叫Makun,我給他取了個中文名字叫馬坤,諧音“馬到成功“的“馬”,“乾坤“的“坤”。
他是個開朗的年輕人,在非洲的一次商務(wù)談判中幫了我大忙,我們一見如故。
“李哥,你真的不介意我住在你家?”
在機(jī)場等行李時,馬坤用帶著濃重口音的中文問我,他是第一次來到華國,顯得非常拘謹(jǐn)。
“當(dāng)然不介意,我們是兄弟。”
我拍拍他結(jié)實的肩膀。
“我家有間客房,你可以住到找到工作為止?!?/p>
現(xiàn)在想來,當(dāng)時的我是多么天真。
當(dāng)我用鑰匙打開家門時,舒月正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
她穿著那件我最喜歡的淡紫色真絲睡裙,黑發(fā)如瀑般垂在肩頭。
聽到開門聲,她轉(zhuǎn)過頭,臉上綻放出我熟悉的甜美笑容。
“老公,你終于回——”
妻子的聲音戛然而止,笑容凝固在臉上。
她的目光越過我,鎖定在我身后的馬坤身上。
我轉(zhuǎn)身看馬坤,他正露出燦爛的笑容,潔白的牙齒在黑色皮膚的襯托下格外顯眼。
他向前一步,禮貌地伸出手:“你好,嫂子!我是馬坤,李哥的朋友。”
妻子沒有伸手。
妻子的表情從震驚迅速轉(zhuǎn)為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冷漠。
“老公,”
妻子的聲音低沉而緊繃。
“能來廚房一下嗎?”
在廚房里,妻子關(guān)上門,雙手抱胸靠在冰箱上。
“你瘋了嗎?帶一個黑人回家?”
“馬坤是我的朋友,他在非洲幫了我大忙,公司那邊的手續(xù)還沒辦好,他需要個臨時住處?!?/p>
“那也不能住我們家!你知道的,我最討厭這種人!”
妻子咬著下唇。
“你知道鄰居會怎么說嗎?而且...而且...”
妻子的聲音越來越小。
“而且什么?”
“而且他們都是...你知道的..”
妻子眼神閃爍。
“不干凈,那邊的人都有傳染病...”
我震驚地看著妻子,仿佛第一次真正認(rèn)識她。
“老婆,那是種族歧視的刻板印象,馬坤受過良好教育,他是拉各斯大學(xué)的畢業(yè)生?!?/p>
妻子翻了個白眼。
“哦,得了吧,李建,你太天真了,他們表面一套背后一套?!?/p>
妻子靠近我,身上散發(fā)著昂貴的香水味。
“讓他住酒店,我們出錢都行。”
“不行,”
我立馬反對。
“我答應(yīng)他了,而且我們確實有空房間,只是住幾天而已,馬坤是我非常要好的朋友!”
妻子的表情變得冰冷。
“你會后悔的!”
妻子說完,推開我走出廚房。
那晚,妻子借口頭痛早早回了臥室。
我?guī)яR坤看了客房,幫他安頓下來。
“李哥,嫂子是不是...不喜歡我?”
馬坤坐在床邊,聲音里帶著受傷。
我尷尬地?fù)u頭:“別多想,她只是...需要時間適應(yīng)?!?/p>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時發(fā)現(xiàn)妻子已經(jīng)出門了。
餐桌上留了張紙條。
“公司有急事,先走了?!?/p>
沒有早餐,沒有往常的愛心便當(dāng)。
馬坤站在客房門口,有些無措。
“李哥,我可以用廚房嗎?我想做早餐。”
我點點頭,看著他熟練地煎蛋、烤面包。
二十分鐘后,一盤完美的英式早餐擺在我面前。
“我在英聯(lián)邦留學(xué)時學(xué)的,嘗嘗看。”
就在這時,門開了,妻子走了進(jìn)來,手里拿著兩杯咖啡。
看到我們坐在餐桌旁,她愣住了。
“我以為你上班去了?!?/p>
“我...我回來拿文件?!?/p>
她的目光在馬坤做的早餐上停留了一秒,然后看向我。
“順便給你帶了咖啡?!?/p>
她放下咖啡,轉(zhuǎn)身要走,卻在門口停下。
“對了,老公,今晚我閨蜜生日,你不用等我吃飯?!?/p>
門關(guān)上后,馬坤輕聲說:“嫂子真的很漂亮,是我見過最漂亮的黃皮膚美女!”
隨后馬坤看向我。
“李哥,真羨慕你有如此賢惠的妻子!”
“這是自然!舒月一直很聽話!”
我點點頭,心里卻泛起一陣不安。
接下來的幾天,妻子要么早出晚歸,要么就在家時把自己鎖在臥室里。
她拒絕與馬坤同桌吃飯,甚至避免與他有任何眼神接觸。
周五晚上,事情終于爆發(fā)了。我正在書房處理郵件,突然聽到外面?zhèn)鱽砥拮拥募饨新暋?/p>
2
我沖出去,看到妻子站在洗手間門口,小臉通紅。
原來是馬坤洗澡忘了關(guān)門,妻子以為是我,于是沖了進(jìn)去。
然后就看到了尷尬的一幕。
馬坤連忙用浴巾裹在身上。
“對不起,嫂子,我忘了鎖門!”
“別叫我嫂子!”
妻子幾乎是喊出來的。
妻子好像真的生氣了,身體都在顫抖。
“你這個骯臟的——”
“舒月!”
我厲聲打斷她。
“夠了!”
她轉(zhuǎn)向我,眼中含淚:“你選他還是選我?”
我感到一陣眩暈。
馬坤默默拿起外套。
“李哥,我還是先出去住幾天吧。”
“不,”
我拉住他。
“這是你的家,至少現(xiàn)在是?!?/p>
我看著妻子。
“我們需要談?wù)??!?/p>
妻子冷笑一聲:“沒什么好談的?!?/p>
她轉(zhuǎn)身走進(jìn)臥室,重重關(guān)上門。
那天晚上,妻子拒絕和我同床。
我睡在沙發(fā)上,輾轉(zhuǎn)反側(cè)。
第二天一早,我被廚房的聲音吵醒。
走過去一看,馬坤正在準(zhǔn)備早餐,而妻子——令我驚訝的是——站在一旁看著。
“...你真的會做中餐?”
我聽到妻子問,語氣不再那么尖銳。
“當(dāng)然。”
馬坤笑著翻動鍋里的煎餅。
“我在京城留學(xué)兩年,學(xué)了不少?!?/p>
妻子猶豫了一下,然后說:“那個...昨天我反應(yīng)過度了,抱歉。”
馬坤搖搖頭:“是我的錯,我不該隨便動你們的東西?!?/p>
我站在門外,感到一絲希望。也許事情會有轉(zhuǎn)機(jī)。
接下來的日子,妻子對馬坤的態(tài)度確實有所緩和。
她開始和他簡短交談,甚至嘗了他做的非洲菜。
有一次,我甚至聽到她在客廳里笑——馬坤正在講他在尼利國的趣事。
我開始放心了,甚至為自己當(dāng)初的堅持感到欣慰。
看,跨文化的友誼不是不可能,只是需要時間。
公司派我去魔都出差三天。臨走前,妻子反常地主動提出送我去機(jī)場。
“你會好好照顧馬坤吧?”我半開玩笑地問。
妻子微微一笑。
“當(dāng)然,我會做個好主人?!?/p>
在安檢口,她給了我一個長長的擁抱。
“早點回來,我會想你的?!?/p>
那一刻,我感到無比幸福。
我的妻子終于接受了我的朋友,我的生活又回到了正軌。
如果我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我絕不會踏上那趟飛機(jī)。
在魔都的第二天晚上,我接到馬坤的電話。
“李哥,”
他的聲音有些奇怪。
“你什么時候回來?”
“明天下午的飛機(jī),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
他停頓了一下。
“嫂子她...有點奇怪?!?/p>
我的心一沉:“什么意思?”
“她...對我太好了。”
馬坤的聲音充滿困惑“給我買衣服,做飯,還...我不太習(xí)慣?!啊?/p>
“那不是很好嗎?她終于接受你了?!?/p>
“是...但是...”
馬坤欲言又止。
“算了,可能是我多想了,明天見,李哥?!?/p>
掛斷電話,我站在酒店窗前,望著魔都的夜景,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不安。
然后我又給妻子打了電話。
“老公~怎么了?我現(xiàn)在很忙!”
“你在做什么?”
我有些疑惑。
“你不是讓我照顧馬坤的嗎?我在陪馬坤逛街?!?/p>
“李哥,我和嫂子在逛街呢!”
電話里傳來馬坤的聲音。
“是嗎?”
我一頭問號,總感覺哪里不對。
“老婆,你一定要照顧好馬坤,他從非洲過來,異國他鄉(xiāng)的,只有我一個朋友!”
“放心吧老公,我已經(jīng)接受馬坤,他真的很不錯~”
妻子把很不錯說的非常重。
我還想多問點什么,但是那邊已經(jīng)掛掉了電話。
我擔(dān)心妻子,提前改簽了機(jī)票,第二天中午就回到了家。
用鑰匙開門時,屋里靜悄悄的。
“妻子?馬坤?”
沒有回應(yīng)。
我放下行李,走向臥室。
臥室里傳來妻子和馬坤交流的聲音。
“你是吃什么長大的?怎么那么厲害?”
妻子的聲音,帶著一絲撒嬌的意味。
“狗男女!”
我拳頭緊握,沒想到馬坤和妻子竟然勾搭到了一起。
妻子最討厭黑人,打死我都想不到,妻子會和馬坤有什么糾纏。
我的手指懸在臥室門把手上,微微發(fā)抖。
門縫里透出的光線在地板上劃出一道刺眼的線,里面?zhèn)鱽砀O窸窣窣的聲音和妻子偶爾的輕笑。
我的喉嚨發(fā)緊,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不堪的畫面。
深吸一口氣,我猛地推開了門。
眼前的景象讓我僵在原地——
3
妻子和馬坤并肩坐在床邊的小地毯上,周圍散落著木屑和雕刻工具。
他們手里各拿著一塊烏木,正專注地用小刀在上面刻畫。
聽到開門聲,兩人同時抬頭。
“老公?你怎么回來了?”
妻子臉上泛著興奮的紅暈,額頭上還有細(xì)密的汗珠。
她放下手中的刻刀,小跑過來抱住我的手臂。
“你不是說明天下午才回來嗎?”
馬坤也站了起來,露出標(biāo)志性的燦爛笑容。
“李哥,提前回來怎么不說一聲?”
我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
目光從妻子潮紅的臉龐移到地上那些半成品的木雕上——那是一些非洲風(fēng)格的面具和動物雕像。
“你們...在做什么?”我終于擠出一句話。
“馬坤在教我非洲木雕!”
妻子拉著我走到地毯旁。
“你看,這是我刻的獅子,雖然還不太像...”
妻子拿起一個粗糙的木雕,眼中閃爍著我不常見的光芒——那是她大學(xué)時鉆研油畫時才有的熱情。
馬坤撓了撓頭:“嫂子對藝術(shù)很有天賦,學(xué)得特別快?!?/p>
我機(jī)械地點點頭,突然感到一陣虛脫,不得不坐在床沿上。
妻子敏銳地察覺到我的異常,她溫暖的手撫上我的額頭。
“老公你怎么了?臉色好白?!?/p>
“沒事...可能是太累了?!?/p>
我勉強(qiáng)笑了笑。
“魔都那邊提前結(jié)束了,我就改簽了機(jī)票。”
馬坤識趣地開始收拾工具。
“你們聊,我先去準(zhǔn)備晚餐。”
他朝我眨眨眼。
“今天做尼利國特色菜,李哥你有口福了?!?/p>
等他離開后,妻子跪坐在我面前,雙手捧著我的臉。
“老公,你剛才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她的眼睛清澈見底,沒有一絲心虛。
我羞愧地低下頭。
“我以為……”
妻子先是一愣,隨后爆發(fā)出一陣清脆的笑聲。
“天啊!你以為我們...”
妻子笑得前仰后合。
“老公,你吃醋的樣子真可愛!”
妻子湊近我耳邊,溫?zé)岬臍庀⒎鬟^我的耳廓。
“馬坤只是在教我雕刻,因為我說想給你做個生日禮物,我就算再傻,也不可能和一個黑人做那種事情??!”
我長舒一口氣,將妻子摟入懷中,聞著她發(fā)間熟悉的梔子花香。
“老婆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p>
妻子輕輕掙脫我的懷抱,表情突然嚴(yán)肅起來。
“不過老公,你得承認(rèn),你當(dāng)初堅持讓馬坤住家里時,確實沒考慮我的感受?!?/p>
她低頭擺弄著手中的木雕。
“我一開始反應(yīng)是過度了,但你也太武斷了!”
我握住她的手。
“我知道錯了,但你看現(xiàn)在不是很好嗎?你們相處得不錯?!?/p>
妻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馬坤確實...和我想象中不一樣
她的聲音低了下去。
“他很紳士,有教養(yǎng),而且...”
她突然停住,轉(zhuǎn)移了話題。
“晚餐應(yīng)該快好了,我們?nèi)兔Π??!?/p>
那晚的餐桌上,氣氛出奇地融洽。
馬坤做的湯香濃可口,配上蒸熟的面團(tuán),讓我們體驗了地道的西非風(fēng)味。
妻子甚至喝了兩杯酒,臉頰緋紅,眼睛亮晶晶的。
“馬坤,你在尼利國有女朋友嗎?”
馬坤的笑容僵了一瞬。
“曾經(jīng)有,她...嫁給了別人?!?/p>
餐桌上一陣沉默。
妻子伸手輕輕拍了拍馬坤的手背:“她的損失。”
我看著這一幕,心中既溫暖又復(fù)雜。
我的妻子和我的朋友,兩個我曾經(jīng)擔(dān)心水火不容的人,現(xiàn)在卻產(chǎn)生了某種我無法言明的默契。
夜深時,我被輕微的說話聲驚醒。
身旁的妻子不在床上。
我輕手輕腳地走出臥室,發(fā)現(xiàn)陽臺門虛掩著。
妻子的聲音從那里傳來,壓得很低,但語氣異常溫柔。
“...我知道...但這樣不對...”
斷斷續(xù)續(xù)的話語飄進(jìn)我的耳朵。
我悄悄靠近,透過玻璃門看到妻子背對著我,手機(jī)貼在耳邊。
她穿著那件絲質(zhì)睡裙,夜風(fēng)吹拂下布料緊貼身體,勾勒出曼妙的曲線。
“不,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她的聲音帶著我從未聽過的猶豫和掙扎。
“...明天再說吧?!?/p>
她掛斷電話,深深嘆了口氣。
我迅速退回臥室,心跳如鼓。
當(dāng)妻子輕輕爬上床時,我假裝熟睡,但腦海中全是疑問——那個電話是打給誰的?
第二天早餐時,妻子表現(xiàn)得一切如常,甚至比平時更加活潑。
她興致勃勃地討論著周末要帶馬坤去逛的藝術(shù)區(qū),說要給他買些雕刻用的好木料。
“對了,有個好消息?!?/p>
馬坤放下咖啡杯,眼睛發(fā)亮。
“昨天你們睡覺后,我收到了郵件,一家跨國公司給了我面試機(jī)會,做非洲市場顧問?!?/p>
“太棒了!”
我由衷地為他高興。
“什么時候?”
“下周三?!?/p>
馬坤猶豫了一下。
“如果成功的話...我可能需要搬出去住了,公司提供員工宿舍。”
我注意到妻子的手突然僵住了,咖啡杯在她指尖微微晃動。
“這么快?”
她的聲音有些尖銳,
“我是說...你才剛適應(yīng)這里?!?/p>
馬坤溫和地笑笑:“嫂子放心,就算搬出去,我也會常來看你們的,你們是我的華國家人。”
妻子低下頭,長發(fā)遮住了她的表情:“嗯,當(dāng)然?!?/p>
去上班前,妻子突然說頭痛,要請假一天。
我吻了吻她的額頭,叮囑她好好休息。
馬坤說他今天也有事要出門,可以順便買些藥回來。
公司電梯里,我回想著早晨的一切——
妻子對馬坤可能離開的異常反應(yīng),昨晚的神秘電話,她和馬坤之間那種微妙的氛圍...我的胃部擰成一團(tuán)。
隨后幾天,我趁著馬坤和妻子不在家,在家里偷偷安裝了攝像頭,尤其是我的臥室。
我又出差了,我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于是打開臥室的攝像頭。
4
監(jiān)控畫面中,我們的臥室空無一人,被子凌亂地堆在地上,像被匆忙踢開的障礙物。
我切換到客廳攝像頭,手指不受控制地發(fā)抖。
畫面中,妻子穿著那件我送給她的酒紅色真絲睡裙,蜷縮在沙發(fā)一角。
馬坤坐在她旁邊,兩人中間隔著一杯冒著熱氣的茶。
妻子的長發(fā)散在肩頭,在暖色燈光下泛著蜂蜜般的光澤。
她正說著什么,嘴唇快速開合,表情生動。
我調(diào)大音量,耳中立刻充滿靜電般的白噪音。
他們說話聲音太低,監(jiān)控?zé)o法捕捉清晰內(nèi)容。
我死死盯著屏幕,仿佛能通過唇語讀懂他們的對話。
妻子突然笑起來,那種我熟悉的、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眼角微微皺起。
她伸手拍了一下馬坤的手臂,動作自然得刺痛我的眼睛。
馬坤低頭說了什么,妻子歪著頭傾聽,一縷頭發(fā)滑落到臉頰旁。
馬坤自然而然地伸手替她撥到耳后。
我的胃部擰成一團(tuán)。
三個月前,也是在這張沙發(fā)上,妻子曾這樣靠在我懷里。
那時我們剛慶祝完結(jié)婚三周年,她臉頰微紅,身上帶著香檳和茉莉花的香氣。
“我們會永遠(yuǎn)這樣嗎?”
妻子當(dāng)時問我,手指纏繞著我的衣扣。
我吻她的額頭,沒有回答,因為覺得答案太過顯而易見。
現(xiàn)在,同一個位置,同一個姿勢,只是對象換成了馬坤。
我放大畫面,注意到茶幾上攤開的筆記本和毛筆。
妻子在教馬坤書法?我記得她提過想教馬坤中文,但沒想到是在深夜,穿著睡裙,在我們家的客廳里。
馬坤笨拙地握著毛筆,妻子的手覆在他的手上引導(dǎo)筆畫。
這個教學(xué)姿勢未免太過親密,我的太陽穴突突跳動,后頸滲出冷汗。
手機(jī)突然震動,嚇得我差點把它摔在床上。
是妻子發(fā)來的消息:“老公,你睡了嗎?“
我盯著這條信息,手指懸在鍵盤上方。
她在客廳和馬坤在一起,卻問我睡了沒?這是什么心理游戲?
“還沒,在想你,你在干嘛?“
回復(fù)來得很快。
“剛洗完澡,準(zhǔn)備睡了,明天閨蜜約我逛街,晚安。”
赤裸裸的謊言。
我看向監(jiān)控畫面,舒月確實剛放下手機(jī),但離“準(zhǔn)備睡了”還遠(yuǎn)得很。
她現(xiàn)在正示范寫“永”字,身體前傾,睡裙的領(lǐng)口微微敞開。
我關(guān)掉監(jiān)控APP,把手機(jī)扔到一旁,雙手捂住臉。
為什么她要撒謊?如果只是單純教書法,有什么不能告訴我的?
記憶閃回到一個月前,馬坤剛來時的場景。
舒月站在廚房,雙臂交叉在胸前:“我不想要一個陌生人住在家里,尤其是黑人?!?/p>
她的表情那么嫌惡,那么堅決。而現(xiàn)在...
我重新打開監(jiān)控。
畫面里,馬坤嘗試寫了一個歪歪扭扭的“愛“字。
妻子笑得前仰后合。
她拿起筆,在旁邊寫下一個漂亮的楷體“愛“字作對比。
馬坤夸張地?fù)u頭嘆息,妻子又寫了“友誼“二字,指著解釋。
友誼。這個詞此刻顯得如此諷刺。
我打開相冊,翻到馬坤剛來時的照片。
妻子在每張照片里都刻意與他保持距離,笑容勉強(qiáng)。
然后是最新的照片——上周我們?nèi)嗽诓蛷d的合影,舒月自然地站在我們中間,頭微微偏向馬坤那邊。
變化是什么時候發(fā)生的?
是我太忙于工作沒注意到這些細(xì)微轉(zhuǎn)變?還是我太信任他們兩個人?
監(jiān)控畫面中,舒月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
馬坤收拾著筆墨,說了什么逗得她又笑起來。
這種默契,這種舒適感,通常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培養(yǎng)出來。
我突然想起出差前那個晚上,半夜醒來發(fā)現(xiàn)舒月在陽臺打電話。
當(dāng)時她說“不能再這樣下去……”..是指什么?是指她和馬坤之間的事嗎?
畫面中,馬坤站起身,似乎準(zhǔn)備離開。
妻子也站起來,兩人在客廳中央面對面站著,說了幾句話。
然后——
我的心跳驟停。
妻子向前一步,擁抱了馬坤。
不是禮節(jié)性的短暫擁抱,而是那種親密的、全身貼合的擁抱,她的下巴擱在他肩上,雙手環(huán)住他的腰。
馬坤的手猶豫了一下,最終輕輕放在她背上。
這個擁抱持續(xù)了至少十秒。
我猛地關(guān)閉監(jiān)控,房間陷入黑暗。
耳邊是自己粗重的呼吸聲。
我需要冷靜思考,需要理解剛才看到的一切。
也許這只是一個友誼的擁抱?
妻子一直感情外露,也許只是為馬坤找到工作而高興?
但為什么要在深夜?為什么要對我撒謊?
我拿起手機(jī),翻到通訊錄,手指懸在馬坤的名字上方。
我該直接問他嗎?但如果他們之間真的有什么,這樣只會打草驚蛇。
另一個念頭浮上心頭——也許我才是問題所在。
是我堅持讓馬坤住進(jìn)家里,是我忽視了妻子的感受,是我太專注于工作而忽略了婚姻中的危機(jī)信號。
監(jiān)控畫面中那個擁抱不斷在我腦海中重播。
舒月的睡裙,馬坤的手,他們之間那種自然的親近...這一切都指向一個我不敢面對的結(jié)論。
我打開監(jiān)控APP,想再看清楚一些,卻發(fā)現(xiàn)客廳已經(jīng)關(guān)燈,空無一人。
切換到臥室攝像頭,妻子正獨自躺在床上,背對鏡頭,似乎已經(jīng)入睡。
馬坤在哪?在客房?還是...
我切換到客房攝像頭,畫面一片漆黑。
調(diào)高亮度后,可以看到床鋪整齊,無人使用。
一股寒意從脊背爬上來。
我打開家里所有的攝像頭視角——廚房、書房、陽臺,全都空蕩蕩的。
馬坤不在任何地方。
除非他在我的臥室,在監(jiān)控死角。
我盯著臥室畫面中妻子看似孤單的身影,突然意識到攝像頭的局限——它只能展示畫面,無法告訴我真相。
5
真相存在于畫面之外,存在于我看不見的角落,存在于舒月和馬坤的心中。
窗外,魔都的霓虹燈在雨水中模糊成一片。
我想起求婚那晚,也是這樣的雨天,妻子說“我愿意“時眼中的光芒。
那時的我們,怎么會想到有今天這樣的夜晚?
手機(jī)屏幕再次亮起,是舒月又發(fā)來一條消息:“做了個噩夢醒了...想你?!?/p>
我看向監(jiān)控,她確實翻了個身,正拿著手機(jī)。
多么諷刺,她躺在我們的床上說想我,而我在這里懷疑她的一切。
我該相信自己的妻子,還是相信眼前看到的畫面?
婚姻的基礎(chǔ)是信任,但信任的前提是誠實。
而今晚,至少關(guān)于“準(zhǔn)備睡了”這件事上,妻子對我撒了謊。
一個謊言背后,往往藏著更多謊言。
我回復(fù):“我也想你,很快回家?!?/p>
然后關(guān)掉手機(jī),在黑暗中睜著眼睛直到天明。
明天,我會改簽最早一班飛機(jī)回家。
不是去質(zhì)問,不是去揭穿,而是去親眼看看,我的家,我的婚姻,到底變成了什么模樣。
而無論發(fā)現(xiàn)什么,我都必須面對。
因為有時候,最可怕的不是真相本身,而是懷疑帶來的無盡想象。
早上起來,我再次打開昨夜的攝像頭回放。
妻子坐在臥室的床上,好像在跟誰說話,然后竟然褪去了身上的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