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見我娘沒了動靜,正想抱著我上去看看她的情況,
卻沒想到我的哭聲竟然在外面整出了這么大的陣仗。他立刻警惕起來:“不行,不行,
封了它的眼,卻斷不了它的聲,這哭聲只怕要召來大禍害!
看來還是得靠那口棺材了……”爺爺嘴里這么念叨著,抱著我就出了偏房,進了大殿。
來到大殿之后,他直接抬腳登上佛臺,來到了那具臥佛的泥像前。他左手抱著我,
騰出右手來朝著臥佛的頭上狠命一拍。只聽見噼里啪啦泥土崩塌的聲音,
這具臥佛像在一陣煙塵中碎裂開來,露出了里面的東西……它竟然是一口棺材!
誰也想不到這百年古廟供奉的臥佛像身中竟然藏著一口棺材。
而且這口棺材造型奇特。其它棺材上一般都會雕刻祥云仙鶴,福祿壽等,
但這口棺材上卻是雕了四只兇獸。這四只兇獸分別雕在棺材的四周,面容猙獰,
看上一眼都會心驚肉跳。爺爺打碎佛像露出棺材之后,也不停歇。他一手抱著我,
一手用力地推開了棺材蓋,然后他把我放進棺材里,又重重地合上了沉重的棺材蓋,
沉悶的棺材隔斷了我的哭聲。沒有了我的哭聲,
廟門外那些邪門的聲音也好像失去了方向,它們在外面喧鬧了一會兒,便散去了。
爺爺這才長吁了一口氣。這時,古廟的側(cè)房突然傳來我爹嚎啕大哭的聲音。
我爺爺趕緊跑了過去,才發(fā)現(xiàn)我娘躺在我爹的懷里,已經(jīng)沒有了氣息。
見我爺爺過來,我爹抱著我娘撲通一聲跪下:“爹,求你救救白素,救救白素!
”我爺見狀老淚縱橫:“她這么好的媳婦兒,如果八器還在,
我就是拼上老命也會與鬼差斗一斗,可它們現(xiàn)在全被毀了……”沒有了我的哭聲,
廟門外那些邪門的聲音也好像失去了方向,它們在外面喧鬧了一會兒,便散去了。
爺爺這才長吁了一口氣。這時,古廟的側(cè)房突然傳來我爹嚎啕大哭的聲音。
我爺爺趕緊跑了過去,才發(fā)現(xiàn)我娘躺在我爹的懷里,已經(jīng)沒有了氣息。
見我爺爺過來,我爹抱著我娘撲通一聲跪下:“爹,求你救救白素,救救白素!
”我爺見狀老淚縱橫:“她這么好的媳婦兒,如果八器還在,
我就是拼上老命也會拉她出鬼門關(guān),可它們現(xiàn)在全被毀了……”講到這里,
爺爺猛地想起,自己還剩下一個墨斗。他找出墨斗,取出一段墨線。
他讓我爹把我娘的雙手合十,然后分別綁住她小拇指的命門穴和中指的心穴。之后,
爺爺對我爹說:“我暫時縛住了她的三魂七魄,你趕緊背著她回白家,白家族長本事了得,
說不定他能救自己的女兒?!蔽业犃诉@話,哪還敢遲疑,背著我娘就朝外跑。
“春生!”看我爹跑出廟門,我爹突然叫住了他,
聲音顫抖著說:“這孩子還沒被他娘抱過呢,我和他等你們回來……”我爹一聽這話,
淚流滿面,他轉(zhuǎn)過身頭也不敢回地走了。
……爺爺是在帶我去治眼睛的路上給我講這些事情的。夜晚的山林涼風習習,
我的盲杖被爺爺牽著,摸索著在山路上走。我一邊聽著爺爺講當年的事,
腦海里努力地拼湊著我爹娘的樣子。從小到大,我就被人罵沒爹沒娘的孩子,
現(xiàn)在才知道,我爹娘也是有本事的人。只是從我出生那天起,他們就沒有再回來過。
不知道這輩子是否還能見到他們。正在這時,我聽到爺爺在前面說:“過了今晚,
你的眼睛就可以看見東西了?!边@句話把我飄遠的回憶給拉了回來,
我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到了看病的地方。今天是我十八歲的生日,也是爺爺帶我治眼睛的日子。
這十八年以來,每年生日,爺爺都會帶我到這深山里看病。
給我看病的是一個很兇的老太婆,爺爺讓我叫她黎奶奶。
她每次給我看病都會把爺爺罵得狗血淋頭,她罵爺爺沒本事救我娘,
罵我爺爺戳瞎了我的眼睛。爺爺被她罵了卻不生氣,還要不停地討好他。
我從沒有見爺爺在誰面前這么慫過,所以治病時從來不敢多說話。
今天晚上也是如此。黎奶奶給我治病前又是對我爺爺破口大罵:“丁奇水,
你個狗東西,看你把我孫子給害的,被人叫了十八年的瞎子,到現(xiàn)在連個說媒的都沒有,
他要是連個媳婦都娶不上,你就毀了他一輩子!”爺爺估計被罵急了,
氣呼呼地說:“我孫子怎么可能娶不上媳婦?我已經(jīng)給他找了八戶人家的閨女,
明天讓他從里面挑一個當媳婦兒!”“咦?八家,你找得哪八家?
”爺爺被黎奶奶問得卡了殼,半天才說出了八個名字。
黎奶奶一聽那幾個名字就炸了:“丁奇水,你奶奶個腿,
那幾家的女人給我孫子提鞋都不配!”爺爺這次再也不敢吭聲,一直默默地忍受著。
我這邊脫了上衣,趴在床上,也是心驚肉跳。我倒不是害怕黎奶奶罵我,
而是怕她給我治病的方式。黎奶奶給治病的方式很怪,治眼病卻從來不在眼上下功夫,
而是給我背上針灸,而且每一次針灸的地方都不一樣。
黎奶奶的每一針刺下去都是一種鉆心刺髓的疼,但我卻咬緊牙關(guān),不敢出聲,
因為只要一出聲,黎奶奶就會對我爺爺罵得更厲害。所以每次治病我都會疼得暈死過去,
昏迷之中還噩夢不斷。今天也是如此?!?9,80,81……”每次治病,
我都會咬著牙數(shù)著自己撐過了多少針。
“今天比上次多撐了9針……”等黎奶奶扎到第81針的時候,
我全身已經(jīng)是大汗淋漓,再也撐不住,疼昏過去……等我再次醒來,
發(fā)現(xiàn)自己又躺回了棺材里。這說明昨晚爺爺在我治完病后,又把我背下了山,
放回了棺材。我在棺材里摸索著,找到一個手串,把它戴在了手上。這個手串,
從我記事開始,就戴在我手上,陪著我躺在這個棺材里。
但昨天晚上它卻第一次被爺爺摘了下來??磥硪磺卸疾灰粯恿恕N蚁氲竭@里,
雙手擎著棺材蓋,用手一舉,然后往下輕輕一送。棺材開啟之后,
我聽到了村里公雞打鳴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