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虛偽的深情與破碎的信任
回到賬房,我試圖用冰冷的數(shù)字麻痹自己,卻揮不去花園那一幕。八年,我為他殫精竭慮,操持偌大將軍府,甚至在他落水遇險時,不顧自身跳入刺骨寒潭相救,落下終身不孕的病根。換來的是什么?是他口中“無人可撼動”的地位,和背地里與丫鬟珠胎暗結(jié)的齷齪!
“夫人,”貼身婢女白術(shù)輕手輕腳進(jìn)來,遞上一封沒有署名的信箋,臉色凝重,“門縫里塞進(jìn)來的?!?/p>
展開信紙,只有一行歪歪扭扭、充滿惡意的字:
【夫人,您知道您家夫君,在外養(yǎng)外室了嗎?還懷上了野種!】
我指尖冰涼,卻只是漠然地將信紙丟在一旁。知曉?呵,我方才親眼所見,親耳所聞。這寫信之人,是想看我失態(tài),還是想借刀殺人?
入夜,內(nèi)院一片沉寂。我剛踏入房門,一股濃郁的、帶著甜膩脂粉氣的檀香便撲面而來——甜甜慣用的熏香。沈凌霄自身是從不熏香的。
“夫人,今日怎歸得這般晚?”沈凌霄帶著一身那令人作嘔的香氣從身后擁住我,語氣是慣常的溫柔。
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我猛地掙脫他的懷抱,強(qiáng)壓下嘔吐的欲望:“有些乏了,在賬房多待了會兒?!?/p>
他立刻緊張起來,伸手探我額頭:“可是不適?喚府醫(yī)來瞧瞧?”
“不必,”我側(cè)身避開他的手,語氣冷淡,“只是累了?!?/p>
他似乎并未察覺我的抗拒,自顧自道:“賬房之事何必親力親為?交給下人便是。今日是你我成婚之慶,看我給你帶了什么?”他獻(xiàn)寶似的拿出一個錦盒,里面是一只通體翠綠、水頭極好的玉鐲。
我認(rèn)得。宮宴上,長公主腕上戴過,我不過多看了一眼。原來他記得,卻是在與情人纏綿之后,才想起敷衍我這個“正妻”。
“喜歡嗎?我特意為你尋的?!彼麍?zhí)起我的手,欲為我戴上。
就在這時,白術(shù)端著燉盅進(jìn)來:“將軍,夫人,熬了許久的雞湯,趁熱用些吧。”這湯是我清晨吩咐小廚房為他慶賀準(zhǔn)備的,此刻卻顯得無比諷刺。
沈凌霄果然“驚喜”,大贊我賢惠,當(dāng)場賞了房內(nèi)所有丫鬟月錢。白術(shù)伶俐,笑著奉承:“將軍好福氣,夫人待您一心一意。夫人也好福氣,將軍待夫人更是情深義重,滿京城誰不羨慕?”
沈凌霄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眼神飄忽不定。
我心中冷笑,面上卻配合著打發(fā)走白術(shù)。門一關(guān),沈凌霄又想擁我入懷。他身上那股屬于甜甜的、混合著情欲的氣息讓我窒息,花園里兩人糾纏的畫面再次浮現(xiàn)。
我再次掙脫,退開兩步:“夫君,我今日實(shí)在疲累得很。”
他眼中終于掠過一絲錯愕和不易察覺的慌亂:“晏枝,你…可是怨我?明日…明日我需出門一趟,軍務(wù)......”
“要緊軍務(wù)?”我打斷他,抬眼直視他閃爍的目光,“不知明日燈會可還熱鬧?我悶久了,想出去走走。”
“燈會?”他明顯一愣,隨即語速加快,“燈會人多雜亂,恐沖撞了你!待我忙完這陣,定帶你去京郊別苑散心!”他急于搪塞,卻不知我早已“聽”到他的安排:明日,他要陪他的甜甜去拜送子觀音,祈求“沈家血脈”平安。
心口的預(yù)演痛楚似乎加劇了。我垂下眼,不再看他虛偽的深情:“那便罷了。將軍早些安置吧?!边€有兩日,只需再忍受這污濁兩日。