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神的空檔里，調(diào)酒師小哥口中的那位“老板”已經(jīng)下了最后一階樓梯，
不緊不慢地朝吧臺這邊走了過來。
原本聚堆在吧臺前的服務(wù)生們利落地向左右兩邊讓開了一條道。
溫淼也終于看清了他的模樣。模樣極出眾的一個少年，骨相利落，皮相干凈，
五官漂亮到有些模糊了性別，但絕對不會有人把他認(rèn)成女孩子。
那是一種相當(dāng)難得的漂亮而不女氣的長相。溫柔而凜冽。
個子比她想象中的還要高，站在她面前的時候輕而易舉地就擋住了投射燈閃過來的光，
溫淼只覺頭頂罩下一片烏云般的陰影，壓迫感頃刻間就兜頭蓋了下來。
她不自覺往后退開了半步。下一秒，耳邊聽見一聲輕笑，溫淼下意識地仰起頭來。
沈嘉喻輕輕掃了一眼滿地的鋼镚兒，隨即回過頭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稍有玩味地又問一聲：“女兒？”這少年笑起來的時候，狹長眼尾總會微微一斂，
眼神里勾著幻覺一樣的溫柔，只是他明明是在笑，
但那雙漂亮的黑眼珠看起來卻比天地間落下來的雪更涼。溫淼睜圓了眼睛，
有些警惕地看著他。他明明也沒做什么多余的動作，
但她確實是莫名感覺到了一種令人心悸的壓迫感，尤其是他垂眸看過來的時候，
像是薄薄的刀鋒壓了下來。仿佛是漫不經(jīng)心，但漆黑眼眸中隱隱藏著一種鋒銳的光。
正巧，捏在手里的手機(jī)忽然響了起來，清脆的鈴聲打破了這種近乎詭異的氣氛。
溫淼也沒看來電人是誰，動作機(jī)械地就接了起來：“喂？”“貓爺？
”電話那端是林爾的聲音，她似是有些疑惑，“你現(xiàn)在在哪兒呢？我聽河馬說你已經(jīng)到了啊，
但我怎么沒看見你？”“……”溫淼抓著手機(jī)，咽了咽口水說，“我好像走錯地兒了。
”“走錯地兒了？”林爾問，“那你現(xiàn)在在哪兒？”溫淼：“西街?！薄芭?，
沒事兒?！绷譅柌惶谝獾氐?，“你現(xiàn)在過來也行?！薄坝惺??！睖仨涤盅柿搜士谒?/p>
黑眼珠盯著沈嘉喻說，“我過不去了?！绷譅枺骸?？”林爾：“為什么？
”溫淼：“因為我已經(jīng)把人家的店給砸完了。
”林爾：“……”溫淼：“而且店老板現(xiàn)在就在我面前看著我。
”林爾：“……”電話那端靜了一瞬，而后又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
似乎手機(jī)換到了另一個人的手里?！柏垹?？”這次是賀寅的聲音，他聽起來有點抓狂，
“我親愛的！敬愛的！熱愛的！貓爺！我說的是北街，不是西街，你到底把誰家店給砸了？？
？”溫淼：“……”顯然，是眼前這個倒霉孩子的店。保鏢的動作很快，
那兩麻袋的硬幣早在沈嘉喻下樓之前就已經(jīng)全撒完了，
如今整個酒吧的大廳里都是滿地的鋼镚兒。放眼望去，
但凡眼睛能看到的地方都是一派的銀晃晃，亮閃閃，像是給整個大廳開了一層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