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就在這一刻,一陣狂風(fēng)突然掀起巨浪,游輪劇烈搖晃起來,他的聲音被海浪聲和驚叫聲徹底淹沒。
裴月淺皺了皺眉,“你剛剛說了什么?風(fēng)浪太大?!?/p>
他剛要開口,陸知甚卻說道:“外面太危險了,我有點擔(dān)心,還是趕緊回船艙吧?!?/p>
眾人連忙護著他陸續(xù)離開,陸十州走在最后。
他回頭看了一眼漸漸遠去的海豚,突然笑了。
也許這就是天意。
他們永遠不會知道,他許下的,是永不相見的愿望。
就像他們從未珍惜過他的真心一樣,他們也不會知道,他即將永遠退出他們的世界。
……
陸知甚收到交際舞會邀請函的那天,四個女人都抽不開身。
“大姐二姐三姐要飛去巴黎給我拍那塊手表,”陸知甚晃著邀請函,“月淺公司有個千億合同要簽……十州,你陪我去好不好?”
他眨著眼睛,一副小可憐蟲的模樣:“我都五年沒參加這種場合了,怕露怯呢?!?/p>
“我不去。”陸十州干脆地拒絕。
但四個女人根本不給他拒絕的機會。
“知甚身體不好,你陪著他。”大姐冷著臉命令。
“這種場合你最熟悉,”二姐推了推眼鏡,“別讓知甚出丑。”
三姐直接把他塞進車?yán)铮骸昂煤谜疹欀?,別惹事?!?/p>
車門“砰”地關(guān)上,陸十州看著窗外四個女人擔(dān)憂的表情,只覺得可笑。
她們永遠只擔(dān)心陸知甚會不會受委屈,卻從不關(guān)心他愿不愿意。
……
舞會上,陸知甚一襲藍白西裝,耀眼奪目。
“來,替我喝?!彼麑⑾銠壢疥懯菔掷?,笑得燦爛,“畢竟,如果我醉醺醺地回去,你猜她們會怎么樣?”
陸十州攥緊酒杯,指尖發(fā)白。
他知道陸知甚是故意的,但他別無選擇,如果陸知甚出事,那四個女人不會放過他。
一杯又一杯,陸十州的視線開始模糊。
“哎呀,你喝醉了?”陸知甚故作驚訝,“我扶你去休息吧?!?/p>
他掙扎著想推開陸知甚,卻敵不過對方的力氣。
他被半拖半拽地帶離舞會大廳,穿過長長的走廊,最后被推進一間陌生的酒店房間。
“好好享受這個夜晚?!标懼踉谒呡p笑,隨即關(guān)上了門。
陸十州跌坐在地上,模糊地看見個陌生男人朝他走來。
男人們手上拿著刀和繩子,嘴角掛著不懷好意的笑。
“陸先生讓我們好好教教你做事的道理……”男人伸手綁住他,“我勸你不要掙扎,老實點?!?/p>
陸十州拼命掙扎著,可酒精麻痹的身體使不上半點力氣,男人的手像鐵鉗般死死扣住他的手腕。
就在男人的刀準(zhǔn)備刺向他的瞬間,門外突然傳來陸知甚驚喜的聲音:“月淺?你怎么來了?不是說有重要的合同要談嗎?”
“不放心你?!迸嵩聹\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一貫的清冷,“來接你回去?!?/p>
頓了頓,她又問:“十州呢?”
“他在洗手間?!标懼趸卮鸬玫嗡宦?。
陸十州用盡全身力氣撞向房門:“裴月淺!救我!”
門外突然安靜了一秒。
“你確定他在洗手間?”裴月淺的聲音冷了幾分。
“當(dāng)然,”陸知甚故作委屈,“你不信的話,我們現(xiàn)在就去洗手間找他……雖然馬上到我吃藥的時間了,但沒關(guān)系,我可以等?!?/p>
陸十州的心沉到谷底。
他知道,裴月淺一定會選擇先帶陸知甚回去吃藥……
就像從前無數(shù)次一樣。
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后,裴月淺的聲音終于傳來:“不用了,我先送你回去吃藥?!?/p>
腳步聲漸行漸遠,陸十州的心臟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一塊,疼得他幾乎窒息。
房間內(nèi),陌生男人的手狠狠朝他的臉頰揮了過去。
絕望中,陸十州摸到床頭的水晶煙灰缸,用盡全身力氣砸向男人的頭——
“砰!”
男人悶哼一聲,倒在地上。
陸十州踉蹌著爬起來,跌跌撞撞地沖出房間。
走廊空無一人,他拼命往外跑,鞋早就不知道丟在哪里,赤腳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卻感覺不到疼。
雨夜中,他沖上公路,刺眼的車燈突然照過來——
“砰!”
一聲巨響,陸十州的身體被撞飛出去,重重摔在幾米外的路面上。
“月淺,我們好像撞到人了!”陸知甚驚慌的聲音從車?yán)飩鱽?,“要不要下去看看??/p>
雨水模糊了視線,裴月淺皺眉看了一眼:“沒關(guān)系,我讓助理來處理?!?/p>
她毫不猶豫地踩下油門:“你吃藥要緊。”
車子疾馳而去,濺起的泥水混著血水,打在陸十州蒼白的臉上。
他躺在血泊中,雨水沖刷著血跡,匯入路邊的下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