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灰霧迷蹤
門外，并非謝峰想象中的廢墟或荒野，而是一片無邊無際的、灰蒙蒙的濃霧。霧氣濃重得幾乎化不開，能見度極低，只能勉強看清前方幾米的距離。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嗆人的、混合著鐵銹和某種未知化學物質(zhì)的刺鼻氣味。
地面是坑洼不平的灰色巖石，踩上去發(fā)出“咔嚓”的聲響。遠處，隱約可以看到一些扭曲的、不成形狀的巨大陰影，在霧氣中若隱若現(xiàn)，仿佛蟄伏的巨獸。
這里就是方舟之外的世界嗎？看起來比末日降臨前還要糟糕。
“跟緊！保持隊形！”一個冰冷的、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在每個人的通訊器里響起，正是“引導者”。
隊伍排成一列，謝峰走在中間偏后的位置。他緊緊跟隨著前面的人，同時努力觀察著四周。
這霧氣……很不對勁。它似乎是有生命的。偶爾，他會感覺有冰冷的、帶著粘膩感的東西觸碰到他的手臂或臉頰，但當他伸手去抓時，卻什么也抓不到。
而且，那若有若無的低語聲，似乎在這里變得更加清晰了。不再是墻壁里的敲擊聲，而是……直接響徹在他的腦海里。無數(shù)個細碎的、無法理解的詞語和音節(jié)，如同潮水般涌來，沖擊著他的意識。
【滋滋……找到……出口……滋……快跑……】 【……他們在……看著……你……】 【……吃掉……他們……】 【……規(guī)則是……騙人的……】
各種各樣的聲音，混亂而瘋狂。謝峰咬緊牙關，努力抵抗著這些聲音的干擾。他看到其他一些人似乎也受到了影響。003號女孩捂著頭，痛苦地呻吟著。005號推眼鏡的動作變得更加頻繁，眼神渙散。
“引導者！我聽到……很多聲音！”005號突然對著通訊器喊道，聲音充滿了恐懼。
【保持鎮(zhèn)定，005號。這是污染區(qū)常見的‘精神污染效應’。專注于任務目標，不要理會無關信息?！俊耙龑д摺钡穆曇粢琅f平靜。
謝峰心中冷笑。所謂的“精神污染效應”，恐怕就是這些聲音對大腦的直接干擾吧？引導者把危險輕描淡寫，無非是為了穩(wěn)住他們這些“小白鼠”。
隊伍小心翼翼地前進。他們很快收集到了空氣樣本——其實就是用一個小瓶子，打開蓋子暴露在空氣中一段時間，然后立刻密封。至于土壤樣本，也是如此，用小鏟子刮取地表的灰色粉末狀物質(zhì)。
整個過程沉悶而壓抑。除了偶爾的低語聲和那揮之不去的刺鼻氣味，一路上并沒有遇到什么“異?，F(xiàn)象”。但謝峰總覺得，有什么東西在暗中窺視著他們。那遠處扭曲的巨大陰影，仿佛隨時都會撲過來。
他注意到，001號似乎對周圍的環(huán)境異常敏感。他的目光不時掃向濃霧深處，眉頭緊鎖，像是在判斷著什么。
“謝峰?！币粋€低沉的聲音突然在謝峰耳邊響起。
謝峰嚇了一跳，轉頭看去。是001號。他不知何時脫離了隊伍一小段距離，正站在謝峰身后不遠處。
“離隊伍遠一點?！?01號壓低聲音，迅速說道，“他們在監(jiān)視我們?！龑д摺€有……別的什么東西。”
“別的什么東西？”謝峰心中一驚。
001號沒有解釋，只是指了指濃霧深處，然后做了一個割喉的手勢?！耙?guī)則是陷阱。探索任務是陷阱。待會兒回去的時候，找機會甩開他們?！?/p>
謝峰愣住了。001號的話信息量巨大，而且充滿了暗示。他在暗示“引導者”不可信，甚至在暗示方舟內(nèi)部還有其他威脅？
“為什么告訴我？”謝峰低聲問。
001號沉默了一下，眼神復雜地看了謝峰一眼?！耙驗槟憧雌饋怼€有點理智。不像他們。”他用下巴示意了一下隊伍的方向。果然，其他人大多神情麻木，或者沉浸在與低語聲的抗爭中，對周圍的情況漠不關心。
就在這時，通訊器里傳來“引導者”的冰冷警告：
【001號成員，立刻歸隊！偏離隊伍是嚴重違規(guī)行為！】
001號的身體僵了一下，然后對謝峰使了個眼色，迅速回到了隊伍中。
謝峰的心跳得更快了。他知道，自己可能已經(jīng)卷入了一個危險的漩渦。001號的警告，隊伍中其他人的麻木，“引導者”的監(jiān)視，還有那些無處不在的低語聲……這個探索任務，處處透著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