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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給裴司瑾遞上了一疊打印出來的流水賬單。
“還有阮小姐從高中時就開始資助她的匯款記錄,都在這里了?!?/p>
管家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瞧著裴司瑾。
裴司瑾看到那些證據(jù),一頁一頁地翻看。
他臉色快速漲紅,翻頁的手指一次比一次攥得更緊。
額角的青筋暴起,隱隱跳動著。
他將資料全部看完后,“嘭”地一下錘在堅硬的桌面上,骨節(jié)用力攥緊到發(fā)白。
他難以置信,自己以為單純?nèi)崛醯慕疲谷贿@么有心機。
可惜,被她外表蒙騙的他,居然能夠信以為真,從而去懷疑自己深愛多年的阿遇。
想到他對阿遇說的那句,“我有自己的判斷”,就顯得多么可笑。
叱咤商界風云十幾年的他,居然能在這么一條偽裝的毒蛇身上栽了跟頭。
他想起來,江芷曾經(jīng)對他啜泣哭訴,楚楚可憐地說:
“司瑾,我的家庭底子本就不好,也并不適合學醫(yī)?!?/p>
“而我最開始想選的也是商科,這樣畢業(yè)出來就能到大公司工作,幫助家里減輕負擔,也能改善自己和家里的生活條件?!?/p>
裴司瑾瞧著她那和阮遇相似的臉,頓時心中一軟。
“阿遇她在資金方面給了你支持,你也不需要為后面的研學擔憂,學醫(yī)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p>
江芷卻是咬著手指,猶猶豫豫地開口。
“可阮遇小姐當時資助我的時候,她說看了我的成績,是個學醫(yī)的好苗子,強迫我報醫(yī)學專業(yè),好將來當她的助手。”
“她還說特別看好我,這樣她資助的那些錢就看情況不需要我來還?!?/p>
裴司瑾眉頭輕蹙,只是淡淡道:
“阿遇的眼光向來是好的?!?/p>
江芷霎時委屈,“司瑾,本來我不該在你面前提的。”
“阮遇姐姐她當時只給了我最低的資助金,人人都夸她良善,說我幸運,遇上了貴人能夠改命?!?/p>
“可這個中滋味,誰又能懂我呢?”
“抱歉,司瑾,我并不是想說阮遇小姐的壞話,我只是壓抑太久了,需要一個傾聽者?!?/p>
“可能還是我不懂得感恩和知足吧。”
“對不起司瑾,你忘掉我剛才說的那些話吧,我不想因為那些話,從而影響你和姐姐的感情?!?/p>
可當此刻,看到每個月五千元零花錢的打款,和逢年過節(jié)買給她各種新款電子產(chǎn)品、護膚品、奢侈包的記錄。
裴司瑾只覺得被人愚弄,可笑至極。
他一直以為受苛待和不公的人,是江芷。
但他當時并沒有偏袒,只是默默疼惜這個堅韌的女孩。
所以,在看到那張流著淚,又和阮遇有三分相似的臉時,他淪陷了。
他鬼使神差地安撫:“抱歉,阿遇的行為給你造成了心理和精神上的困擾?!?/p>
“但她的出發(fā)點是好的,可能醫(yī)學研究上太忙了,才會疏忽了?!?/p>
裴司瑾驟然想起來,阮遇曾經(jīng)對他提起過江芷。
她笑得那樣明媚。
“阿瑾,你知道嗎?我資助了一個跟我很像的女孩子?!?/p>
“她從前是留守兒童,父母對她不管不顧,只是每個月打點很少的錢供她生活。”
“她說,她的夢想是成為我,和我一起并肩為人類醫(yī)學事業(yè)奮斗。”
記憶中的阮遇唇角上揚,如獲至寶。
“她送我的新年禮物你知道是什么嗎?”
“是她手寫的希波克拉底誓言,這孩子,真的是學醫(yī)的好苗子?!?/p>
裴司瑾聯(lián)想到一起,忽然就意識到,江芷當真是個玩弄人心的高手。
連蓄意討好阮遇的手段......和對自己,都幾乎如出一轍。
江芷早上會在他的辦公桌上放好各式各樣的暖胃小粥,即使他休息,也會做好打車送到別墅交給管家就離開。
會在他加班到深夜時,做好家常飯菜送到公司,陪著他熬夜改方案整理記錄。
會在他心情煩悶時,拉著他丟下手上的工作,跑到江邊散步吹風,靠在椅子上看滿天的繁星。
樁樁件件都在復(fù)刻著阮遇的模樣。
原來都是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她可以不擇手段,并且這么有耐心地演戲給他看。
當真是煞費苦心。
裴司瑾拿上資料,就讓保鏢開車去江芷的住處。
門外,他沒有推門進去,屏住了呼吸。
江芷正蜷縮在沙發(fā)上,凄凄艾艾控訴著:
“阿瑾怎么可以在結(jié)婚典禮這么隆重的場合,讓我下不來臺。”
“以后還讓他們怎么看我?”
“明明我才是他的合法妻子,婚禮本來就是該屬于我的,她阮遇憑什么和我搶?”
保姆連忙焦急安撫。
“大夫人,您千萬別生氣,氣大傷身,你肚子里還懷著和裴總的孩子呢?!?/p>
“那個阮遇啊,就是個肚子里沒貨的草包,她跟了裴總這么多年,還不是個不下蛋的母雞嗎?”
“哪兒能像你啊,跟著裴總時間不長,就已經(jīng)有了裴家的香火,那裴總以后不得好好把你給捧著嗎?”
閨蜜拍著她的背脊,也趕緊出聲勸解。
“好了,咱不哭了,裴總他肯定只是一時上火了,所以才會情緒失控,失去了理智?!?/p>
“裴總肯定還是愛你的啊,要是不愛你能跟你登記領(lǐng)證嗎?”
“所以說,這結(jié)婚證在哪兒,錢在哪兒,愛就在哪兒,這么淺顯的道理你還不能明白嗎?”
保姆連聲附和。
“就是,大夫人你別多想了,我看裴總對那個阮遇無非就是還沒有玩膩,等膩了也就一腳踢了?!?/p>
“那個阮遇哪能爭得過你啊,您才是名正言順的那個,阮遇才是那個不被愛,破壞你們感情的小三!”
裴司瑾聽得額間青筋暴起,眼眸猩紅得可怖。
下一瞬,他猛然一踹,直接破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