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能轉世的男人在登記所鬧了個天翻地覆。
男廁被他砸了個底朝天，進出的亡者和所里的工作人員都怨聲載道。
我作為頭頭的貼身秘書，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前周旋。
「大哥，消消氣，你看你這是干什么?！?/p>
砸也砸點兒別的東西，砸?guī)闶裁春脻h，好多人急著上廁所都快憋壞了。
男人大手一揮：「讓那個小白臉給我蓋章！不蓋信不信老子把這兒全砸了！」
「蓋！馬上就蓋！你放心，你又沒做什么錯事，也是個可憐人，我們領導不會為難你太久的。」
他見我是個明事理的人，也停下了動作，「你個黃毛丫頭，說的話還像那么回事。」
我陪笑，「謝謝，謝謝?！?/p>
不過我依舊忍不住好奇心，「大哥，你怎么就想不開要去賭?。窟@玩意一旦染上可就是個無底洞?！?/p>
「媽的！」
男人盤腿坐下，咧著嘴：「還不是那臭娘們把老子的錢全卷走了，不然我能沒錢還債？」
「誰拿走了你的錢？」
「我前妻，媽的，死女人，生了兩個沒用的姑娘，還死活不給老子錢，明明知道我還不上就得去坐牢，她那是想讓我死！」
我突然皺起眉。
「我娶了她，她就得和我一起分擔，不然怎么叫夫妻？一點兒事都擔不起，出了問題就要和我離婚，活該她養(yǎng)了個傻子！」
他的語氣愈發(fā)狠毒：「幸好我那時候離婚要了大女兒，哼哼哼，要是要了那個小的，指不定得把老子拖累成什么樣兒……」
我目光變得冷冽。
「你沒有管過你的前妻和二女兒嗎？」
「管個屁！你知道那傻子一個月的護理費多少錢？送到殘疾人學校一年得掏多少？吃這個藥做那個治療，煩都煩死了。死女人來找我要過兩次錢，全被我攆出去了！」
他好像對此還忿忿不平，怨念頗深：
「吃什么進口的破藥，連太陽都不能曬。我早就跟她說了大晚上領出去丟到野外算了，誰知道她一心跟老子作對，還把那拖累養(yǎng)到那么大。哼，老子一分錢都沒給過，看她累死累活！」
「那你的大女兒呢，為什么不管自己的媽媽和妹妹?！?/p>
男人的目光變得陰翳，他突然低下聲音來。
「老大多心高氣傲，我騙她她媽不要她了，還欠下了一屁股賭債沒還清。她從小在爺爺奶奶那里長大，哪里知道這里頭的彎彎繞繞?！?/p>
「我大女兒真是個小棉襖，不但根本不和她媽聯(lián)系，而且還乖乖賺錢給她老子，哈哈哈哈！」
他眼神貪婪又渾濁，口中蹦出的一字一句，讓我不由自主地起了雞皮疙瘩。
「哪知道她翅膀硬了，非要跟個窮鬼跑路，我費了那么大的勁把她養(yǎng)成人，她就是這么報答老子的？」
「哈，沒錢玩什么女人，我找人去把那小子收拾了幾次，他就要跟她分手。」
「她還跑到我跟前鬧，丟人顯眼！」
男人望我：「小姑娘，你可不能學我那丟人的女兒，找男人得找有錢的，有權的，要不然，就得像李歲寧那樣，到頭來什么都不剩?！?/p>
男人話落，突然瞪大眼睛。
因為他發(fā)覺我的雙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指甲深深地陷進肉里。
男人暴起，「你他媽的——」
然后，一雙手將我牢牢地圈起，我呆愣地扭頭。
是頭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