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下午,距離最后期限還剩不到兩小時。
佘周周(關(guān)雎爾)雙眼布滿血絲,臉色蒼白得像紙,但眼神卻異常明亮。
她最后一次核對了電子目錄索引和原始單據(jù)的對應(yīng)關(guān)系,確保萬無一失。
然后,她將整理得整整齊齊、分裝在多個標準檔案盒里的原始單據(jù),連同存有完整電子文檔和索引系統(tǒng)的U盤,一起放在了安迪的辦公桌上。
安迪正在處理郵件,抬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憔悴的臉上停頓了一秒,沒說話,拿起U盤插入電腦。
她快速地點開幾個文件夾,隨機抽查了幾份掃描件與原始單據(jù)的對應(yīng),又瀏覽了一下索引系統(tǒng)的邏輯結(jié)構(gòu)和搜索功能。
手指在觸控板上滑動,速度很快,表情專注而嚴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佘周周安靜地站在一旁,心臟在胸腔里擂鼓。
她能聽到自己血液流動的聲音。
終于,安迪停下了動作。
她靠在椅背上,目光重新落在關(guān)雎爾臉上,那眼神里少了幾分審視,多了些復雜的東西——驚訝?認可?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贊許?
“做得不錯,關(guān)關(guān)?!?/p>
安迪開口,聲音比平時柔和了不止一個度。
“非常細致,條理清晰。歸檔邏輯也很合理,方便后期查詢。特別是對一些模糊不清的手寫單據(jù)的處理備注,考慮得很周到。”
這句夸獎,安迪給得清晰、明確,甚至指出了具體優(yōu)點,分量十足。
巨大的疲憊和驟然放松的神經(jīng)如同退潮后的海嘯,瞬間席卷了佘周周。
緊繃了三天的弦驟然斷裂,強烈的眩暈感猛地襲來,眼前陣陣發(fā)黑,耳朵里嗡嗡作響。
低血糖!這破身體!她心里暗罵。
她強撐著對安迪露出一個虛弱的、幾乎要掛不住的笑容:“謝謝…謝謝安迪姐…我…我去下茶水間…” 聲音輕飄飄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
說完,她幾乎是憑著本能,腳步虛浮地轉(zhuǎn)身,朝著茶水間的方向挪動。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剛走到茶水間門口,那陣眩暈感如同海嘯般徹底將她淹沒。
視野瞬間被濃稠的黑暗吞噬,天旋地轉(zhuǎn)。她甚至來不及伸手去抓門框,身體便徹底失去了支撐,軟軟地、毫無生氣地向前倒去。
預想中冰冷堅硬的地磚并未撞擊她的身體。
一只有力的大手,帶著溫熱的觸感,穩(wěn)穩(wěn)地、及時地扶住了她單薄下滑的肩膀。
與此同時,另一條堅實的手臂迅捷地環(huán)過她的腰,將她整個人半攬入一個寬闊而溫暖的懷抱里。
一股清冽、干凈、帶著沉穩(wěn)雪松氣息的男士古龍水味道,瞬間霸道地侵占了她的所有感官。
佘周周費力地掀開沉重的眼皮,視線模糊一片,像是蒙著一層厚厚的水霧。
她只能勉強辨認出一個冷硬而深刻的下頜線條,和上方那雙深邃如寒潭的眼眸。
那眼眸的主人正低頭看著她,慣常的平靜無波被打破,里面清晰地映著她此刻狼狽不堪的影子,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錯愕和探究?
譚…譚宗明?!
“譚…譚總…” 她翕動著干裂的嘴唇,想掙扎著站直,證明自己沒事。
然而身體背叛了她,軟得像一灘被抽掉了骨頭的泥,使不出一絲力氣,只能虛弱地、完全地倚靠在他堅實有力的臂彎里。
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滴在他的西裝袖口。
她的臉色,慘白得如同被漂洗過的紙。
譚宗明眉頭緊緊鎖起,形成一個深刻的“川”字。他不過是剛從總裁辦公室出來,準備去樓下會客室,恰好路過這個茶水間。
懷里的人輕飄飄的,幾乎沒有重量,隔著薄薄的襯衫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異常偏高的體溫和無法抑制的細微顫抖。
那雙總是帶著怯意、或是努力強裝鎮(zhèn)定、或是此刻這般茫然失焦的眼睛,此刻無力地緊閉著,濃密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兩小片脆弱的陰影。
“怎么回事?”他沉聲問,語氣帶著一種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緊繃感,比平時低沉了幾分。
“低…低血糖…我…沒事…” 佘周周(關(guān)雎爾)氣若游絲,試圖擠出幾個字證明自己無礙,但聲音微弱得幾乎消散在空氣中,徒勞地證明著她的虛弱。
譚宗明眉頭鎖得更緊,那雙深邃的眼眸里,錯愕瞬間被一種更沉凝的情緒取代。
他沒有再追問,甚至沒有片刻的猶豫。環(huán)在她腰間的手臂驟然收緊,另一只手穿過她的膝彎,一個干脆利落的動作——打橫將她抱了起來!
身體驟然懸空,失重的感覺讓佘周周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受驚的輕呼,雙手本能地緊緊攥住了他胸前昂貴挺括的襯衫衣襟,像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
這個下意識的動作,讓譚宗明穩(wěn)健的步伐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他垂下眼睫,目光在她因用力而指節(jié)泛白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隨即又恢復了那副冷峻的面容,抱著她,邁開長腿,大步流星地朝著總裁專用電梯的方向走去。
這一路,仿佛踩在無形的聚光燈下。
正值下午工作間隙,開放式辦公區(qū)里人頭攢動。
譚宗明抱著一個昏迷的年輕女職員穿行而過,這畫面如同在平靜的湖面投入一顆巨石,瞬間激起千層浪。
無數(shù)道目光從四面八方投射過來:震驚、難以置信、探究、好奇、羨慕、嫉妒…
如同實質(zhì)的針,密密地刺在佘周周身上。
她能感覺到那些視線的灼熱,即使閉著眼,也能想象出此刻是何等“壯觀”的景象。她把臉死死地埋進譚宗明散發(fā)著雪松清冽氣息的胸前,恨不得原地消失。
內(nèi)心瘋狂刷屏:救命!這劇本不對??!霸總行動力都這么簡單粗暴的嗎?!我的反向嬌妻人設(shè)是走“惹人憐愛小白花”路線,不是“萬眾矚目總裁懷中物”路線啊喂!丟人丟到太平洋了!
譚宗明仿佛對周遭的一切視若無睹,步履沉穩(wěn)有力,抱著她穿過一道道驚愕的目光,徑直走向那部需要特殊權(quán)限才能開啟的專屬電梯。
助理早已反應(yīng)迅速地按開了電梯門,并提前聯(lián)系了安保和樓下待命的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