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睜開眼，我明白自己撿回了一條命。病床前，只有一個人，莫涵致。他一臉憔悴，
見我醒了卻很驚喜。我聲音嘶啞：“你來的，很及時，謝謝?！彼税涯槪?/p>
說：“和我客氣什么？收到你消息我就知道不對，還好能定位……呃，你別生氣，
我一般不這么干。”我笑了。他也笑了笑，然后眼一紅，含淚道：“你真是，差點嚇死我。
”他又抹了把臉，強笑道：“就算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至少我能知道你還活著，
活得好好的。佳佳，別再這樣嚇我了?！蔽业哪抗廪D向慘白的天花板，慢慢道：“沒有下次，
我不會再給他這樣糟踐我的機會了?！蹦陋q豫了一下，告訴我孩子沒了。我沒說話，
我知道。小腹空虛，傳來隱隱的抽痛。我又想起李振，我全心全意愛了六年，
做了我五年老公的男人。我視他如珍寶。他看我是垃圾。他拿別人的精子搪塞我。我的命，
還不如秘書的鞋子、他的褲子重要。接下來，莫涵致留在病房，一手包辦了護工的活，
他比金牌護工都更加細致妥帖，照顧得無微不至。我想去衛(wèi)生間，稍一起身渾身無力，
很快他拿來防水墊子，還挺得意，“我打聽過了，這一款大好評！”我愣在床上，
驚訝的感覺蓋過了難堪：“你……不嫌棄？”莫涵致瞧著我，滿是心疼和擔憂：“這有什么，
佳佳，誰沒有生病的時候，正常生理現(xiàn)象而已，弄完就沒事了哈，我保證給你弄干干凈凈的。
”“……不止這個?！蹦逻^了會兒才反應過來，正色道：“那更不怪你了，佳佳，
那件事你只是受害者，你只是倒霉，哪里臟了？”收拾完，莫涵致出去買飯。我平躺著，
腦子仍在回想他的答案。莫涵致和我一起長大，從小長輩們就開玩笑要訂婚。我沒當真，
長大后發(fā)現(xiàn)除我之外都當真了。漸漸地，我也不再抗拒?；槎Y前夜，我和閨蜜們聚會，
回家路上遇到歹徒，我拼命反抗，歹徒惱羞成怒，將我扔進了化糞池。他以為我死了，
其實我只是暈了。而得救之后，竟然查出來是莫家的敵人要給莫涵致一點顏色看看。
是他連累了我?；槎Y取消，他沒來見我，只托人轉交了禮物，一套價值三億的翡翠珠寶。
聽說他仍在追查什么，我沒在意。后來我們只見過一回，是我和李振婚后。
我以為又被人跟蹤，發(fā)現(xiàn)是他，有點尷尬，也有點警惕。他雙眼紅的像兔子，止不住哽咽，
對我說：“既然……你幸福就好。如果哪天，你需要我，就聯(lián)系我，我的私人電話你知道，
就那一個，不會改的。我會馬上趕過去?！睘榱税矒崴屗x開，我說我記住了。
其實號碼放在通訊錄里，我從來沒有點開過。沒想到真有這一天。莫涵致提著飯盒進來，
是他特意找來的酒店大廚，按照術后病人的標準做的，清淡、滋補、合我口味。他很用心，
我吃的也香。明明術后虛弱，我的飯量居然和平時無異。大概，這五年婚姻里，
我的胃口太差了。要么一個人在冷冷清清的家里，要么和李振一起，
隨時注意不能有一點兒飛沫。李振的潔癖很嚴重，我不想惹他煩。呵，他哪里有潔癖呢，
其他女人的口水，吃了不知道多少了！他只是嫌惡我林佳佳而已。我吃完，
莫涵致摸了摸我的小腹，有點遺憾：“是吃不下了，你飯量真小?！闭f完，
他把剩菜一掃而空。我看著，好像回到了小時候，我吃我愛吃的，他負責掃尾。就好像，
中間什么都沒發(fā)生。6莫家來人，莫涵致下樓了。我靠著床頭看文檔。父親寶刀未老，
林家沒什么好擔心的。倒是我當年試圖自己打拼創(chuàng)業(yè)的小公司，這幾年我形同退出，
合伙人累成了驢。聽到我打算重入商場，她喜極而泣，連夜給我發(fā)了一打文件，讓我先看看。
啪的一聲響，病房門被大力推開。是李振。他雙目圓瞪，
甩給我一個棗紅色小本子：“林佳佳，你這是什么意思？”我拿起來朝他扔回去，
小本子掉在他腳邊?！安徽J得嗎？李總，離婚證?！彼贿?，沒想到我會是這種反應，
臉色緩和下來，說：“佳佳，你這不是沒事嗎？差點讓我損失一個大客戶。
”“你也是要當媽的人了，怎么還這么任性，不如意就拿個假證嚇唬人，真是。
”我冷淡道：“孩子沒了?！彼蹲 ！熬退氵€在，也不是你的?！蔽倚α诵?，“這一點，
你不是最清楚嗎？”他臉色一變：“佳佳，你說的什么話！”我看著這張臉，
再也沒有曾經的、一絲一毫的悸動?！岸歼^去了，李振。你騙我用了誰的精子也好，
你騙我碰不了女人也好，都過去了。這本離婚證，你也不是小孩子，真的分不出真假嗎？
你是不是忘了，結婚前你發(fā)誓一輩子對我好，我爸媽就讓你提前簽好了離婚協(xié)議，
隨時可以生效。現(xiàn)在，它生效了?！崩钫裣袷锹牭搅颂齑蟮男υ?，“林佳佳，你扯什么謊，
精子不是我的是誰的？再說那份協(xié)議不是為了安老人家的心嗎？我們五年的婚姻，
你離得開我？”他身后，成窈腳步一轉，就想離開。我下巴一抬：“成秘書，不說一句嗎？
”李振豁然轉身拉住成窈：“你干了什么？”成窈吃痛，用力抽出手來：“跟我有什么關系，
李總，那是太太做的！”我平靜道：“李振，你親手簽的字，當年全程錄音錄像，
實在不必反復生事，我們已經離婚了，就這樣吧?！薄皼]有其他正事請離開，
我是剛剛搶救過的病人，不要吵我。”李振猶豫了一會兒，走過來：“佳佳，
檸檬汁是公司果汁的標配，不是故意針對你的，那藥片，是臨期了，負責人我已經罰過了，
你消消氣吧?！鳖D了下，他一咬牙，就要來拉我的手。“為了你，
我努力克服一下……”我避開，把手藏進被子里?！袄钫瘢悴挥X得可笑嗎？我覺得。
”結婚五年，老公終于決定施舍老婆一個拉手。哈哈。可笑！惡心！李振誓不罷休，
要拉我被子，成窈看了眼手機，叫起來：“李總！莫家終止了貸款，咱們現(xiàn)金流要斷了！
林家也取消了訂單，還有其他客戶都說要撤銷訂單，說是我們被莫家和林家永拒了，
肯定會破產！”7李振厲聲問：“怎么回事？”成窈崩潰道：“我也不知道！
剛收到公司的消息！”她茫然：“不是還說要擴大規(guī)模嗎？”成窈焦急不已，做李振的秘書，
工作輕松簡單，工資卻是市場正常價的十倍。李振破產了，她去哪兒找這么好的工作？
我自然不能讓她稱心如意。李振紅著眼看我，“林佳佳，是不是你搞的鬼？
姓莫的那個是你姘頭？！”“首先，我沒有搞鬼。林家和莫家連續(xù)和你合作，條件無比寬松，
不過是因為我嫁給了你，我爸媽和莫涵致想讓我過得好點?！薄凹热灰呀涬x婚，
兩家憑什么必、須、繼續(xù)和你合作？你的公司……”我笑笑，“還用不著搞鬼。
”“離開吧李總，以后你我再無關系，你的公司，請你加油。”李振站在原地，
半晌艱難開口：“佳佳，咱們在一起五年……你一點也不留戀？”成窈忍不住跺腳：“李總！
林佳佳的態(tài)度你還看不清嗎？這個女人不要你了！反正你也只是看中林家才娶她，
現(xiàn)在林家指望不上了，咱們快點回公司吧……你、你別說你現(xiàn)在真愛上她了？
”李振慢慢搖頭，無法接受似的說：“佳佳，你怎么能不要我？你忘了我們這幾年？
你忘了是我救了你？你說不要就不要我？”一點心酸再次泛上來。是啊，是李振救了我。
當年歹徒揚長而去，李振路過，察覺不對勁，一邊報警，一邊撿來路邊桿子把我弄上來。
不然等不到救護車，我就淹死在化糞池里了。可還是李振，在我想要遺忘永不提起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